“嘣——”
發出一聲細微的聲響, 那結結實實束縛在曲亦殊手腕上的繩子,像是被抽掉了支撐柱的房屋,又像是去掉主筋的四肢,陡然一下鬆散開來。
解開了!!
這無疑給所有人注入了一劑強心針, 逃離的希望近在咫尺, 所有人眼中無聲地跳躍著驚喜和希望。
紀寧卻像是負重跑了幾公裡, 猛地朝後一倒,整個人脫力, 手腳發軟, 細密的汗像是找到了宣泄口, 順著兩頰流到了發鬢, 連纖長的睫毛也在短短呼吸間被打濕, 泛著一層水色。
“寧寧,你做的很棒,現在好好休息吧,剩下的我來。”
急促的呼吸間,背負著巨大壓力的紀寧有些耳鳴,聽到熟悉的聲音下意識點了點頭, 額頭上的汗似乎被人用溫暖的手抹去,在空氣中泛起一陣冰涼。
手上的細長針被人接過,安靜的屋裡所有人一心二用, 一邊留心注意屋外的腳步聲,另一邊卻又忍不住被細微的摩擦聲吸引。
適應了第一條繩子的勾挑處理,曲亦殊很快掌握了其中的訣竅, 十幾分鐘便利索地將所有繩子從中挑斷。
“為了防止被發現, 我用了特殊的打結方法給你們重新綁上, 隻要抽掉那根短繩就會自動解開。”
曲亦殊把校牌重新彆回紀寧的胸口, 讓眾人悄悄活動一下手腳,為了萬全,又提出一個偽裝的方式,將所有人重新綁好。
眾人悄悄商議。
根據紀寧提供的線索,決定今夜保存體力、好好休整,等待第二天祭祀時尋找可乘之機。
“噓——”
突然,曲亦殊食指搭在唇間,示意所有人安靜下來,手上利落地纏繞著繩子,幾下翻轉就講自己反綁起來。
低低的說話聲隔著門板傳了進來,似乎是帶了爭執的意味,不時的能聽到明顯高亢的語氣。
“不行,我不同意……”
“沒有辦法……儀式……關係到……”
聲音斷斷續續傳進來,隱約能判斷出其中一個是莫城的聲音,而另一個明顯帶著蒼老的啞聲,應該是先前在屋子裡看見的那個老頭。
突然,莫城的聲音像是被從中截斷,怪異地沒了聲響。
門倏然打開,明亮的光頓時充盈了暗沉的屋子,那老頭揮揮手,幾個男人把一個長發覆麵、已經暈過去的人丟了進來。
是丁顏!
女人不知道經曆了什麼,身上的衣服被撕扯得有些破,歪歪斜斜搭在身上,臉頰上一道鮮紅的血跡順著下頜流淌,滴在衣領渲染開深紅的血色玫瑰。
紀寧手腳發軟,連喊了好幾聲都不見人有反應,一雙小鹿眸裡充滿了怒意和質問,瞪向了衝進來的一群人:“你們對她做了什麼!”
那老頭低低咳嗽了兩聲,滿是皺紋的臉上貪婪和狡詐顯露無疑,他笑了兩聲,才不緊不慢地說:“本來她隻需要換上嫁衣老老實實地等待儀式之後成為祂的新娘……”
“誰讓她不知好歹,自己撞破了腦袋。”他狠狠瞥了一眼被隨意丟在地上的女人,眼裡是計劃被打亂的不滿和厭惡。
“祂不可能接受容貌損毀的新娘……”
老頭惡心的視線落到了屋子裡精致美麗的臉蛋上,眼中的遺憾一閃而過。
“本來,你這樣優秀的基因,村子裡很多青年都沒有孩子,你應該留下來……”他歎了口氣,歎息道,“但是現在,你隻能是祂的新娘了。”
紀寧瞪大了眼睛,這個村子本來的打算,竟然是讓他留下來做共、共……
他甚至不敢提及那個詞,實在是太恐怖,簡直是違逆人倫。
不過,紀寧注意到老人話裡的意思,祂是不接受有任何損傷、缺點的新娘的,如果他也……他微微側頭,看向丁顏額角上的血痕。
那老頭似乎看出了他的打算,嘿嘿地低笑了兩聲,威脅到:“如果你和她一樣毀了容,不能成為祂的新娘,那麼他們……”
他短小粗糙的指尖顫顫巍巍,劃向了地上的幾個人。
“明年的今天,就是他們的忌日。”
紀寧跪坐在地上,心裡升起的念頭刹那間被打散,被綁在身前的手指尖微微顫抖。
那老頭滿意地看著一動不動、老實坐在原地的人,拄著拐杖的一隻手微微抬起,向前抬了抬。
沙啞蒼老的聲音響起:“帶走。”
一個男人兩下動作,將紀寧扛到肩頭,坐了許久的人頓時頭向下一懸空,因為充血有些微微的發暈,但他還是強撐著朝蠢蠢欲動的曲亦殊幾不可查地搖了搖頭,示意人按兵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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