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六)連環扣(1 / 1)

金虎躺在床上,虛扶著胯骨軸子,養他那雙被寧灼踢了個半廢的腿。

信在外麵敲了敲門,也瘸著一雙腿進了門。

寧灼以警告為主,把他們打得傷而不殘,痛而不死,受傷最重的那個也無非是被一腿踹彎了兩根鋼製肋骨,去醫務室裡找專人維修一下就行。

可在金虎看來,他們現在走出去,個個直不起腰來,活像是一支複健小分隊。

寧兔子就媽是故意的!

這麼大年紀了也不怕閃著腰!

滿腹牢騷的金虎翻身起來:

兔子他們還是哪裡也沒去?‘

滿腹牢騷的金虎翻身起來:“寧兔子他們還是哪裡也沒去?”

信用他奇形怪狀的口音說:“寧灼沒動。單飛白出來了。”

他沒再跟著金虎叫寧灼“寧兔子”。

兔子可不會把他踢到去個廁所蹲下去就站不起來的程度。

金虎忽視了這一點,撐著發軟的雙腿下了地:“我瞧瞧去。”

這一天他過得還算風平浪靜。

當然,一部分原因是本部武被連著兩次“意外”倒足了胃口,哪裡都沒去。

但金虎堅信,這一天的安穩,就是因為寧灼發現他被自己盯上了,才偃旗息鼓。

沒種的東西,倒是繼續興風作浪啊!

金虎一腳踏出門去,四下張望。

等他看清單飛白的尊容,自己倒先嚇了一大跳。

單飛白是出來溜達放風的,看起來也沒打算走得很遠,正坐在一處台階上,拿著借來的遊戲機玩。

他是皮膚上容易留印子的體質,脖子上一圈青青紅紅的指痕異常鮮明,幾乎到了猙獰的地步。

留下來盯守單飛白的小弟也是一臉困惑。

金虎齜牙咧嘴地在他旁邊蹲下:“怎麼了這是?”

小弟搖頭:“不知道。他出來的時候脖子就是這樣了。”

說著,他摸了摸自己疼痛難忍的左臂,和單飛白的掐痕對比了一下,突然覺得寧兔子對他們還算仁慈。

他嘬了嘬牙花子:“姓寧的也太狠了……對自己人也這麼狠?”

“什麼自己人?”金虎說,“他們倆是死敵,就這麼放在一起?嘁,早晚有一天得死一個!”

“.....是麼?"

身後突兀傳來的聲音讓金虎嚇了一跳。

他轉過身,發現本部武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正饒有興致地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端詳著年輕英俊的單飛白。

經過將近一天的自閉,本部武手指上的燒傷基本已經康複,精神狀態也好了不少。

他望著單飛白,目光曖昧不明間,下達了指示:“找個機會,趁他們兩個都不在屋裡,給他們安個隱形監控,再——”

接下來的一句話,他刻意放低了聲音。

聽清了本部武的意思,金虎是真的目瞪口呆了:“這……”

他和寧灼是拳腳和利益上的爭鋒,他很有心把寧兔子那張冷淡的美人臉揍個滿臉開花,讓他跪著向自己乞饒。

可本部先生這一手過於陰損,比寧兔子陰他們的招數可要再惡心一百倍。

金虎不是沒替本部武做過齷齪的事情。

可他知道,寧兔子不是真兔子,被算計了,是能把人活活撕碎的。

更何況,“海娜”不隻有一個寧灼,還有姓傅的呢。

雖然他沒見過姓傅的——恐怕整個銀槌市都不知道姓傅的長什麼樣——但就衝他能降住寧灼,也該知道不是個軟蛋。

本部武現在是一時興起,但要是“海娜”真的從上到下恨上了他們“狂風”,到時候產生了不死不休的仇恨和糾鬥,泰坦公司肯為他們買單嗎?

金虎心裡顛來倒去地醞釀了無數拒絕的話,剛要開口,本部武就瀟灑地一轉身:“餓了。叫他們送點飯過來。”

金虎把眉毛皺成了個鐵疙瘩,心事重重地對信囑咐道:“去催一下飯。”

信神色不快,顯然也是聽清了本部武說的內容。

可他和金虎一樣,都是立場問題,無可奈何。

他不情不願地剛走出兩步,獄警就來到了不遠處,搓著手禮貌詢問:“請問本部武先生要用晚飯嗎?”

本部武的晚餐是法餐。馬蒂尼、銀鱈湯,鮮嫩的鵝肝搭配菲力牛排作為主菜,再加上布丁甜品,菜式樣樣美麗精致,隻是看著就能把人的糟糕心情撫慰大半。

他用餐時,以金虎為首的四名雇傭兵就圍站在他身邊,替他斟酒。

第一杯馬蒂尼當然是金虎喝下去的。

本部武對危險的恐懼還沒有完全消退。

看到他喝下去後安然無恙,本部武也放下心,縱情吃喝起來。

他嘴裡含著食物,含混地對金虎道:“喂,跟我講講他們兩個的事。”

“他們兩個”指的是寧灼和單飛白。

主人問話,金虎隻能照實回答:“他們兩個相殺了很多年……誰也不知道原因,就知道單飛白當年一出道,就接了殺寧灼的單子,卻沒殺死他,不知道是不想徹底結下死仇,還是故意炫技。總之,‘磐橋’是一夜成名了,從此之後寧兔……寧灼恨他恨得咬牙切齒的,倆人一乾仗就乾了五年……”

本部武聽得興致勃勃:“有意思。那他們為什麼現在走到一起了?”

金虎的目的是暗示自己也“不想徹底結下死仇”,沒想到本部武根本不理會他的弦外之音。

不知道是沒聽懂,還是不在乎。

他勉強應道:“寧灼……想要折磨他吧。”

本部武眼裡的光芒更盛:“所以他把那個小帥哥的脖子掐成那個樣子?”

金虎苦了臉,橫一橫心,嘗試著把話說得更直白一點:“阿武先生,寧灼和單飛白這兩個人都是很難纏的,您要是想玩,我們再聯係幾個專業的都不成問題。尤其是寧灼,他是真的不……”

話還沒說完,一杯冷酒潑麵澆到了金虎的臉上。

“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我沒想玩他。姓單的長得好看,可也不是我的菜。”

本部武放下空杯:“你不是說姓寧的都被玩透了嗎。我怕臟。”

金虎連臉也不敢擦,忍著一口頂上來的怒氣,又為他斟滿了一杯。

拿起專用刀叉,本部武將鵝肝醬斜斜抹在麵包上後,用餐刀朝金虎一指:“我就想看看姓寧的被人玩的樣子,不行?”

他這副頤指氣使的樣子,活像個愛撒潑的惡作劇小孩。

這也難怪,在他那位親爹本部亮的庇護下,他從小到大心想事成,沒人教養,於是保留了一份天然的惡意和動物性。

美味的東西說吃就要吃到。

傷天害理的事情說做也要做到。

金虎心裡想著,視線下移,瞄到了那把用來塗抹鵝肝醬的餐刀。

上麵閃著細碎的駁光,看起來似乎不大對勁。

但本部武腮幫子一張,已經將沾滿鵝肝醬的小麵包片咬下大半。

咀嚼兩下後,本部武勃然變色,捂住嘴巴,身體往後一仰,發出了豬一樣的哀嚎。

他吐出了一大團麵包,有星星點點的血摻在裡麵。

本部武抬手捂住嘴巴,鮮血從他指縫間不斷滲出,越流越多,甚是駭人。

金虎心膽俱裂,奪來餐刀,細細一看,終於看清了那星星點點的閃光是什麼。

……全都是細而薄的玻璃碴。

和高空墜物事件、觸電事件性質不同,高級監獄區裡的餐食都是私人訂製,一對一服務的。

這次,擺明了是衝著本部武來的!

金虎臉色煞白地抬起頭來,看向身後的其他小弟。

明白了金虎的意思,他們神色驚惶,紛紛搖頭。

寧灼從昨晚進門後就沒出過門。

單飛白也就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出來溜達了幾圈。

不是他們乾的,那會是誰?

“……查。”本部武用手捂住疼痛難忍的嘴巴,疼得眼淚一顆顆往外滾,滿嘴流血地咆哮,“是誰乾的?給我查!”

白天,他對林檎隔空撒謊,說自己病了。

晚上,他一語成讖,真的把自己送到了醫務室裡。

而本部武的暴怒,讓金虎他們不得不驅趕著當班的樸隊長,把高級監獄區掀了個人仰馬翻。

第一監獄裡其他犯人吃的是最次等的營養糊,自不用說。

高級監獄區聘請了三位特級廚師,專門為這些高貴的垃圾人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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