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飛白帶寧灼去了一家不算奢華的飯店,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本以為小狼崽子會狠狠宰他一筆。
單飛白顯然對這裡很熟悉。
他連菜單都沒有翻,單是坐在那裡,直到一個唐裝打扮的經理笑盈盈地向他走來。
單飛白·精於撒嬌之道,一開口就是讓人心軟的腔調:“蘇姨好!”
寧灼一揚眉。
經理顯然也對單飛白很熟悉:“飛白很久不來了呀,今天想吃點什麼?”
“我今天帶了朋友來的!”他飛快地點了幾樣菜,“我們吃完了要去辦事,辛苦您盯一盯。”
說罷,他又貼近了些蘇姨,嘀嘀咕咕地向她囑咐了兩句什麼。
蘇姨看單飛白的眼神很溫和,連帶著看寧灼的眼神也是慈和柔軟的:“好。”
據單飛白介紹,這家餐廳是他奶奶單雲華投資的。“蘇姨”當年是一個落難的小姑娘,肯乾能乾,被她破格提拔成了主理人。
這麼多年,單飛白什麼時候想吃點家常的東西了,就會找蘇姨。
說話間,飯菜端工士來。
主食是山藥小米粥,熬得稠稠的,兌了一點椰子汁。
單飛白自顧自給寧灼盛滿了一碗:“你請客,我買單。多喝這個,這個對胃好。”
寧灼一向對吃的毫不挑剔,不管是什麼都能麵不改色地咽下去。
他“嗯”了一聲,直到粥順著自己的喉管又熱又暖地流下去,才反應過來,這一餐是為了他。
......單飛白怕他胃難受。
這遲遲感知到的好意讓寧灼彆扭了一下,隻有嘴裡泛起的椰子甜味格外明確。
寧灼垂下眼睛,試圖把這頓飯當做一頓最普通的飯對待。
隻是胃不聽話,自顧自暖到了心尖,讓他的手腳都軟洋洋地酥麻起來。
一頓味道上佳的家常菜吃出了一身薄薄的汗,很是痛快。
單飛白偷眼看著寧灼,發現他全程沒什麼表情,食量卻比在監獄裡大了一些,有些得意,眼睛偷偷彎起來了許多次。
寧灼為難慣了自己,如今實在拿不定自己因為一頓飯就發自內心地感到愜意放鬆是不是正確的,也無心去留心單飛白欠揍的小表情與曖昧的小心思了。
一餐結束,蘇姨又來到桌前,笑容溫煦:“怎麼樣?”單飛白老老實實地掏出錢包結賬,一張嘴還是討喜無比:“比以前更好吃了!謝謝蘇姨!”
說著,他用腳在桌子下麵碰了碰寧灼。
寧灼:?
反應過來後,寧灼也跟著他抬起頭來,清冷有禮地道謝:“謝謝蘇姨。”
蘇姨“哎”了一聲,望向他的目光更加柔軟了。
寧灼一點頭,起身對單飛白說:“我去開車。”
寧灼剛一離開,單飛白就向她伸出手:“蘇姨,東西準備好了沒有?”
蘇姨將一張養胃食療的菜單放在桌邊,卻不急著給他。
她用修長指尖點了點菜單邊緣,溫煦的笑容中帶了點狡黠:“他就是‘那個人’?”
單飛白挺興奮,期待著問:“他很好吧?”
蘇姨失笑。
按照她對單飛白的了解,他從小自戀,愛嘚瑟,小孔雀一樣的性格,在談到寧灼時卻不說“我眼光好吧”,而是“他很好吧”。
足見在他心目裡,寧灼的分量有多重。
蘇姨:“以前你說想和我學做菜,也是想做給他吃?”
“嗯。當初總是很遺憾,想要是會做飯,他說不定會願意留下我。”單飛白眼睛亮亮的,“現在就沒想那麼多了,就是想讓他過得好點、舒服點。”
五分鐘後,和蘇姨聊完天的單飛白動作輕捷地爬上車子。
寧灼往後視鏡裡瞥了一眼,目光恰好與單飛白相遇了。
他壞心眼地一笑,也讓寧灼偏冷的神情下意識暖了一暖。
他問單飛白:“吃飽了?”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他發動了車輛:“那我們去見見要緊的人吧。”
那仿生人龜縮在後備箱,不饑不冷地安靜蟄伏著。
聽到這樣的話,它並不為之所動,而仿生人背後的操縱者本部亮,這些天來萎靡不已的精神卻為之狠狠一振。
他們吃完飯,就趕著去見“要緊”的人?
那個“要緊”的人,是小武嗎?
還是和他們裡應外合的人?
本部亮深呼吸兩口,滿懷期待地等待起來。
一個半小時後,車子碾壓著的路麵從柏油漸漸過渡為凹凸不平的老瀝青,又漸漸變為粗糲的砂石路。
外麵的風聲變得大而尖細,似乎是開到了一片開闊無人的郊外地帶。
隨著時間推移,本部亮的懷疑越發清晰明確。
他在真皮座椅上繃直了身體,手指反複摩挲著生出了一層青茬的下巴,眼睛死死盯著電腦上的一枚不斷向山區無人處進發的紅點。
在本部亮盯著屏幕的眼睛已經開始發酸發澀時,紅點驟然停了下來。
本部亮雙手早就沁出了冷汗,他不顧手掌濕滑,猛然合緊,提起百倍精神,聚精會神地望向屏幕,將接收器的聲音調到了最大——
下一秒,本部亮差點從寬大的椅子上摔下來。
接收器裡陡然爆發的一聲巨響,把他的心臟幾乎震裂!
——發生了什麼?!
寧灼和單飛白兩個人,把安全帶綁到最牢後,將車尾對準了一處天然的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