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部武握著麥克風,大大方方地出聲詢問:“出了什麼事?”

他粗啞的聲音被質量優良的擴音器層層放大,更是難聽到了讓人心悸的地步。

身材精壯的男人外號“金虎”,聞言飛快對本部武扯出了一個笑容:“沒事沒事,武哥,一點私人恩怨而已。”

本部武放下話筒,坐直了身體:“我很有興趣聽一聽。”

金虎強忍著滿心的怒恨,帶著一臉燦爛如春風的笑意,向他的雇主解釋了一番來龍去脈。

現在,金虎是一支小型雇傭兵的二把手。

但在過去,他是一家幫派的老大。他的組織“狂風”,和“海娜”有一段難以啟齒的宿怨舊仇。

起先,“狂風”的主要活動地點是在長安區。

長安區在“海娜”到來前並不算“長安”,是片相當混亂的地區。

金虎每天的工作,就是帶著一幫健壯高大、統一紋著虎頭紋身的小弟,得意張揚地走街串巷,向普通商戶索要保護費。

誰要膽敢不給,就是一頓兜頭暴打。

但金虎自認為並不是普通的低等幫派。

他是有遠見的。

把錢大筆地收上來後,他會將其中的一部分花銷在兄弟們身上,至於大頭,全部獻給了瑞騰公司裡的人事部門。

而且他會主動帶著弟兄們,幫瑞騰公司免費做一些維持活動秩序之類的義務勞動。

金虎管這叫叫長線投資。

隻要抱穩了大腿,被大公司看入了眼,成為他們地下勢力的一部分,他們這幫散兵遊勇就是擁有了一張長期的穩定飯票,再也不用繞街串巷地和這些遊商小販打交道,絞儘腦汁敲碎他們的牙齒來榨油水了。

金虎把這項事業做得得心應手,眼看著就要成就一番大事業。

直到有一天,長安區來了個年輕人。

那天,金虎帶了兩個小弟出去收保護費。

當金虎揪住一個擺攤賣鐵板豆腐的耳聾少婦的耳朵、動作猥瑣地去掏她的口袋時,有人從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時,正是金虎得意的時候。

他知道周圍有不少小商小販都在圍觀自己的行徑,且大多數人都是一臉敢怒不敢言的神情。

他才不在乎這個。

這些人早就被自己嚇怕了,才不敢強出頭!

因此,金虎不加提防地扭過臉去。

緊接著,他劈麵就挨了一個大耳刮子!

這一巴掌來得過於沉重和突兀,金虎活活被扇得打了一個轉,耳朵嗡嗡作響之餘,羞辱感混合著熱血嗡的一下衝到了頭頂。

他的眼睛被這一巴掌扇得直接充了血,好半天眼睛才恢複了聚焦能力,看清了那一巴掌是誰扇過來的。

那是個長得相當奪目的青年。

至於他的兩個廢物小弟,一個已經頭朝下腳朝天,栽進了一個巨大的鐵皮垃圾桶裡,正和一堆垃圾搏鬥;另一個滾在馬路牙子上,撫著胸口,哼哼唧唧地裝死。

金虎暈暈乎乎地張開嘴巴,剛一張口就嘗到了鼻血的鐵鏽澀味:“你他媽的……”

話剛開了個頭,他臉上又挨了一記結結實實的掃腿,整個人不受控地輕飄飄地飛了出去,一頭撞到了路燈上。

那人邁開長腿,幾步跨到他身側,用鞋底踩住了他的臉,稍作固定後,把他懷裡的收款器掏出來,握住他的手強行用指紋解了鎖,把剛剛入賬的一筆筆“保護費”又轉了回去。

在轟天的耳鳴聲裡,金虎聽到了一個清清冷冷的聲音:“你收錢不辦事啊。你連你自己都保護不了,怎麼保護彆人?”

這一掌一腿,把金虎這麼多年在長安區積累的威信、凶名,打了個灰飛煙滅。

後來,經過多方打聽,金虎知道,這人叫寧灼,隸屬於一家名不見經傳的雇傭兵組織“海娜”。

最近,有三兩個號稱是“海娜”的人在長安區裡遊蕩采購,疑似是要選在長安區建址,和他搶地盤。

這是犯了大忌的事情。

金虎怒不可遏,不等臉上的腫脹消失,就馬不停蹄地糾集了人手,打算讓寧灼見識見識什麼叫先來後到,什麼叫強龍不壓地頭蛇。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寧灼根本沒打算避著他。

在金虎氣勢洶洶地找到他時,寧灼正坐在馬路邊,舒展開雙腿,麵無表情地咬著一串免費贈送的鐵板豆腐。

看見金虎帶著人向自己衝來,寧灼扔了簽子,默不作聲地迎上去。

寧灼用單手嚴重破皮的代價,換來了對金虎的又一頓胖揍。

從此以後,寧灼就認準了金虎。

每次正麵衝突,不管誰充當主攻手,必然是金虎受傷最重。

小弟們如果要挨一記窩心腳,金虎就必然要斷一根肋骨。

金虎連著挨了兩三頓好打,也想過退居幕後,隻派自己的小弟出去搜尋寧灼。

但這時候落單了的他,就會在某個街拐角遇到神出鬼沒的寧灼,喜提新一頓痛打。

寧灼的訴求很簡單:老子現在在長安區了,不想看到你,給老子滾。

他並不急於把金虎一次性打死,而是一次次地循序漸進,慢慢讓金虎感覺到恐懼與不安:

……說不定下一次,寧灼真的就要下殺手了。

那時的寧灼是無根飄萍,豁得出去,狠得下心,並采取了盯人戰略,單衝著金虎下手,並不禍及彆人。

因此,小弟們還叫囂著要給寧灼點顏色看看時,金虎本人已經虛了。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他不得不壯士斷腕,撤離了長安區,換了片更窮、更臟、更亂的地方。

至少那樣,衝在一線去玩命的是小弟,而不是他本人。

金虎認為自己這叫做戰術性撤離,等到自己的力量逐步壯大,而寧灼也發展起來、有了牽掛後,他就能借著化明為暗的優勢,狠狠擺上他一道。

……然後他就眼睜睜地看著“海娜”一路披荊斬棘,成為了雇傭兵裡的翹楚,他惹不起的存在。

他的戰術性撤退,變成了可笑的認慫。

不過,讓他稍感欣慰的是,除了“狂風”之外,不止一家幫派在寧灼手裡吃過癟。

有了這個美麗的閻王坐鎮,所有幫派都默契地繞開了長安區。

惹不起還躲不起麼。

這樣幾年下來,長安區一轉成為了下城區裡治安環境相對最為平穩的片區,真的有了一些“長安”氣象。

好在,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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