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同盟(1 / 1)

武田信玄 新田次郎 3713 字 22天前

據《妙法寺記》的記載,天文二十三年(一五五四年)的一月至三月間,富士山的積雪溶化成雪水的情形前後發生了十一次。這是罕見的情形,因此將它列入紀錄。導致這種情形的原因,可能是因這年冬天的氣候異常暖和。古府中一帶的積雪本來就不深,因此在這年的二月將儘時,像春天一般和暖的日子持續了許多天。二月二十四日,晴信父子一行二百騎軍兵走出了躑躅崎城館,沿著揚起塵埃的道路,向韮崎前進。從容不迫地騎在馬上的晴信,看起來就像晴信本人;但其實並不是,而是晴信的影子替身。隻有極少數的人知道馬上的人是替身。大多數的人都相信那個比平時略顯憂鬱的馬上人就是晴信本人。替身將晴信的癖好模仿得維妙維肖,譬如時而會無意識地收縮下巴,或在沉思時會眨動眼睛等,幾乎與真正的晴信一模一樣。一行人的裝扮並不像是要去打仗。晴信的替身和義信都未帶盔甲;但若說是出巡領土,這戒備似乎又顯得過於森嚴一些。義信自正式命名後,突然變得非常成熟。他騎著一匹青毛駒,抬頭挺胸地坐在馬上,在老百姓的麵前表現出一副裝腔作勢的樣子,時而像是突然想起某事般地召喚臣屬。當隨從的馬騎到義信的馬邊時,他便回頭囑咐二、三句話,然後又恢複抬頭挺胸的姿勢。走在義信前麵的替身隻是向前直視,從不開口說話;同時,他也不會左顧右盼,因為騎馬前進的晴信一向都是如此。“主公是否要去鷹獵?”一位雲遊僧人見一行人走過而問鎮民。“好像是,但又沒有看到他們帶鷹出來,可能是出來巡視領土。況且晴信公一定有許多事要教導世子義信公子。”鎮民說完,抬頭望著那雲遊僧人的麵貌。因為最近才貼出告示,說有敵國奸細化裝成雲遊僧人,要大家小心防範。鎮民突然想起了這件事。“請問法師來自何方?”鎮民問那僧人。“貧僧是雲遊諸國的僧人,因此漂泊不定。但僧籍為京都的妙心寺。”那僧人離開鎮民後,即刻消失在人群之中。一行人走出古府中街市後,再前進到約二裡路後的釜無川河畔休息了片刻。那一帶因屢次洪水來襲而荒蕪不堪,一眼望去儘是砂礫。彷佛早已預料一行人將來臨一般,河灘上已備有寬板凳在那兒。工程總管鎌田十郎左衛門事先已獲知晴信的替身及義信將前來視察,因此並未對替身露出訝異的神情,而像麵對真正的晴信一般,執禮甚恭。十郎左衛門在替身和義信的麵前攤開釜無川、禦勅使川改修工程的大地圖,然後開始低聲加以說明。替身隻是大搖大擺地點點頭;但義信偶爾卻會問:“你說以水治水是甚麼意思?”這使得鎌田十郎左衛門感到困擾不已,因為當對方如此問他時,他必須從頭到尾再說明一遍。釜無川流過甲府盆地的西側。釜無川也是彙集甲信國境河流的一條大河。當它流到龍王附近時,又與西方山嶽流出的禦勅使川合並,繼續南下,而在市川大門與笛吹川合流形成富士川。甲府盆地所以屢次發生水災,乃因釜無川的泛濫所致。然而,根本原因還在於沿著陡急的斜坡流下龍王的禦勅使川。隻要下一場密集的豪雨,禦勅使川的洪水便會使河水高漲,毫不費力地衝破釜無川的河堤,使龍王附近儘成澤國。治水首要在於考慮如何處理禦勅使川高漲的河水。如要防止這高漲的河水直接流到龍王,便隻有改變水流的方向,使它流入釜無川。鎌田十郎左衛門打算改變禦勅使川的水流方向,並使之與釜無川的會合點向上遊移動約一公裡,藉此使禦勅使川的急流流到釜無川東岸的赤岩,以緩和水勢。如此一來,也能使釜無川的水勢減緩。然而,開辟一條新河川是件浩大的工程。鎌田十郎左衛門認為單是如此,還無法處理禦勅使川的全部水量,因此又在八田村六科的西方另外築了一道圭角堤,將水流分為二道。這是第一階段的工程。完成之後,為了防止釜無川水位上升所造成的泛濫,必須再興築一道高約一丈,全長1.6公裡的堤防——這便是第二階段的工程。“公子是否了解了?”鎌田十郎左衛門問義信。“我終於明白了。這的確是項艱钜的工程,到完成需要多少時間?”“依照估計可能還需要十年的時間。”“十年是漫長的歲月,不知你是否能活到那時?”義信望著滿頭白發的鎌田十郎左衛門說。“這工程並非我一個人所能完成的,而是需要所有的甲州官民一起來參與才行。”鎌田十郎左衛門把腰杆伸直,指著遠方說。在白煙蒙蒙的遠處,有許多人在那裡工作。“那是燒石頭引起的煙。在石頭上加熱,可以使石頭變脆而易於敲碎。他們正用這種方法敲碎石頭,開辟新的河川。”義信的年紀尚輕,因此很容易感動。當他對鎌田十郎左衛門的說明有了初步的了解之後,又要求對圖上所畫的雁行型堤的原理作進一步的說明。“要完成如此浩大的工程,必定需要高明的設計師或測量師吧?”因為義信對設計並不太內行,因此想了解擔任此項工程中心工作的設計師及測量師的情形。“屬下當年賦閒的時候,曾經在長崎認識一位名叫友野又右衛門的測量師。友野曾向南蠻人學過新的測量術。”“南蠻的測量術?”“是的。自從洋槍傳入以來,南蠻的學術及技術便不斷地傳入我國。我想也隻有熟悉這些技術的人,才能在這個戰國時代生存下來。”鎌田十郎左衛門希望義信能召見友野又右衛門。“這個嘛……”義信差點就答應,但隨即便克製住自己。因為今天到此的目的,主要是引誘敵人的間諜,故意讓敵人的間諜以為晴信和義信父子出來巡視領土內的狀況。因此,不應該去做計劃以外的事。當然,更不應該讓閒人任意地接近晴信的替身。義信並沒有召見友野又右衛門。因為一旦召見,晴信的替身必得要對他說些鼓勵嘉勉的話。讓替身開口說話是件不利的事。晴信也曾對這件事再三叮嚀,要他特彆小心。“不!改天再說。”義信站起來。“那替身和主公簡直長得一模一樣。”鎌田十郎左衛門目送著一行人離去後,口中喃喃自語地說。就在這時,他發現有個雲遊僧人遠遠地跟在一行人的後頭。十郎左衛門的眼睛頓時變得嚴厲起來。雲遊僧人在路上行走並非一件稀罕的事;然而,鎌田十郎左衛門總覺得那人必非普通的和尚。十郎左衛門召喚部下,命令他前去調查那名雲遊僧人的身分。但當那部下一步步地跳過河床上的石頭,設法儘快趕到信濃道路時,那僧人早已了無蹤影。“原來是敵方的間諜。”鎌田十郎左衛門即刻派出部下,將此事告知義信。當天,替身和義信在韮崎做了短暫的休息後,隨即又前往長阪,在那裡住了一晚。次日,當替身與義信從長阪出發踏上歸程時,以諸角豐後守為主將的六百軍兵也從古府中向駿河出發了。他們從古府中出來,經過上曾根、右左口峠和女阪等地,而在他們來到本棲時,已經有從郡內出發,通過吉田、鳴澤而來的小山田彌三郎信茂的七百軍兵在那兒等候。統帥是武田信繁。晴信混身於諸角豐後守的直屬將士間。在旁人看來,他就像諸角豐後守的臣屬之一。甲軍是為履行和今川義元的盟約,與北條氏康作戰而來到駿河。北條氏康似乎有意趁今川義元在三河與織田信秀作戰之際,率領三千軍兵攻打富士郡和下方莊,而在吉原、柏原和砂山一帶布陣,深入駿河國境。麵對氏康的軍隊,晴信也在麵臨刈屋川的加島和柳島連接線上布下陣勢。如將在該地防守的今川義元的部將山田新右衛門和三浦上總介義保的軍兵予以合計,大約有二千人。即使武田晴信未來,他的弟弟信繁所率領的二名武將出兵到駿河來,對北條氏康來說仍是件棘手的事。氏康曾經與今川義元交戰過幾次,因此對對方的作戰方式極為熟悉;然而,他卻從未與甲軍正麵交戰過。雖然天文十四年(一五四五年)當北條軍在這附近與今川軍交戰時,甲軍曾經前來支援今川軍,晴信卻在那時主動地擔任仲裁者。“儘管由兩名勇將帶兵,但負責指揮的統帥武田信繁卻是個平庸的將領,因此甲軍根本不能發揮太大的作用,不足為慮。”這是北條軍軍事會議中的一致看法。北條氏康雖然從未和甲軍交戰過,但對甲軍卻有相當深入的了解。信繁儘管沒有像晴信一般耀眼的戰功;然而,每當出兵打仗時,他多半擔任軍團的先鋒,按晴信的指揮行動。因此,從來沒有聽說晴信把指揮軍隊的全權交給信繁的事。(事情必有蹊蹺。)氏康陷入了沉思。或許晴信派信繁擔任統帥是因為與今川家有盟約,故派他來應付一下;又或者他對北條並沒有太強的戰意?(那他為何又要派諸角和小山田這類經過精挑細選的勇將出兵呢?)他始終想不透這點。對北條氏康而言,當前的敵人是今川義元而不是武田,因此應該儘可能地不要和武田交戰。“不試一試,怎麼知道武田的戰意如何?”“在此之前,不妨略施小計,如此便可大略地測知甲軍戰意的強弱了。”北條氏康聽了軍事會議上的兩種意見後,采納了後者。“好!明天天色未明之前渡過刈屋川的上遊,讓甲軍吃點苦頭。”軍事會議終於有了結論。他們以為如此便能明白甲軍的意圖。倘若甲軍並無戰意,他們也可一鼓作氣地渡過刈屋川。晴信在刈屋川的西岸布陣後,當天便把橋梁拆毀,同時派人詳細調查刈屋川上遊到下遊一帶的情形,並將熟悉刈屋川地形的當地耆老作兵衛叫來,聽取他的意見。“作兵衛,如果不經橋梁,大軍可以在那裡渡河?”“由於目前正值乾河期,因此如不怕被濡濕的話,任何地方都可以渡河。不過,渡河之後,會讓人冷得難以忍受。”“嗯!我再問你,假如你是北條氏康,你將采取甚麼行動?”“采取甚麼行動?”由於晴信問得很唐突,使得作兵衛感到不解地瞪著他。“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是敵軍的大將,你要從刈屋川的那一個地點渡河?”“雖然要繞得稍遠一些,但我認為從離這裡較遠的上遊橋梁走過去比較有利。”晴信褒賞了作兵衛後叫他退下,然後對諸角豐後守和小山田信茂說:“敵人很可能從剛才作兵衛說的地點攻打過來。立刻派密探仔細調查敵軍的動靜。如果敵軍過橋,予以生擒,一個也不許走漏。”晴信並沒有說加以殲滅而說予以生擒,這使二將感到詫異;但他們心想晴信如此做必然有他的用意,因此並未多說甚麼。三月三日天明以前北條氏康的軍事行動,已有間諜向諸角豐後守報告。諸角豐後守一麵埋伏,一麵等候敵人的到來。敵人是大約五十人的小部隊。他們突然襲擊在橋畔站崗的大約十名甲軍。十名士兵立即棄橋而逃,五十個敵軍隨後追趕。就在這時,甲軍的伏兵將那五十人圍了起來。“你們投降吧!甲軍對投降的人一向是寬大為懷的。”步兵隊在那兒大聲叫喊;那五十名士兵卻拚命地抵抗。結果,十人陣亡,十人負傷,三十人被俘。就在當天,甲軍派人送信到北條軍那兒。“今天黎明從刈屋川上遊攻打過來的五十名士兵表現非常英勇,連被俘的人中也沒有一個願意歸順武田,因此將他們遣送回來。不過,這次雖然法外施恩,但下不為例,請謹記在心。”那封信的寄信人是武田信繁;而收信人是北條氏康。陣亡者的屍體及負傷者、被俘的三十人也在當天遣送回北條軍營。氏康從傷患的口中得知甲軍對他們的厚待後,說:“看來甲軍並無意與我軍發生正麵衝突;但敵人又如何發現我的意圖呢?”氏康認為武田信繁必定是個能與兄長晴信媲美的厲害角色。於是,又再度召開軍事會議。“甲軍善於運用間諜,因此如果玩弄這些小伎倆,恐怕隻會增加損失而已。何況敵軍隻有兩千;而我軍有三千,如果甲軍無意作戰,那麼我們更應該趁這個機會,一鼓作氣地將甲軍攻下。”軍事會議逐漸傾向於主戰。由於甲軍把傷患及俘虜遣送回來,反而刺激了北條軍的鬥誌。晴信或許已經知道北條軍將會渡過刈屋川,力攻過來。果真如此,時間將在清晨。晴信把這件事通知給山田和三浦等友軍,就在他們做好準備時,北條軍已開始渡河攻擊過來了。三月七日清晨,北條軍為使渡河作戰能夠順利進行,命三百名洋槍隊擔任掩護射擊。然而,很意外地,他們卻沒有受到甲軍的反擊。當北條軍開始渡河時,甲軍也開始向富士山撤退。(真奇怪!)氏康尋思著。他認為不應窮追下去,於是派出傳令兵通告各部隊。但士兵們卻趁勢前進,根本無法加以製止。當北條軍遭到甲軍騎兵隊的反攻時,已經來到了田子浦。那一帶儘是寬闊的砂地,最適合騎兵作戰。手持長槍的馬上武士像陣風一般地襲卷過來,很快地便將北條的步兵刺倒。北條軍由於身體已被濡濕,行動極為不便。大部份的人腰部以下都被水泡濕了,甚至也有濕到胸口的人,因此身體顯得沉重無比,根本不聽使喚。同時由於剛進入三月,且是清晨,因此使濡濕的身子倍感寒冷。北條軍的前線遭到甲軍反擊的消息由傳令兵告知北條氏康。“洋槍隊受到了甲軍的襲擊。”倉科重兵衛率領了三十名騎兵襲擊最後渡河的洋槍隊。由於突然遭到敵人的攻擊,洋槍隊根本無暇開槍,且大多數的隊員都被趕落刈屋川中。北條氏康決定撤退。傳令兵傳令各部隊退到刈屋川,準備背水而戰。“後方的運輸隊又遭到了甲軍的偷襲。”北條氏康發覺情況十分不妙,又再度渡過刈屋川,返回原來的陣地。日落時戰事已告結束。北條軍損失了三百名士兵;同時經過這一戰後,北條軍顯得十分沮喪。“武田信繁不可能如此足智多謀。敵人的統帥必是晴信無疑。”北條氏康這時才開始懷疑晴信在幕後指揮甲軍。至於表麵上以信繁為統帥的目的,一則可能是為了使北條軍的警戒心鬆懈;另方麵也可能是考慮到北方的長尾景虎。因為倘若長尾景虎聽到晴信出兵駿河的消息,絕不可能袖手旁觀。(果然不愧是晴信!)氏康對這個使他吃儘苦頭的晴信感到衷心佩服,心想:如果與他正麵作戰,根本毫無獲勝的機會。今川義元西上的野心正熾烈地燃燒著。阻止他前進的首要敵人便是尾張的織田信秀,以及位於尾張和駿河之間的三河的鬆平勢力。位於今川和織田接觸點上的三河小城主,正為生存而猶豫著應該投靠那一方。當時,三河的吉良義安所以拚死抵抗今川義元的攻擊,也是由於期望織田信秀的援軍能夠到來。但在織田信秀尚未出兵以前,北條氏康的軍隊即已侵入駿河,這是今川義元始料不及的事。“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應該暫時撤退。”在諸將的進諫中,唯獨身著黑色僧衣的太原崇孚表示反對。“吉良義安就將降服,現在撤兵是沒有道理的。即使氏康攻打過來,我方還有山田新右衛門和三浦上總介義保的軍隊可以抵擋,他們不可能如此輕易地攻打過來。不如繼續作戰,讓甲軍去抵擋氏康的軍隊。”太原崇孚的建議深深地打動了今川義元。今川義元一向非常藐視晴信。雖然他們是同盟國,但在他的潛意識中卻始終有駿河為主、甲州為副的念頭。“對!這也是考驗甲州那些土包子的好機會。”義元笑著說,然後立刻修書給晴信,請他出兵。晴信這時正忙著對付長尾景虎,根本無暇出兵駿河。但他卻在心中盤算著:假如今後與長尾景虎發生長戰,最好還是與鄰國的今川義元保持友好的關係;同時,他之所以出兵駿河也為了一個極為單純的目的。(到駿河可以看到海洋。)對晴信而言,能接觸到廣闊的海洋,就像看到第二個天一般地使他感到興奮,他之所以不惜運用替身出兵到駿河,便是想滿足自己對海洋的憧憬。“武田信繁、諸角豐後守和小山田信茂的一千三百騎兵已經到達加島、柳島了。”當今川義元收到傳令兵的通報時,已經是二月二十八日了。“甚麼?晴信沒來,而是信繁?”今川義元感到氣憤不已。他認為晴信根本毫無誠意。“如果主帥是信繁,還是趁早撤兵為妙!”太原崇孚聽說晴信未來,也勸義元撤退。三月六日,今川義元開始撤兵了。途中,獲悉武田軍迎擊越過刈屋川的北條氏康的軍隊,將對方逼退的消息。“信繁還不賴嘛!”今川義元噓了口氣說。但太原崇孚卻好像在思考某事,並沒有附和他。今川義元又接到通報說:北條氏康聽說今川軍即將進攻刈屋川,因此準備調動大軍前來駿河。“我正想打倒織田,一舉西上,偏偏卻半路殺出氏康這個程咬金!”義元對北條氏康的出現感到頗不耐煩。“然而,仔細一想,這倒是個難得的機會。”太原崇孚說。“你是說打擊北條氏康的難得機會?”“不!我的意思是說駿、相、甲三軍的統帥能會聚一堂,實是一個難得的機會。”“雖說是三軍統帥,晴信卻沒有來。”“不!他已經來了。能迎擊並逼退北條大軍的,除了晴信再沒有第二個人了。由於他一方麵要防備越後的長尾景虎公,因此才故意表麵上派信繁擔任主帥。”說完,太原崇孚開始自言自語地說現在開始有得忙了!今川義元的軍隊到達富士川的西岸時,太原崇孚叫他暫時停止前進。“屬下這就以使者的身分前去和晴信公及氏康公會麵。今川家西邊有大敵;武田家北邊有大敵;而北條軍尚未完成稱霸關東的事業,因此現在並不是三雄爭鬥的時候。幸而,今川家和武田家前年已完成聯姻,成為同盟國,因此,這次不妨促成今川家和北條家,以及武田家和北條家間的姻親關係,並就此締結三國同盟,您看如何?”“果真如此,那是最好不過。但這願望能否實現呢?”今川義元顯得很擔心。“這件事包在貧僧的身上。”太原崇孚不僅是名謀將,同時也是善得寺渓舜的弟子,法號雪齋,後來成為大龍山臨濟寺的開山祖師。當太原崇孚自稱“貧僧”的時候,他心中早已放下了屠刀。次晨稍早,雪齋身穿僧衣,坐上轎子先行到武田晴信的陣營,說:“貧僧雪齋,特地前來晉見信繁公。”當信繁出來時,他又說:“我有話要向晴信公稟報。”他瞪視著信繁。信繁也曾聽說雪齋的事,因此將此事轉告晴信。“閣下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晴信一麵迎接雪齋,一麵在心中想著:這位僧門怪傑親自出馬,必定是為和平的交涉而來。“貧僧又不是瞎子,隻要看看作戰的方式也能看出統帥到底是誰。”而後,雪齋開始發表他的三國同盟論。“如果締結三國同盟,誰最有利?”聽完之後,晴信先挖苦一番地說。但旋即他又笑著說:“不要緊!誰最有利還得等將來才能分曉。”晴信心想,在不久的將來,三國同盟就將形同具文,那時駿河可能已經臣屬於武田了!雪齋得到晴信對締結三國同盟的同意後,當天便渡過刈屋川,和北條氏康進行交涉。約過了十日後,今川義元、武田晴信和北條氏康三雄在富士郡瀨古的善得寺會麵。三方的軍隊均退到遠方;三雄各率領二十名隨從前往善得寺會麵。交涉大約隻曆經一小時便告結束。結論是晴信的女兒許配給氏康的兒子氏政;而氏康的女兒許配給義元的兒子氏真,世間所稱的善得寺會盟於焉成立。善得寺會盟結束後,氏康率軍撤退;晴信則繼續在駿河逗留了兩天,到海邊遊玩。對於沒有海洋的甲州領主來說,海洋的存在實在是一個奇跡。隻要想到在海的彼岸有無數個國家,便使他感到心曠神怡。那些航行海上的船隻也令晴信感到驚奇。每當他聽說船隻能在海上通行無阻,且有些地區的海運速度比陸運的速度快上好幾倍,更令他感到興奮不已。今川義元派三浦上總介義保負責接待晴信。他對海洋有極為深切的認識。“有沒有船的模型?”“有。駿河有個製船模型的高手,但不知他的作品能否合乎您的要求?”三浦上總介即刻派人騎馬到駿府,找來了一艘裝載量有五十石的船隻模型,將它贈予晴信。“將它放在池塘中,必定能夠迎風急馳。”晴信如同小孩般地喜不自勝。古府中卻有傳令兵來報說:“佐久又發生叛亂了。同時,木曾公和伊那眾的動態似乎要多加提防。此外……”“還有甚麼事?”“諏訪的通告說湖衣姬娘娘的病情惡化了。”晴信的臉色一時變得陰霾重重。雖然他早已預料這天遲早會來臨……。晴信望著在海上翻滾的白色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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