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灼和金雪深有話要談。

單飛白就偷偷摸了一塊草莓味的泡泡糖,跑到外麵來放風。

誰想一出門,他就撞見了來找寧灼的鬱述劍。

鬱述劍看到單飛白,下意識地站直了身體,防備地用手指蹭了一下鼻尖。

他還不怎麼習慣和單飛白打交道。

單飛白主動和他搭話:“找寧哥?”

鬱述劍將嘴角抿作一線,舉了舉手上的通訊器:“找寧哥。打了七八次了。”

話音未落,它又亮起了紅光,一明一滅,急促異常,一如通訊器那邊人的心情。

單飛白對鬱述劍伸出手來,上下晃了晃,示意他將通訊器遞給自己。

鬱述劍往後縮了一步,顯然是在猶豫。

單飛白帶著一點與生俱來的浪勁兒,衝他一眨眼:“我好歹也算是你們的合夥人,二老板,給個麵子,啊。”

鬱述劍抱著通訊器,不肯給。

二人僵持之際,寧灼從房間裡探出半個身子,短促有力地命令鬱述劍:“給他。”

鬱述劍的肢體馬上做出響應,徑直把通訊器遞了出去,可精神還處在迷茫狀態:“……啊?”

寧灼並沒有給鬱述劍後續的指示,下達命令後,就又重新掩好了房門。

有人撐腰的小狼嘚瑟地衝鬱述劍一聳肩。

……鬱述劍本能地拳頭硬了。

然而,鬱述劍盯著單飛白身上的衣服,越看越眼熟。

他身上那件柔軟的、稍微起球的白色居家款馬甲,有點像是寧哥的……

鬱述劍又回憶起寧灼剛才身上那件黑色偏緊身、把他那一把細細的腰線恰到好處地掐出來的馬甲。

……他不記得寧灼有這麼俏的一身衣服。

某個想法剛一過腦子,鬱述劍的肩膀就觸了電似的一抖。

他猛地搖了搖腦袋,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那邊,單飛白已經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邊傳來了一個熟悉且憤怒的聲音:“姓寧的,你們到底在做什麼?”

單飛白輕快道:“做任務啊。”

查理曼頓了頓,稍稍壓下了火氣:“叫寧灼接!”

單飛白爽快道:“我是他的人。你跟我說是一樣的。”

聞言,鬱述劍頭皮又是一麻,不可思議地看向單飛白。

單飛白卻很是氣定神閒,一邊接電話,一邊順手用指背拂了拂鬱述劍右肩上的一塊灰塵。

鬱述劍倒退了數步,警惕又困惑地抬手護住了肩膀。

……像是條突然被隔壁鄰居摸了腦袋的忠誠大狼狗。

查理曼簡直要氣瘋了:“這就是你們給我的交代?”

“是啊。”單飛白理直氣壯地反問,“所以人死了沒?”

查理曼張口結舌。

本部武的確死了。

在查理曼把巨額費用轉過去不到一個小時後,他就死了。

死因是本部亮看不下去兒子這麼活著,把人直接弄死在了病床上。

換言之,有沒有這五百萬,本部武今天都會死!

在銀槌市,錢就是人的命。

查理曼先是被夫人所描述的駭人事實驚嚇到,又為本部武究竟會不會招出自己的太太、進而牽連到自己而感到焦慮異常。

病急亂投醫下,他找上了寧灼,割肉似的割去了這五百萬。

那可是他的養老錢,棺材錢!

他的所有流動資金,為了平掉這件事,幾乎全部搭進去了!

這樣一來,查理曼隻剩下了一個空殼職位。

一旦再有什麼風吹草動,他馬上就會淪落到比本部亮還不如的地步——本部亮至少不從警,沒有那麼多仇家!

結果,本部武說死就死,輕飄飄的,像是放了個屁一樣輕易。

查理曼有種自己花錢雇寧灼來耍自己的感覺。

寧灼必須要給他一個交代!

他活像是被撕下了一大塊肉的野獸,渾身血淋淋地來找寧灼算賬了:“他是死在你們手上嗎?!”

單飛白眼睛眯著,笑得像個大男孩:“您這話就很玄了。您到底想不想要他死啊。既然最終目的都是死,那死在誰手上很重要嗎?”

查理曼一陣氣堵聲噎:“你們——”

但他也不是十足的傻瓜。

頓住片刻,他狐疑道:“本部亮……難道是你們派去的?”

單飛白笑道:“下城區的事情,您在上城區最好彆打聽。對您沒好處的。”

那邊久久地沉默著,隻傳來急一陣緩一陣的喘息聲。

單飛白吹出了一個圓滿的大泡泡,啵的一聲,那甜蜜柔軟的泡泡就把他的嘴巴粘上了。

他舔了舔嘴巴,露出尖尖的、活潑的小虎牙:“您還有事嗎?需要我給您撥急救電話嗎?”

“‘海娜’和‘磐橋’始終竭誠為您服務。”

通訊被單方麵掛掉了。

大概是那老頭怕腦溢血。

單飛白把通訊器交還給了鬱述劍。

鬱述劍接過來,頭也不回地離開,一路快步走回了他的宿舍。

鬱述劍此人少言寡語,但偏偏又是群居型動物,總愛蹭個人氣,哪怕在熱鬨裡做個透明隱形人也好。

因此,當他一頭紮進大宿舍時,吸引了在場十幾個“海娜”雇傭兵的注意力。

“鬱哥,怎麼了?”其中一個邊磕瓜子邊問,“橫衝直撞的,不像你啊。”

鬱述劍背靠著門板,調勻急促的呼吸,小聲道:“我們可能會有二嫂了。”

此言一出,在場十來條大漢轟然起立。

“真的嗎?”

“我操,是寧哥?”

“誰啊?”

鬱述劍做了個吞咽的動作,艱難道:“單飛白。”

在場眾人齊刷刷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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