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敲響市長辦公室的門,聽到回音後輕輕地推開,看見馬國強在打電話。馬國強放下電話,袁青馬上站起:“馬市長,您找我?”馬國強示意他坐下:“關於商貿大樓倒塌的案件進展得怎麼樣?”袁青說道:“暫時還沒有發現胡茂樹的蹤跡,白雪失蹤後,我們的人跟蹤施福財,終於發現他帶著白雪逃走,我們一路追捕,終於在青山嶺上發現白雪,可是她……”馬國強說:“她怎麼了,說下去。”袁青看著馬國強,說道:“她當著我們的麵跳崖了。她留下了這兩隻紙折的鴛鴦要我們轉交給您。”袁青站起身,將兩隻紙折的鴛鴦放到馬國強的辦公桌上。一看到這兩隻紙折的鴛鴦,馬國強一怔,臉色微微一變,他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將痛苦的表情從臉上壓製下去,對袁青說:“繼續說下去。”“馬市長,我們正全力抓捕胡茂樹和施福財。但是進展不明顯,我懷疑胡茂樹已經被他們滅口了!”馬國強:“一點線索都沒有嗎?”“線索還是有的。”袁青說:“白雪失蹤後,我已經查到了那個幫助她逃走的人是我們局裡的民警,他說是有人給了他10萬塊錢……”馬國強聽著。袁青又說:“根據他的交代,我懷疑政府部門有人插手了,所以我想來個大海撈針,把市裡主要乾部的照片調出來,隻要找到那個人,也許就有希望。會不會影響太大?”馬國強聽了彙報,說:“袁青同誌,對這個商貿大樓倒塌的事件要重視,工作要加大力度。不管影響有多大,隻要方法可行,你大膽地去做。”袁青回答:“是,馬市長。”馬國強思考片刻,指示道:“案件重新尋找突破口,理出線索,深入下去,把工作做紮實,爭取一個月內破案。”“馬市長,請您放心,堅決按時完成任務。”袁青走出了市長辦公室。秘書長劉時安接著進來,說:“馬市長,你的信件,是辦公室那邊轉過來的!”馬國強接了信封一看,見落款處寫了個“內詳”,他撕開一看,驚住了。信件是電腦打印的:馬國強,商貿大樓倒塌的責任人白雪已墜崖自殺身亡,此事件該作了結,調查應該結束,如果再繼續下去,你是聰明人,應該想得到是什麼結果,你的孩子,你的妻子,你可得看著點,千萬彆出意外……這是一封恐嚇信!馬國強氣憤極了,竟然有人利用這種手段威脅自己。他強壓怒火,看了看信封,是常源市印刷廠印的,郵戳是常源的,這麼說,寫這封信的人肯定在常源市。馬國強把信遞給劉時安:“複印兩份,一份送到紀委,一份送給公安局局長袁青。”袁青剛回到刑警大隊,吳隊長叫住他:“袁局長,我的工作沒做好……”“你說什麼?”袁青問。“小薑他……”“吞吞吐吐乾什麼呢?怎麼回事?”吳隊長乾脆直說了:“小薑死了。”“小薑死了?”袁青震驚不已,頭頓時大了,唯一的證人死了,這案還怎麼查?袁青瞪了吳隊長一眼:“怎麼死的?”“自殺!”冷靜了片刻,袁青說:“吳隊長,你打電話通知他的家人,這件事不管怎麼樣,還是要讓他的家人知道的。另外通知法醫做屍檢,弄清楚自殺還是他殺。”“是。”到了中午,公安局門口陸陸續續圍了許多人,吵吵鬨鬨,有的說是小薑的家屬。一個民警來到袁青辦公室,“袁局長,小薑的家屬來了,正在大門口,嚷著要見你。”“小薑的家屬來了?”袁青愣了一下,從他吩咐吳隊長打電話到現在,也就是幾個小時的時間,小薑的家在鄉下,從鄉下來市裡,應該沒有那麼快。“是的,有上百人呢!好像都是一個村的。他們吵吵鬨鬨的,還和我們幾個維持秩序的民警發生了肢體衝突。”袁青納悶,來這麼多人做什麼,這不明擺著是來鬨事的嗎?他說:“你先去跟小薑的家屬說,不能全部進來,隻能叫小薑的父母進來。”那個民警來到了大門口,剛傳達了袁青的意思,人群中就有幾個人在起哄:“要進去我們一塊兒進去,進去兩個人又會被你們打死!”“誰打人了?”那個民警說。那些人又起哄:“剛才你的人就動手了,就是你們這些人!你們穿著警服,乾的是見不得人的事,社會這麼亂,就是你們這些敗類攪亂的。”“大家安靜一下,聽我說。”可是小薑的家屬們沒一個聽他的話,嚷著說:“殺人償命,你們害死了他。”袁青出來了,大聲說:“我就是公安局局長袁青,你們這麼鬨,能鬨出結果的嗎?有什麼話可以直接對我說!”這群人被他的威嚴鎮住了。袁青問:“誰是小薑的父母?”小薑的父母站到前麵來。“你們兩位老人跟我來。”袁青說道:“其他人請在外麵等候,如果有趁機想搗亂的,我勸你們趁早離開!”市防暴大隊的警察得到消息後趕到了,將人群包圍了起來。有不少見狀,偷偷地逃走了。細心的袁青發現,停在公安局對麵馬路上的一輛小車也開走了。袁青將小薑的父母請到了辦公室裡,小薑的父母就哭了起來。他母親說:“袁局長,你可得為我兒子做主啊!他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死的……”小張給小薑的父母端來兩杯水,勸道:“你們彆哭,聽袁局長的,是怎麼回事,袁局長會告訴你們。”小薑的父母停止了哭泣,坐在一旁。“你們二位大老遠跑到這裡來,辛苦了。”袁青說,“是這麼回事,小薑從警校畢業,分配到局裡實習,工作上還是不錯的,但是,最近出了點事,我們也弄不清楚他是怎麼想的,那天他被人利用,偷偷地放走了一個嫌疑人。”小薑的母親說:“他從小就乖,絕不會這麼做的。”袁青說:“這件事我們也覺得很蹊蹺。放心吧,我們會查清楚的。我想問你們,是什麼人通知你們說小薑死了呢?”小薑的父親說:“今天一大早,我接到電話,說他死了,說是被公安局的人害死的,於是我們就來了。”袁青問:“來的那些人都是你們的親戚嗎?”小薑的父親說:“那個人要我們多來些人,說現在公安局很黑,人來少了要吃虧的。我們隻來了30多個人,其他人我根本不認識!”袁青點了點頭,略有所思。袁青示意小張送小薑的父母出去,說:“先將兩位老人安排在賓館裡!”小張送小薑的父母出去後沒有多久就回來了,緊張地說道:“袁局長,你出去看一看!”袁青出了辦公室,走下樓來到大門口,頓時嚇了一大跳。門口人山人海,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從哪裡來的。門前的公路已經堵塞,兩頭停了許多車子,路邊的樹上掛了一個橫幅,上寫:警察借事殺人,天理難容,討還公道,懲辦貪官。有很多記者在旁邊拍攝。圍觀的群眾一陣陣起哄,說:“現在這社會沒有公理了。”“說理的地方都不講理,老百姓的理向誰去說呢?”“商貿大樓倒塌,死了那麼多人,到現在還沒有一個交代呢,又鬨出這樣的事情出來了。”“公安局裡沒幾個好東西,吃喝嫖賭腐敗透頂,他們手中有權力,想整誰就整誰,給你幾條罪狀,你有理也沒理。”……吳隊長等幾個局裡的中層乾部正帶人維持秩序,但是現場越來越亂。民警已經得到命令,要打不還手,罵不還手!這時人群裡有人喊:“他就是局長。”人群又叫嚷著要討還公道,場麵很亂。袁青大聲解釋,沒人聽他的。為防萬一,幾個民警護著他退回到樓上。袁青無力地坐在椅子上,打電話給馬國強,彙報這邊的情況。一整天市政府辦公室的電話響個不停,馬國強覺得這裡麵問題大了,是一小部分人借事煽動大家,如果不及時采取對策,後果不堪設想。馬國強對劉時安說:“馬上通知公安、檢察、法院、政法、紀委、建委等部門的領導,馬上召開緊急會議。”一個小時後,有關部門領導陸續來到了市政府三樓的會議室,按規定,開會期間所有的手機一律關機。見人都到齊了,馬國強說:“相信大家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不少人也看到了,公安局門前有人聚眾鬨事,導致交通嚴重堵塞,人群中有些居心叵測的人,也趁機喊著打倒腐敗的口號,擾亂人心。”馬國強對肖長春說:“肖書記,您也說兩句!”肖長春清了清喉嚨,說道:“死了一個普通的民警,就鬨成這樣,我看這裡麵不簡單呀,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呢,我看大家都應該好好考慮一下!馬市長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該怎麼查,就怎麼查,查到一個,辦一個!”接下來,馬國強說了這段時間調查商貿大樓倒塌事件的進展情況,他說:“這兩件事是有很大關係的,大家認為該怎麼處理?”在座的領導相互看了看,有幾個人低聲相互議論。馬國強著看著議論的人:“有話可以大聲說嘛,在底下開什麼小會?”王建成站起來說:“我認為馬市長說得很有道理。白雪一個女人,能有多大的能耐?連我們質量監督小組的人都瞞過去了,這裡麵肯定有問題。我個人認為,問題是存在的,可是她已經畏罪自殺了,關於商貿大樓倒塌事件的問題,包括我在內的相關責任人,都應該做出處理,儘快得到人們的諒解。至於那個民警的死因,可以責成公安部門儘快查清原因,還死者家屬一個公道。馬市長說有些居心叵測的人在煽動大家,我看不見得,群眾喊的是反腐敗,沒有什麼不妥,我們的政府天天在講廉政建設,群眾也是這呼聲,與政府的精神是一致的,這是好現象呀!”聽了王建成的這些話,又有人低聲開始議論了。“王副市長,你說群眾喊的是反腐敗,這話是對的。”馬國強說,“但混在人群中的一些人,故意煽動大家,他們有可能被某些人控製,借事製造混亂,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這種人不能與群眾等同起來。”“馬市長說得對,我們要儘快查清楚是什麼人在後麵搗亂。”王建成的話語一轉,說,“那麼多人聚在一起,人多言雜嘛,什麼事都有在所難免,可是,他們的出發點是對的嘛。”他看著袁青:“袁局長,這件事你沒處理好,應該早向馬市長彙報,采取有效的措施,就不會出現今天的被動局麵了。”袁青看了一眼馬國強,站起來誠懇地說:“王副市長說得對,是我沒有及時采取措施,才使得事態擴大。我還得請王副市長多多指導。”所有的人都聽出了袁青話裡的意思。王建成微微一笑,心平氣和地說:“袁局長,你太謙虛了,自從你來常源後,常源市的社會治安大有好轉嘛,大案也破了不少,對於你的工作成績,我們在座的各位領導都看得到的,常源市的百姓也看得見,說什麼指導呢?蠻不錯的嘛。”馬國強說:“今天開會的目的是解決群眾聚集在公安局門前的問題。”政法委書記魯兵說:“我們儘量勸說群眾,讓他們知道事實的真相,對個彆煽動鬨事的人,需要采取必要措施。”馬國強看一眼王建成:“你有什麼意見?”王建成不露聲色地說,“我擔心在采取措施的時候會引起不必要的衝突,那樣,我們的工作會更被動。”大家也談了一些意見,馬國強及時做了些補充。會議一直開到下午2點才結束,大家各自散去。馬國強走出會議室的時候,看到劉時安站在走廊裡,神色有些慌張。他走過去問,“小劉,有什麼事嗎?”“馬市長,沒……沒什麼……”劉時安勉強地笑了一下。馬國強點了點頭,和袁青、肖長春等人下了樓。王建成從後麵走過來,朝劉時安看了一眼,並沒有下樓,而是進了洗手間打開了手機,還沒有兩分鐘,兒子王寧盛的電話就打來了。他低聲問:“情況怎麼樣?”王寧盛在電話裡說:“爸,公安局的人把胡老大的人抓起來了,怎麼辦?”王建成吃了一驚,想不到這麼快就動手了,原來馬國強早就安排好了。“不要驚慌,隻要沒有確鑿的證據,馬國強拿我無可奈何。你那邊不要再出這樣的事了,現在正在風頭上。”“知道了,爸!高檔住宅小區的建築工程幸虧沒有交給施福財,這家夥做事不牢靠,現在公安局的人在找他,萬一他被公安局抓到的話,對我們很不利的,你說怎麼辦?”王建成想了一下,說:“這個人也不能留了,想辦法處理掉,但是要做的乾淨,找可靠的人去!”“知道了,爸。”王寧盛說完,就掛了電話。王建成通完電話後,微微一笑,隻要這些人都死了,死無對證,看你馬國強還怎麼辦?袁青回去後,沒有多久就給馬國強打來了電話,說那些被抓起來的人交代,他們是胡老大的人,是胡老大要他們那麼做的。胡老大是常源一霸,具有黑社會背景,這個人年輕的時候兩次因故意傷害罪入獄,出獄後搞了一個文化公司,也不知道經營些什麼。他身邊有一大批人,明的做一些專門替人收賬的活,暗地裡殺人越貨、販賣毒品、強奸婦女,壞事做儘。早在幾個月前,馬國強就指示袁青收集胡老大的犯罪證據,將這夥人一網打儘,隻是由於某些原因,還沒有到收網的時候。“立刻抓捕胡老大!”馬國強說。在電話裡袁青還說,小薑的屍體解剖報告也出來了,是中毒致死。馬國強聽了之後,並不感到奇怪,他早就預料到了那隻黑手的厲害。小薑被控製住後,並沒有接觸外人,顯然是公安局內部的人下的手。“我已經派人查了。”袁青說。馬國強說道:“要注意你自己的安全,把那些人逼急了,他們什麼事情都能夠乾得出來!”放下電話後,馬國強坐在椅子上,看到桌子上有一個鋁製飯盒,上麵有一個心形圖案。這是他20年前送給童豔珍的,這麼多年童豔珍一直沒有舍得丟掉。他打開飯盒,見都是自己最喜歡吃的菜,不禁心裡一熱!剛吃了幾口,桌上的紅色電話就響了起來。他放下飯盒,拿起了話筒。電話裡傳來陳副省長的聲音:“小馬啊,常源市有群眾把電話打到省裡,說你們采取強製手段驅散要求政府反腐敗的群眾,還抓了人,是有這回事嗎?”“陳省長,”馬國強愣了一下,沒有想到省裡這麼快就得到消息了,他說,“群眾要求政府反腐敗沒錯,但是這件事幕後有人在搗亂,等這件事查明白後,再向您彙報。”陳副省長說:“怎麼說是向我個人彙報呢,是組織,你是向組織彙報你的工作。”馬國強不斷地說:“是,是。”放下電話,馬國強想到近段時間所發生的事,微微笑了一下。看來,某些人已經坐不住了。“商貿大樓倒塌事件”的調查陷入僵局。童豔珍始終關心著這事。這兩天,她不斷接到一個人的電話,叫她勸馬國強放棄調查,否則就給她好看。在吃飯的時候,童豔珍勸馬國強放棄調查,說白雪已死,再查下去也查不出什麼。馬國強望了妻子一眼,隻說道:“請你不要乾涉我的工作!”這天晚上,童豔珍躺在床上,恍惚之間,覺得自己被幾個用黑紗蒙麵的人推進了一間很窄的黑屋裡,她把眼睛睜大,卻總是看不清這些人的麵孔。“你們是誰?為什麼把我關進這屋裡?”她驚恐地問,卻聽到他們哈哈大笑,笑聲恐怖至極。她看看四周,鐵窗鐵門,悶得人透不過氣來。那些麵孔模糊的人大笑著,向她逼近。她的心臟狂跳,看著麵孔模糊的人逼來:“彆過來!彆過來!”那個人伸出了一隻黑糊糊的手,說:“我們給你透透氣。”麵孔模糊的人逼到童豔珍麵前,剝光了她的衣服,然後撕開了她的胸腔,挖去了她的心臟,哈哈笑道:“原來也是一顆黑心啊!”她大聲叫:“還我心臟,我的心是紅色的。”模糊麵孔的人們將她的心臟一邊拋打著,一邊哈哈笑著。“我沒心臟會死的。”她喊叫。模糊麵孔的人說:“我們都死了,我們都沒心臟。”模糊麵孔的人將自己的胸腔撕開,讓她看。她沒看到一人有心臟。這時鐵門響了聲,馬國強進來了。模糊麵孔的人惡魔般地撲了上去,大喝道:“是他拿走了我們的心臟,是他叫我們下地獄,我們要看看他的心是不是紅的!”模糊麵孔的人們把馬國強的胸腔撕開了。她嚇得尖叫:“啊……”她在朦朧中聽到馬國強的聲音:“你醒醒,怎麼啦?”她睜開了眼,發現是個夢。“怎麼啦?”睡在身邊的馬國強問。她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噓了口氣:“做了個噩夢。”她坐了起來,回憶這個稀奇古怪的噩夢。她原本不相信夢中的東西,但這回她覺得是不祥的預兆。這個噩夢是不是在暗示些什麼呢?想到這裡,她的心裡就不輕鬆了。她看著丈夫睡著的樣子,像累垮了一般。她心疼丈夫,胡思亂想了一會,頓時傷感起來,不禁嚶嚶地哭了。馬國強被驚醒:“你哭什麼呀?”“我們的兒子,我擔心那些人對我們的兒子下手。”她說,“老馬,為了我們的孩子,你收手吧,你鬥不過他們的。”“你在說什麼呀,總不是還在做夢吧。”馬國強拉亮床頭的台燈,不解地望著妻子:“還在想著那個噩夢?睡吧,彆胡思亂想。”“我總覺得噩夢是不祥的預兆。”“你怎麼相信這個東西了?放心,我和濤濤都沒事的。”“老馬,”她望著丈夫,“你看你頭上有很多白發了,這個市長不容易當啊!才半年的時間,你看看你,老了許多!”馬國強見妻子今夜很反常,乾脆坐了起來,披著衣服,疑惑地問:“今夜你是怎麼啦?儘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是不是病了?”“老馬……”馬國強柔聲問:“你想說什麼呢?”童豔珍覺得恐懼已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老馬,你聽我一句話好嗎?”“你說吧!”馬國強又拱進了被窩,側身躺下。“你彆管那樁事好嗎?”“哪樁事?”“就是商貿大樓倒塌的事。”馬國強側過身來望著童豔珍:“你又來了,是不是有人對你說了些什麼?”“沒有”。“那就多心了,睡吧,明天要早起,政府還有很多事要做呢!”“老馬……”馬國強說:“調查商貿大樓倒塌的事件有一定的阻礙,這不是一件壞事,這說明商貿大樓倒塌的背後有一隻無形的黑手在操作。調查這個事件,對那些腐敗分子已造成了威脅,所以,他們會使出卑鄙的手段,企圖乾擾調查工作,這是很正常的。越是有阻力,反腐敗的工作越有意義。我馬國強就這個脾氣,越有人威脅我,我越不怕,非要弄個水落石出不可。”“我擔心,”她說,“那些人沒被你打垮,我們反倒被他們整倒了。”“哪會這樣呢?邪不壓正,做賊還心虛呢!”“你還是彆查這件事好嗎?我都支撐不住了,再這樣下去,先倒下去的一定是我們,我可不敢用你和濤濤的生命作賭注,他們什麼事情都能夠做得出來的。”馬國強沒吭聲。她看了看丈夫,發現他已經閉上了眼睛。她推了推丈夫:“你怎麼還睡得著啊?”“我聽著呢,你說吧!”“你怎麼好像沒事兒似的?那些人已經給家裡來了幾次電話,威脅我,我很害怕!商貿大樓倒塌的事你再不能插手了,要反腐敗讓彆人反去,你逞什麼能啊?市委還有肖長春書記,政府還有這麼多的副市長。”她見丈夫沒反應,又說:“你彆以為自己聰明,其實你最傻,那些不乾事的才聰明,他們知道怎樣保護自己。商貿大樓倒塌的事件為什麼遲遲沒調查出來?為什麼剛有點線索就斷了?還送了幾條命?你想沒想到這背後的勢力有多大,彆人寧願付出生命也不敢將商貿大樓背後的黑手供出。萬一你和濤濤出了什麼事情,叫我怎麼活呀?”說著說著,她又傷心地哭起來。馬國強起身,伸手擦童豔珍臉上的淚水,說:“你彆哭了,深更半夜的,叫隔壁鄰居聽到不好,還以為我家怎麼了呢。那些電話你不要管他們就是了,他們越這樣,就越證明我們的工作有進展,睡吧!”馬國強倒了下去,很快沉沉睡去,鼾聲響得很有氣魄。童豔珍聽到這威嚴的鼾聲,心又亂了。施福財坐臥不安,總覺得要出事,總夢見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對著自己,然後“叭、叭”兩槍,把他從夢中驚醒。白雪死後,他以為這件事到此就結束了,但是有關部門還在調查,他也聽劉時安說馬市長下死命令,叫袁青在一個月內破案。逃回市區後,他不敢公開露麵,王寧盛已經打電話給他,要他躲起來,說公安局的人在找他。出了事後,胡茂樹也不見了,打電話是關機,也不知道逃到哪裡去了,隻希望不要讓公安局的人抓到。有人借刑警小薑的死鬨事的事他已經聽說了。他知道那是王建成父子的陰謀,目的隻想把事情搞大,在社會上造成影響,那樣的話,上級就會對馬國強的工作有看法,也許用不了多久,上級就會把馬國強調走。隻要馬國強一走,所有的事情都會解決。施福財想到那個噩夢,不禁打了個寒戰。“不會的。”施福財安慰自己。鴻達公司的經理是白雪,她是法定代表人。商貿大樓倒塌的責任就算真的追究下來,也會落在白雪和許有福身上,現在他們兩個人已死了,死無對證。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一看是王寧盛打來的。逃回常源市後,他知道公安局的人在找他,所以換了一個手機號碼,隻有王建成父子和劉時安知道。“你在哪裡?”王寧盛問。施福財回答說:“放心,我躲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公安局的人找不到的!”王寧盛說:“現在市裡哪都不安全,我有一個好地方,那裡絕對安全。現在省裡有動靜了,估計用不了多久,馬國強就會調走,你隻要在那裡過幾個月,就沒有事情了。你在哪裡?要不我派人去接你?”聽了這話,施福財就嘀咕開了。馬國強對查處“商貿大樓倒塌事件”的幕後黑手是不會輕易罷休的,現在相關的主要責任人已經死了,如果在這個時候王寧盛派人來把他“了結”了,那馬國強就真的無法查出幕後黑手了。他和王建成父子交往這麼久,對於他們父子兩人的心狠手辣是知道的。“喂,你在哪裡呀?我派人去接你!”王寧盛見施福財不吭聲,“你是不是怕我對你下手,把你滅了口九_九_藏_書_網?”“沒……沒有。”施福財說。“要不這樣,兩個小時後我們找個地方見麵,找個你認為安全的地方!”“那……好吧!”施福財沒有辦法拒絕,隨口說了一個地方。掛上電話後,他從枕頭下拿出一把手槍,那是他通過黑道上的朋友買的,為的就是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