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六章、墜崖沈汐看著夜空中高掛的那一輪弦月,心中陣陣淒涼。慕容謙看著這樣的沈汐,腳下不受控製地向前走去,他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做,可身體像不由他控製一般,被無形的力牽引向前。她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漆黑的山澗一眼望不到底,如果從這裡掉下去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下月初一,是什麼日子。”沈汐看著慕容謙的眼睛,忽然發問。她竟還是執迷不悟!不遠處的薑斌雙拳緊握,指甲陷進了掌心,有鮮血滴落在地上。為什麼,在知道慕容謙喝了忘川水的情況下,沈汐還是不肯放棄那最後的一絲希望,當初是她先放棄了慕容謙,現在她想要反悔,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簡單的事情。“與你無關。”溫潤如玉的男子站定在沈汐麵前,朱唇微啟,淡漠地回答了她的問題。王湛本想攔住慕容謙不讓他靠近沈汐,可是轉念一想,現在的沈汐已經徘徊在奔潰的邊緣,解鈴還須係鈴人,或許隻有慕容謙能夠救回她。這世上的事情,大都可以用‘與你無關’和‘與我無關’來解釋,唯獨這一件,沈汐心裡已經有了決定,不論慕容謙想怎樣,她都依他。“下月初一是羽國國主迎娶昆國公主的日子。”眼見著慕容謙不把實情告訴沈汐,薑斌代他說出了這個事實。此言一出,薑喜和慕容謙都用銳利的目光直射向薑斌,仿佛他又犯下了什麼大錯。“怎麼,我說錯了麼?”這不公平,為什麼慕容謙能夠得到沈汐的心,而自己卻什麼也得不到,隻能做她的弟弟!薑斌已經被妒火衝昏頭腦,一點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所說的話會造成怎樣的後果。“王兄,彆說了!”薑喜惶恐不安地朝沈汐那裡看了一眼,出言阻止滿目通紅的兄長。“沒用!你給我讓開!”薑斌一個巴掌甩在薑喜臉上,立刻起了一大片紅印,慕容謙見狀皺起了好看的眉頭,一個箭步衝回薑喜身邊,將她緊緊護在懷裡。沈汐看著眼前這些人,忽然覺得很陌生。從前,因為慕容謙的緣故,她一直以為薑喜是恨她的,非常恨,而如今就算傻子也看得出,薑喜在擔心著沈汐,生怕薑斌再刺激她。什麼都不用再說了,慕容謙已經做出了選擇,在沈汐和薑喜之間,他沒有選沈汐。“小喜,你沒事吧。”慕容謙擔憂的用手輕撫少女臉上的紅痕,薑喜雙頰火辣辣的發燙,慕容謙隻以為是薑斌那一巴掌所致,可他不知道,事實不是這樣。沈汐自嘲而悲慟的笑容印在薑喜的眼中,她覺得自己很羞愧,沒有臉麵麵對這個姐姐。他待她那麼好,那麼溫柔全是他不再記得沈汐,在慕容謙重傷昏迷的那段時間裡,一直都是薑喜陪伴著他,為了救他,薑喜不惜冒著生命的危險趕赴黎國,隻為了求雙月神殿的大祭司救活慕容謙。最後,大祭司說要救他隻有一個方法,那就是服下忘川之水。如同當年心如死灰的沈汐一樣,唯有忘情,才能得到救贖,否則他會一直在可怕的夢魘中難以超脫。薑喜還記得,那位神秘的大祭司還說了一句話,他說,命中注定,薑喜會嫁給慕容謙為妻,那是命數。因為貪戀慕容謙的愛,又生怕他真的再也醒不過來,最後她選擇了聽從雙月大祭司的話,從羽國取來忘川水喂他喝下,事情進展的異常順利,醒來後的慕容謙第一眼見到麵容憔悴的薑喜,憐惜地為熟睡中的愛蓋上了錦被。從那天之後,慕容謙再沒有提起過沈汐,反而對自己越來越好,她曾經渴求的東西,竟真的得到了。離開雙月神店之前,她依稀聽到大祭司的輕笑聲。他在笑什麼,沒有人知道,薑喜覺得那笑聲裡沒有任何情緒和善意。讓慕容謙忘記沈汐真的好嗎,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她不停地質問自己,一直都沒有答案。今天,她看著已經失憶的慕容謙對待沈汐如此冷漠,不知是該高興還是難過。說是冷漠,可慕容謙看向沈汐的時候,眼裡總有一種難以言狀的東西,那時他看著薑喜的時候不會有的。也許就算老天爺要他忘記對沈汐的深愛,總有一些無法抹煞的感情會殘留在心底深處吧。“你真的要娶她為妻,可你說過,要娶我的。”山崖上,沈汐渾身發顫,她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不論有關於下月初一的那件事會是什麼,都不能動搖她的靈魂。可是在聽到這個消息的瞬間,她腦中轟的一聲,放眼望去眼前隻是慕容謙緊摟著另一個女人的畫麵。他將她抱得那麼緊,可見有多麼害怕失去她。“我怎麼可能說過會娶你,我恨你,恨不得親手殺了你。”男子麵無表情地說出這樣決絕的話語,他根本不敢看著沈汐的眼睛。“你是真的,想要我死?”這是最後一次的機會,慕容謙,你會怎麼回答呢。原先還態度堅決的慕容謙突然什麼也說不出口,簡簡單單一個‘是’或‘不是’費了好大的力氣也發不出一點聲音。他注意到沈汐雙腿像是在發顫,而且褲腿上還有乾涸的血跡,她的腿怎麼了?忍耐已經差不多到了極限,沈汐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可她固執地想要親口聽慕容謙說。“謙,其實——”薑喜再沒了猶豫,她想得很清楚,自己不能眼睜睜看著慘劇發生,她知道沈汐不是凶手,因為那天死牢失火,在帶著重傷的慕容謙回長歡宮途中,她見到的那個前往麗雲宮的黑衣蒙麵人是個男人,而且從時間上來看,也不可能是沈汐殺了慕容厲。這件事分明是有人栽贓嫁禍!“要我相信不是你殺了父王很容易,如果你是無辜的,就跟我回羽國去,我會給你時間找出你所謂的真凶,當然,前提是確實有真凶存在。”所有人驚訝地看著慕容謙,他一反常態好像有些動搖。不論慕容謙怎麼看,都不覺得沈汐是那種狠毒的女人,有關於父王的死因,都是從薑斌和慕容楠口中得知,難道會有什麼隱情?他已經讓了一步,可他萬萬沒有想到,沈汐會用那樣的方法急於證明自己的清白。“慕容謙,你可以過來嗎,我有話想同你說。”司徒雪和王湛都有了極其不好的預感,可他們誰也不能輕舉妄動。女子低垂的眼眸隻有一片死灰,她看著徐徐向她走來的俊美青年,微笑了一下。“對不起,我不能和你回羽國去,因為我受不了看著你用充滿愛意的眼光看其他女子,對不起。”“我不怪你,更不恨你,我隻怪我自己。”“是我先放棄的你,我早就沒有資格再要求你愛我。”“慕容謙,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沒有殺你父親。”“還有,在死牢裡我對你說的話,都是違心的。對不起,我又說了無聊的話,你已經不記得我說了什麼吧。”“這一次,我是真的,要離開你了。”沈汐微微向後一傾,消瘦的身子如同一隻破敗的白蝶直直墜下萬丈深淵,就在此時,震驚不已的慕容謙會然瞥見她腰間一塊精致華美的玉佩。玉溪承華佩。不,她不能死,絕對不能!“汐兒!”“謙!”各種不同的聲音齊聲響起,他們驚詫的無以複加,慕容謙縱身也從斷崖上跳了下去,兩個人很快就都消失在眾人視線裡。跳下懸崖的那一刻,慕容謙什麼也沒想,身體比心更快一步地行動了。他和沈汐都以為這已經是最後的終局,可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