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義在自己十塊榻榻米大小的房間當中寫書。他坐在房間邊上的一張無腿靠椅上,任手中的鋼筆在原稿紙上自由暢寫。房間另外一邊上則放置著一塊三麵鏡。左右兩邊都被合上了。為了不讓人隨意打開,在兩邊小門的把手上用了紅色繩子順時針旋轉捆綁起來。房門正對麵放置了許多人偶。其中很長頭發的日本人偶占了大多數。人偶們並排站著,那蒼白無表情的麵容齊刷刷地望向房間正中央。初次進到這房間來的人,看到這些人偶都會有種被不認識的,麵無表情的小孩子們包圍住的錯覺。人偶們前麵鋪上了一張被褥。政義停下正在撰寫文章的手,向被褥方向望去。在那裡,能夠見到一名被政義稱為優子的女人。優子在被褥當中直勾勾地盯著政義。這時,優子的聲音傳到政義耳朵裡。親愛的,我見到清音的樣子了。雖然那是微弱得幾乎聽不到的聲音,但政義不知為什麼卻能清楚聽到她說的話。“那是個聰明的孩子呢”嗯,雖然隻在拉窗的空隙見到一閃而過的她,不過那真是個年輕的小女孩呀,工作一定很辛苦吧?政義站起來,走到優子躺著的被褥旁邊,溫柔地把手放到被褥鼓起來的地方。我趁那孩子不在的時候悄悄的到廚房看了一下,竟然發現一張寫著做菜方法的小紙條。都是用平假名寫成的呢。“啊啊,那孩子沒有上過學,所以隻會寫平假名而已。”儘管如此,她還是很了不起呀。她的聲音就像快融化掉一般。政義聽到的優子發出的聲音是一種帶著顫抖的,輕得快煙消雲散的聲音。雖然沒有上過學,但卻能讀平假名,真是非常了不起。“沒錯。當那個孩子的父親因為結核死去的時候,我隻是純粹因為她一個人太可憐了才把她帶過來的。現在覺得請了她來這裡工作真是做對了。話說回來,那個孩子到我們家來的時候是抱著一個人偶的呢,一個小孩子的人偶。”政義用三根手指溫柔的撫摸著優子那光滑雪白的臉頰曲線。於是,優子那毫無生氣的青白麵容上露出了一絲微笑。政義經常會因優子的長時間發呆與沉默不語感到擔心。當她雙眼沒有聚焦的時候,政義不管怎麼呼喚她都毫無反應。那樣子的優子簡直就像去了另外一個世界般,所以政義變得非常不安。清音送飯才過來的時候,走廊總會發出“啾、啾”的聲音。於是政義與優子都知道這是給他們送飯來了。政義道謝之後會用耳朵確認清音是否已經離開了,當聲音遠去之後,他就會打開隔扇,把食物拿進房間。隻是當優子默默地坐在被褥上發呆的時候,就算飯菜送過來她也無動於衷。當政義把筷子套上優子的手她也完全沒有動筷的意思時,政義就會恐懼得直呼優子的名字。“優子,優子!”他99lib?搖晃著優子瘦削的肩膀,一頭飄逸的長發隨著政義的動作激烈的擺動著。之後,當聽到優子說:親愛的,你怎麼了?時,政義才終於舒了一口氣。這時候政義所見到的優子是滿臉的慈愛。政義每次見到那表情,總有種被一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臉部與青白肌膚一樣變得很大的自己給吸走。親愛的,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