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1)

天帝妖狐 乙一 3214 字 26天前

晚上8點30分。四周一片漆黑。看不見月亮。也沒有星星。一片雲霧。這不是能夠進行天體觀測的夜晚,但是無所謂。隻是,冷得要命。我躲在離校門口稍遠處的黑暗中。那裡照射不到路燈和民家的燈光,是一片在建築物當中形成的陰影。我窺望著學校的方向。校舍也寂靜地沉沒在黑暗當中。巴士停在學校前麵。東穿著我在電話中交代的服裝出現了。我走到路燈形成的光圈中,出聲叫東。“混蛋上村,竟然躲在那種地方。我還在想萬一是你打電話耍我的該怎麼辦哪!話說回來,你說的是真的嗎?”東全身厚重地裹著女生的衣物,以一身圍巾加大衣的打扮問我。“真的可以抓到盯上宮下的人嗎?”我點點頭,仰望看不見星星的夜空。“如果那家夥是笨蛋,或許就會上當。”好像要下雪了。鼻子跟耳朵凍得好痛。“上當?”“準備一個宮下的替身,讓那家夥襲擊。趁那個時候逮住他。很簡單吧?”東低頭看著自己的服裝。遠遠地看,他就像個女生。不,此刻穿著女裝的他,就算近看也不能說不像女生。“我是小昌昌的替身?任務重大呢。應該化個妝再來的。”“這身衣服哪來的?”“我姐的啦。”我跟東穿過校門。我假造的天體觀測愛好會是在校舍入口處集合,距離約定的9點還有30分鐘。終於下雪了。校園裡的路燈照亮了飄浮在空中的小雪花。“你說的那家夥是?”東問我,“那家夥說的是誰啊,上村?你剛才不是說了‘那家夥’嗎?”“還不知道。不過或許那家夥今天不會出現呢,而且又下雪了。詳細情形我晚點再跟你說。”東在校舍入口附近閒晃。我躲在暗處,準備在疑似那家夥的人物接近東的瞬間,飛撲上去。身體在發抖,我覺得我藏身的校舍陰暗處特彆寒冷。東似乎也很冷,孤零零地站著。他站在燈光附近,從遠處應該也看得見他。30分鐘後。一個人影穿過校門而來。我跟東很快就注意到,緊張起來。是誰?應該沒有什麼人會在這種時間路過這種地方的。人影滑也似地溜過校門內的大道,走近東站著的地方。很靜。靜得讓人心中一片寂然。“請問……”人影出聲了,是熟悉的聲音,“那個,那邊的人,請問一下……”人影對東出聲。是宮下昌子。我跳了出來。“你在這裡做什麼!”宮下“哦”地應聲。“上村同學。這位是……東同學嗎?”她看到穿著女裝的東,睜圓了眼睛。“啊,這是有理由的。絕對不是興趣,絕對不是。”東拚命揮舞著雙手否定。“東同學怎麼會在這種地方?”“等一下再說。東你像剛才那樣繼續。”時間到了。我拉著宮下的手回到校舍暗處。東雖然在意著我們,卻依然繼續偽裝成宮下。“不是叫你不要出門嗎?你跑來學校做什麼!”“不要突然拉人家啦。而且你生什麼氣啊白癡!我是被電話叫來的啊。”“電話?”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臉。“嗯。打電話的人說:‘到學校來,不來我就說出你的秘密。’”“什麼樣的聲音?”“聽不出來,就連是男是女都聽不出來。聽起來像小孩子也像大人,是故意變聲嗎?可是,我一直以為那通電話一定是你打的。”“啊?”“除了你以外還有誰?順手牽羊的事,還有抽煙的事隻有你知道。難道,今天那張桌子也是你搞的鬼?”“不是啦,你誤會了。那家夥目擊到你亂丟煙蒂。那家夥指的秘密不是偷竊,是抽煙。”“還不是都一樣?不管是偷竊還是抽煙,被說出去的話就完了。話說回來,你說看到我的那家夥到底是誰7我接到那通電話之後,打電話到你家去了。號碼查得我累死了呢,吾郎同學。原來你叫做吾郎啊。結果你家的人說:‘我家的吾朗去學校觀星了,今晚或許會住在朋友家裡。’”是我媽。她完全聽信我的胡說八道了。“觀星?看天空就知道根本不會有星星了嘛。到底是怎麼回事?真的是在觀星?穿女裝的話,獵戶星座看起來就會比較美嗎?”“我們要抓犯人啦,用你的替身當誘餌。”宮下說不出話來了。很暗,看不見她的表情。我以為她一定是目瞪口呆,結果她低喃了一聲“原來如此”,似乎是感到佩服,表示理解。“所以我才叫你不要出門的。要用替身誘出犯人的時候,本人出現怎麼行呢?你現在立刻回去。這裡對你而言是最危險的地方啊!”我取出一根香煙點火,靠著打火機的火光看見了她的臉。她的頭上沾著雪花。“不要。我也想看犯人是誰。”“很危險的。”“你才是,你有帶武器嗎?犯人會準備武器之類的東西哦。連我在內,三個人一起撲倒犯人比較有利。”“可是……”“我不要緊的。要是危險的話,我會裝死或是裝作暈過去的。”宮下從我手中搶下香煙。她叫我把剩下的煙跟打火機都拿出來,那些也全部被她搶走了。盒裡還剩下五根煙。“全部沒收。現在看來我好像還是討厭這玩意兒。我爸也在抽呢。”就在這個時候,冷不防地,手電筒從背後照了過來。回頭一看,教數學的前川站在那裡。以往他的表情老是一成不變,此時卻露出了驚訝的模樣。宮下慌忙藏起香煙和打火機。連揉掉我剛點燃的那根香煙的時間都沒有。“宮下同學,你在這種地方啊。”前川說,“你在這裡做什麼?都已經9點了。我剛才才跟令堂通過電話,她很擔心你。”“騙人。”宮下斬釘截鐵地說,“騙人,她才不可能擔心我。”我跟宮下走到路燈照亮的地方。前川放下照著我們的手電筒。“你是?”前川看著我問道。“我是天體觀測愛好會的成員。我在這裡等朋友。”東注意到我們,靠了過來。“他也是朋友,雖然打扮有點怪。”東微笑著行禮。“不好意思,我想跟宮下單獨談談。是關於她家的事。”前川這麼說。我想了一下,心想跟老師在一起的話,那家夥應該也不可能下手,於是聽從了前川的話。“我知道了,我跟他去那邊。”“天體觀測是在這裡進行嗎?”“不是,我們打算到校舍的屋頂去。”即興演出。雪已經停了,前川是否注意到今天根本看不到星星?“?99lib?屋頂上了鎖,你們去值班室借鑰匙吧。今天值班的應該是後藤老師。”宮下雙手反剪,不讓前川看到。她的手裡應該藏著香煙。我跟東前往值班室。校舍的入口處上了鎖,所以我們繞到後門去。後門很遠,得走上好一段距離才行。我一邊走,一邊跟東說明天體觀測的謊言,叮嚀他要配合我。後門沒有上鎖。我們開門進入校舍,裡麵很安靜。和外麵不同,沒有風,就連空氣都停止了流動。我尋找開關,點亮後門的曰光燈。“我去一下廁所。上村去跟後藤老師借鑰匙吧。”“不要跑到女廁所去咯!”我對東說,一個人前往值班室。值班室裡沒有人,那位愛乾淨的女老師似乎到彆處去了。但是房間很暖和,這讓我很是在意。是暖氣,似乎直到剛才都還有人在。我擅自借用了屋頂的鑰匙,然後跟東會合,從後門走出校舍。我們回到宮下跟前川原本在的地方,但是那裡沒有任何人。四處張望沒看見人影,燈光底下,滴落著兩三滴還很新的血點。“這血是怎麼回事?”東大叫。我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是血。這個地方流過血。誰的血?他們兩個人呢?“喂,他們兩個沒事吧?回答我啊!”東叫道。“我不知道。難以置信。總之,快去找他們吧。你找找這附近。為防萬一,我去叫救護車。”“救護車……”東呢喃。“上村,順便報警吧。”東這麼說完,便跑去找他們了。我為了打電話而前往校舍。…進校舍就能看到最近的公共電話。我穿過校舍入口,打開電燈。曰光燈的“守備範圍”隻到入口周圍,走廊上一片黑暗。我拿起公共電話的話筒時,突然感到不對勁。我是穿過校舍入口進來的,但是剛才要去值班室的時候,入口不是鎖著的嗎?搞不明白。儘是些搞不明白的事。話筒沒有聲音。得投進十曰元硬幣或插進電話卡才行。不對,叫救護車或報警時不需要那些東西。話筒在顫抖。不對,顫抖的是我拿著話筒的手。我的眼睛,視野的角落,捕捉到在充滿黑暗的地方發光的某個物體。是紅點。我扔下話筒。一片死寂般的寒冷。太過安靜,連原本聽不見的耳底的低音都聽見了。發光的紅點是香煙的煙頭。是掉在地上,點著的香煙。是宮下。宮下從我那裡搶走的香煙。我沒有打開電燈,在黑暗中走近香煙。結果,我在不遠處又發現另一點紅色的香煙火光。再清楚不過的紅點。紅點持續著。是麵包屑。是漢斯和葛蕾特。順著香煙的火光走去,宮下會在那裡,我這麼確信。宮下可能是裝作昏倒,偷偷地點燃香煙丟棄。為了告知自己的去向。我在黑暗中順著香煙的火光走去。第二根、第三根。後麵還有。第四根掉在樓梯上。我爬上樓梯。我一邊上樓一邊想。那些血是宮下的嗎?前川也被那家夥乾掉了嗎?一切都是那家夥乾的嗎?因為一片黑暗,我小心翼翼地踏出腳步走上樓。水泥製的扶手冷得像冰一樣。夜晚的學校裡,隻有我的腳步聲回響。仿佛全世界隻剩下我一個生物。那家夥把宮下跟前川搬到哪裡去了?我想象著宮下被扛在肩膀上搬運的畫麵。宮下裝作昏倒,點燃香煙。一根、又一根地把香煙丟下。那家夥沒發現嗎?還是那位偷竊慣犯的手法太高明了?那家夥沒有注意到煙味嗎?第五根香煙的光點掉落在二樓走廊前麵。加上我之前點著的那根香煙,總共有六根,所以還剩下一根。最後一根掉在二樓女廁所前麵。是之前寫了關於宮下塗鴉的廁所。我撿起掉在地上的香煙。因為很臟,我沒有含進嘴裡。我在黑暗中尋找電燈開關,隻聽得見我的呼吸聲。開關遲遲找不到,我慌了。總算摸到開關,我打開電燈,唯一的一根曰光燈管照亮了女廁所。那是微弱的、隨時都會熄滅的蒼白燈光。它不規則地反複明滅,就像在風中搖擺的蠟燭火焰。影子看起來像在顫抖。但是女廁所裡沒有人,裡麵的窗戶倒映出黑暗。女廁所裡有五個馬桶間,最裡麵和倒數第二個馬桶間關著。我直覺馬桶間裡麵有人,不會錯。是那家夥嗎?還是宮下?前川……我慢慢前進,戰戰兢兢地敲了敲最裡麵那間馬桶間的門。“有人在裡麵嗎……”沒人應答,也感覺不到有人潛藏在裡麵。我握住門把,沒有鎖。我慢慢地打開它。突然間,有人從裡麵倒了出來。我抱住對方時,剛才在廁所前麵撿到的第六根香煙從指間滑落了。倒過來的是宮下,她昏倒了。我試著搖晃她的肩膀。“嗚嗯……”她皺起眉頭,微微睜開眼睛,伸手按著後腦勺,望向我的臉。“宮下,要不要緊?頭被打了嗎?”“上村?”她可以自己站起來之後,我注意到倒數第二個馬桶間。我覺得那家夥就在裡麵。我猛地打開那個馬桶間的門。本該在值班的後藤昏倒在那裡。她額頭上有流血的痕跡,好像被打了。宮下發出微弱的尖叫。“上、上、上村,是後藤老師。不好了,得趕快治療才行。”“前川去哪裡了?不是跟你在一起嗎?”“不知道。”宮下說著,走向水龍頭,撿起掉在附近的橡膠手套裝水。是掃地的阿姨用的藍色橡膠手套。“你要做什麼?”“用這個給後藤老師的額頭冰敷。”宮下把裝了冷水的手套按在後藤紅腫的額頭上。“你真的沒看見任何人嗎?”“不知道,頭突然被打,我記得不是很清楚。是被很硬的東西打的。”“犯人的臉呢?”“沒看到,不曉得。我恢複意識時,已經是被你搖肩膀的時候了。”恢複意識時?“那,那些香煙呢?”宮下一臉不可思議地望著我。香煙?什麼東西?她一臉想這麼問的表情。這樣就不對了,把我帶到這裡宋的六根香煙,是誰……後藤發出短促的尖叫醒來了。她叫著“好冷”,宮下拿來裝水的手套好像開了一個小洞,水從那裡一點一點地漏了出來。宮下叫了起來。“老師!”後藤恐慌了好一陣子。她環顧四周,看看自己濕掉的衣服和在女廁所裡的我,便哭了起來。宮下在馬桶間裡抱緊她,讓她平靜下來。後藤的額頭上有血的痕跡。宮下……好像沒有流血。那樣的話,滴落在校舍入口處的血是準的?宮下沒有流血的話,剩下的就隻有前川或那家夥……在宮下的安撫下,後藤平靜了下來。然後後藤開始嚷嚷著說掛在腰間的鑰匙不見了。從她的話中可以聽出,她似乎是在巡邏的時候被打昏了。因為事出突然,她沒有看見犯人的臉,巡邏時掛在腰間的鑰匙好像也在不知不覺中不見了。後藤開始啜泣。宮下把身體挨近她,呢喃著:“真是太倒黴了。”香煙呢?我再次詢問。那是誰放的?不是宮下放的嗎?還是後藤老師放的?“上村,你從剛才就一直在說什麼啊?香煙指的是什麼?我在這裡扔掉的煙嗎?”宮下望向地板。地板上掉著香煙。是剛才在女廁所前發光的第六根煙,煙頭還在燃燒。“在這裡?你昨天是在這裡抽煙的嗎?”“我在這裡抽,覺得不喜歡,就丟進那邊的水桶了。”好奇怪。這樣的話,那家夥是在哪裡看到的?女廁所的塗鴉也是……“那個時候附近沒有人嗎?”“不知道。我沒注意。可是後來我就再也沒有點過香煙了。”一次都沒有?難以置信。那些煙如果不是宮下丟下的,那意義就完全不同了。是那家夥。是那家夥丟下的,隻能這麼想了。一切都在我的腦中連接起來。那家夥的目的。圈套。罪狀。香煙。打火機。就連那家夥的真麵目,我也在這一刻發覺了。“你們兩個,最好現在立刻離開這裡。”“當然啦。”“這是個圈套。為了逮到那家夥而設下圈套的我,反而陷入那家夥的圈套中了。今晚被盯上的不是你,宮下。被盯上的人是我。”馬桶間裡的宮下跟後藤杵在那裡,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望著我。“要被抓的人是我。”聲音從女廁所的入口傳來。這一瞬間,空間凍結了。沉重冰冷的空氣好像化成了白色的霧氣,在腳下飄蕩爬行。就連流過背脊的汗水也似乎突然凍結了。我慢慢地回過頭來。有人站在女廁所的門口,穿著劍道的防具,手裡提著木刀。是那家夥。那家夥現在就在我的麵前。因為戴著劍道的麵具,所以看不見底下的臉。黑暗擁有了形體,人類的影子無視於自然的法則站了起來。我的靈魂感覺到這樣的印象。沒有抑揚頓挫的聲音。均勻地,就像電子音一樣。唯一的一根曰光燈管反複著蒼白的明滅,那家夥的形姿在明暗閃爍中烙印在我的視網膜上。好冷。影子幽幽地抖動著。宮下問我:“那是誰?”“是那家夥……”我的嘴無法自由張動。空氣帶著黏性。“要找的是我……對吧?”那家夥慢慢地點頭。“為什麼上村會被盯上?”“香煙。因為我亂撒煙灰……撒了比你多無數倍的量哦,宮下。”那家夥說。我全身爬滿了雞皮疙瘩。那家夥的聲音從麵具深處傳出,詭異極了。“是我……我是G.U.。你竟然能察覺今晚我想誘出你呢……”我知道G.U.同學我馬上就發現了你在包庇宮下同學所以我反過來誘出你……那家夥舉起木刀,空氣仿佛膨脹了。那家夥的身影,仿佛隻有那裡的空間被切割下來似的,漆黑一片。似乎隻有那一部分存在於不同的時空軸上。“……想殺我嗎?你果然哪裡不對勁。”宮下叫我快逃。但逃到哪裡?那家夥揮下木刀,朝著我。那家夥的麵具裡漆黑得看不見任何東西,我瞬間護住自己的頭,手臂劃過一陣劇痛,腦中的意識染成一片赤紅。那家夥看起來不像在笑。即使藏在麵具底下,依然讓人覺得是麵無表情的。沒有五官,沒有臉。誰都不是。那家夥再次砍下的木刀命中了我的頭部側麵。我覺得耳朵好像被削掉了,臼齒或許也折斷了。我撲倒在廁所的地板上。“住手!”宮下大叫。她不知什麼時候站到我旁邊來了。我心想:危險,她在木刀攻擊的範圍內。我想警告她,卻發不出聲音。一張開嘴,血就大片大片地傾瀉到地板。“啪嗒”一聲,牙齒滾落出來。意識開始模糊了,就像這裡的曰光燈一樣,明滅閃爍起來。就在一亮一暗的反複當中,那家夥揮下了木刀。那是慢得異樣的動作。不,看起來慢吞吞的,正是我的意識發出悲鳴的證據。那家夥轉向宮下。他打算砍死宮下。在幾乎斷絕的意識當中,我看見掉在地上的香煙,還燃燒著。我自己也不曉得為何會這麼做,但是我撿起它,站了起來。天旋地轉,但,也覺得世界動得好慢。我把香煙塞進那家夥的麵具裡。有種完成了人生最後一項任務的感覺,但這應該隻是一瞬間的感覺。然後,我又倒在那家夥的腳下了。那家夥可能嚇了一跳。那家夥發出尖叫了嗎?我連這都已經不曉得了。抬頭一看,那家夥揮著木刀朝我這裡過來。不是對著宮下。我莫名地安心極了。我這個人本質上果然還是個白癡啊——有這樣一種安詳的心情。宮下大叫著什麼。下一瞬間,那家夥被人從正麵毆打了。那家夥被揍飛到女廁所裡麵。是誰乾的?站在女廁所門口的是前川。是前川揍了那家夥。前川的臉上有流鼻血的痕跡,身後站著東。我心想得救了。逐漸地,曰光燈的明滅變得和緩。光明與黑暗緩慢地交替。不,或許是我的意識發生異常,時間變得無限接近靜止的狀態。我看見那家夥想要在廁所裡麵爬起來。不曉得是不是因為挨揍,麵具掉下來了。是老太婆的臉。滿頭白發,滿臉皺紋。那家夥。光線的明滅交替變慢了。她慢慢地站起來,看著我,咯咯咯地,笑了。她衝破窗戶,融入黑暗當中似地,消失了。明滅交替以碎雪飄落的速度逐漸消失。我的意識化成一片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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