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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寒意如絲如霧像是可以滲入他的身體, 纏繞在他的靈魂上,一點點地收緊讓童歲恐慌又無法呼吸。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童歲無法動彈,但是所有的觀感功能都是正常的, 就像是經曆鬼壓床那般,隻不過這個“鬼”的存在未免也太清晰了吧。
他真的會被殺死,然後強製退出這個世界嗎?
那裴響怎麼辦。
童歲想到這兒情不自禁地念出了那個名字:“裴響……”
原本肆虐的寒氣似乎頓了一秒, 然後更加歡快地扭動起來, 像是被觸發了什麼開關般。
童歲咬緊牙關,但是這股未知的力量似乎沒有要傷害他的意思,隻是在他的腳邊纏繞,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
不過就算是這樣, 童歲也不敢掉以輕心, 就這麼一直僵持在這種半夢半醒的狀態。
直到天亮後,護工照例叫醒每一個病人,走到童歲的床邊, 伸手拍了拍他。
童歲猛然睜開眼睛。
這種感覺就像是溺水的人終於獲得了第一口呼吸。
他張嘴喘著氣, 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濕了緊緊黏著。
“做噩夢了吧,”護工一邊填寫房間內的報表,一邊漫不經心道:“彆擔心, 這不過是你不適應新環境的正常反應。”
童歲冷靜了幾秒,昏沉的意識已經大概緩了過來。
他伸手掀開自己的被子,裡麵什麼都沒有。
似乎沒有那東西存在過的痕跡。
但是強烈持續的寒意還攀附在他的腳踝處,絕不是一個噩夢那麼簡單。
“啊——!!!”
忽然,房間外傳來了一聲淒厲的尖叫, 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童歲房間裡的護工聽到了連忙跑了過去。
同層的另一間病房外圍了很多人, 有病人也有護工, 但每個人的臉上都浮現著驚恐的神色。
童歲也走了過去。
透過人群, 他聞到了一股強烈的血腥味,看到了房間裡恐怖的一幕。
地上躺著一個人,脖子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折斷,動脈破裂的壓力直接將大量的血液泵出,將原本乾淨雪白的天花板和牆壁染塵駭人的血色。
童歲仔細看了看那人的臉,覺得有幾分眼熟。
好像是昨天帶頭欺負裴響的病人。
他到底是怎麼死的呢?
房間的晚上會上鎖,理應隻有他一個人在房間裡,隻要查一查昨天晚上的監控就能知道——
“啊、啊!”
童歲的思緒被打斷,回過頭,看到裴響一臉蒼白地站在原地,顯然是被房間裡麵的畫麵給嚇到了。
童歲連忙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好了,彆看了。”
裴響一把抱住了他。
童歲感受到他貼過來的身體發著抖,拍了拍他的後背,“彆怕,我帶你走。”
裴響嗯了聲,攬著他腰的手抱得更緊了。
緊得童歲有點沒法呼吸,但考慮到裴響現在的情緒,沒有阻止他,而是拉扯著連忙將人帶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因為出了這一件事,吃早飯的時候氣氛明顯有些壓抑。
童歲沒有什麼食欲。
不遠處坐著的溫簡和蕭深也都麵色嚴肅,顯然他們也沒有想到這次副本並沒有表麵看起來的那麼安詳。
童歲看向旁邊的裴響,他正津津有味地吃著早餐,似乎已經從剛才發生的事情中緩了過來。
這就是沒心沒肺的好處吧。
察覺到童歲的視線,裴響抬起頭將手裡的包子遞到他的嘴邊。
“吃、吃。”
童歲搖搖頭,“你自己吃。”
被拒絕的裴響眼睛瞬間暗了下來,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童歲敗下陣來,張嘴咬了一小口,“可以了吧?”
裴響用力地點點頭。
像是個得到滿足的小孩,接著他咬過的地方把包子三兩口吃完。
太好養活了。
“童歲,”溫簡叫了他一聲,跟著和蕭深一起坐了過來,“可以和你聊聊嗎?”
蕭深大概是因為上次的原因,這次坐的位置遠離著裴響。
不過即使是這樣,裴響在見到他的第一眼就切換成了戰鬥狀態,看上去隨時都會撲過去。
童歲連忙順毛,把自己的早餐遞過去,“幫我吃完它好不好?”
裴響像是接到了任務,認真地點了點頭,然後埋頭吃東西無視了坐過來的兩個人。
溫簡這才繼續道:“早上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嗎?”
童歲點點頭。
“我們打算去監控室看看,”溫簡道:“至少要搞清楚殺死他的人是誰,也有利於我們防備。”
這個方法和童歲剛才的想法不謀而合。
“不過……”溫簡看向了守在門口的護工。
這些人看守在每個出口,要出去必然會引起注意,“可能得要你幫忙吸引下注意力,我們才能從這溜出去。”
童歲點頭,最好的方法就是引起騷動。
他拿起一旁的空碗碟摔在地上,在安靜的食堂裡發出哐啷的響聲。
果然幾名護工全部都看了過來。
童歲擰著眉頭,高聲罵道:“就這些東西誰吃的下去?童家拿了那麼多錢,你就拿這些垃圾糊弄我。”
他說著就要往外走。
護工連忙都走了過來,攔住他,“童少爺,你彆這樣,早餐都是統一的,你要是不滿意我們坐下來再商量。”
童歲不管他說什麼,就要找茬。
護工隻好拿出了電棍和手銬,“童少,你再不冷靜,我們隻能采取特殊手——”
他話音還沒有落,手裡的東西就被童歲搶了過去。
一時間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
電棍和手銬在眼前漂亮的少年手中有種突兀的美,讓人挪不開視線,忍不住想要臣服。
童歲把玩著電棍,眼角的餘光看著溫簡和蕭深已經悄然走出了食堂。
“這東西怎麼用的啊?”
他嘴角帶著點笑意,像是很單純的在問詢,然後打開了開關。
“滋滋滋——”
電流的聲音響了起來。
童歲往前揮了揮,瞬間所有人都往後退,空出了一大塊空間。
護工麵色難看,“這個東西很危險,快點還給我們。”
“想要啊。”童歲露出一個完全無害的笑容,“可以自己過來拿哦。”
他笑得很好看,和之前讓人厭煩的感覺不同,眼前的少爺就算是任性叛逆也帶著致命的蠱惑性,幾乎讓人想要不顧危險的靠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童歲沒有表現出強烈的攻擊意圖,護工不敢惹他,於是雙方僵持不下。
一名護工趁著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拿著電棍偷偷繞到了童歲的身後。
他靠近後打開電棍的開關。
“滋滋滋——”
微弱的電流聲響起,童歲迅速反應過來轉過頭。
眼前晃過一片陰影。
裴響擋在了自己的麵前。
護工手裡的電棍砸在裴響的手臂上。
童歲的心跳停了半拍,然後看著裴響用另一隻手將那名護工摁著摔在地上。
桌椅嘩啦啦被推遠。
所有人都被嚇呆了,那名護工也顯然沒有想到向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小傻子會突然暴走。
裴響似乎沒有受電擊的影響,狠狠掐著那名護工的脖子。
護工的臉色變得鐵青,試圖去撿掉在一邊的電棍,但在裴響的鉗製下他根本沒法做到。
周圍的人很快意識到不對。
他們圍了上去想把人給拉開,卻被當成了攻擊對象,被裴響無差彆攻擊。
居然所有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狠狠地挨了幾下之後,沒有人再敢上前,遠遠的看著裴響身上不知道沾著誰的血跡,搖晃著走近身邊的童歲。
所有人的心都捏了起來。
但他們想象中的攻擊畫麵並沒有出現,裴響身上的戾氣和暴怒似乎在童歲的麵前消失得無所遁形。
他皺著眉頭,委屈地抬起胳膊。
“嗚……”
所有人:???
胳膊上是剛才電擊後留下來的印子,此時已經紅了一大片。
好在看起來不算太嚴重。
童歲的眉頭卻皺得很緊,握著他的手臂,輕輕地吹了吹,“疼不疼?”
裴響緊緊盯著童歲看。
童歲垂著的眼睫很長,遮住眼睛無法窺伺到他的神情,吹氣的時候嘴唇會翹起,晶瑩剔透像是他吃過的果凍。
咕嘟。
裴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童歲疑惑地抬起眼,有幾分無奈,“還沒吃飽啊?”
裴響連忙搖了搖頭,臉卻悄然紅了個透。
童歲回過頭,“有藥嗎?”
護工連忙拿來了藥箱,害怕裴響放下後連忙逃到一邊。
童歲打開藥膏後,擠了一點在自己的指尖,像哄小孩一樣輕聲道:“可能有點疼,你能忍住的對嗎?”
裴響點了點頭。
帶著薄荷香氣的藥膏輕輕塗在那塊紅了的地方,童歲用柔軟的指腹緩緩揉開。
裴響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截粉白的指尖,白色的藥膏揉成了透明的,泛著光澤的手指漂亮如玉。
童歲道:“下次不要衝過來替我擋著了,我會躲開的。”
之前童歲說什麼,裴響都會配合,唯獨這次他沒有點頭,而是堅決地搖了搖頭,“不、不。”
“為什麼不呢?”童歲道:“你看啊,受傷會疼的,不想下次還疼的話就要躲開。”
“不疼!”
裴響把手抽了回去,背在自己的身後,又重複了一遍:“不疼!”
“好吧好吧不疼。”
童歲想著下次要乾這種事情,必須得躲著裴響了,不然容易又出現意外。
就在這時,幾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