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1)

威脅 傑森·拉特肖 946 字 22天前

雲線的茫茫霧氣籠罩著大山,臨時營地駐紮在雲線邊緣,艾克羅尼斯在營地裡閒逛著。他看著阿杜雷盯著雲線沉思。他親愛的兒子——阿杜雷是他所有的希望。有些事情,雖然聽自己說起來,那孩子肯定會不耐煩,但是艾克羅尼斯必須確認阿杜雷明白這些。他看著自己的戰友削尖長矛,打磨石刀,切削木頭,製作武器。哪怕進入雲線之後,這些武器效果甚微,但是這時候能做點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也是好的。整個營地看似一派安寧,但是艾克羅尼斯感覺到了滲入每一個人心魂的恐懼。恐懼是這樣深重,而且營地裡沒有其他人讀過或見過奧利弗·哈爾加德描繪在紙上的形象。艾克羅尼斯知道他們將要麵對什麼。他不指望每個人都能活著穿過雲線,這樣未免太貪婪愚蠢、不切實際。他隻求至少有一個人活下來,繼續接下來的旅程。他希望這個人是阿杜雷。沿著峭壁爬下一半的時候,我肌肉酸疼,不由自主地顫抖。我腹誹著科格內特人的生活方式,科格內特人對身體活動能免則免,隻一味追求學術成就。既然生而為人,何必像野獸一樣活動?在此之前,我一直都覺得這話很有道理,何必像動物一樣活動?當你有朝一日陷入了動物一樣的境地,例如被捕獵追逐,不得不逃到懸崖峭壁上求生的時候肯定就不會這樣認為了。此時此刻我真希望自己能像動物一樣自如活動。我一路下爬,到了一個難以攻克的轉折點,需要高超的技巧才能逾越。我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我的左側三英尺之下,有一小塊平坦的石頭。如果能用左腳夠到哪裡,就能平穩下降,接下來的路程就會好走。但是下挪三英尺需要過人的臂力,我的力氣實在不夠。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努力伸長左腳,盼著能用腳趾蹬到那個平台。太遠了。我的手臂撐不住了,整個人滑了下來,雖然蹬到了那塊石板,但是刹不住車,繼續往下滑。石頭和塵土重重砸在我身上,就像整個世界都在欺負我似的。上帝啊,真的好疼。每挨一次疼,時間都仿佛變得格外緩慢,像煎熬一整天一樣漫長。我身在濃霧之中,什麼也看不見,無論這是好事還是壞事,至少情況有所改變。我不再下落,身上也不再挨砸了。整個世界安靜了。我還活著。至少,我認為自己沒死。身處茫茫雲海之中,頭腦出奇地清醒(我聽說疼痛會有這種效果)。借用一句先人俗話,這裡的一切都像天堂一樣美好。一個傻氣的想法閃過我的腦海——要是我死了,會不會成為天上的星星?也許隻有在天上的星星會哭的時候,才會這樣吧。一陣抽抽搭搭的哭聲打破了寂靜。我特意確認了下,我自己沒哭。雖然全身腫痛,頭昏眼花,但是貌似沒有出血。有人在哭。我知道不會是阿杜雷。因為他寧願腦袋朝下從山上栽下去,也不會像個小鬼似的哭鼻子。在距離巨牆這麼遠的地方,會是誰在哭泣?我循聲而去。我走到了一個山洞口。哭聲似乎是裡麵傳來的。霧氣似乎也是從洞裡飄出來的。霧氣本不該來自山體內部,真是奇怪。更奇怪的是,山洞口還散落著機器。都是人造設備,黑漆漆、亮光光、晶閃閃,朝天擺著。雖然破舊,但並未廢棄,像是從先人時期就留在這裡的。這些設備的下部是固定在地上的黑色金屬架子,上部是一個扁平的長方體構件。還有人造的細長塑料管,我想這是電線,是用來輸送電力的。這種能量曾經為先人創造了許多奇跡,卻在山頂界失傳了。在鋥亮的長方體構件左下角,有一個綠色的小光點,一明一滅不停閃爍著。我從沒見過這樣的東西,但是我猜,這台機器裡有電流在運行。抽抽搭搭哭著的人似乎在儘力壓低聲音,但是不怎麼管用,倒讓回聲顯得更明顯了。我的好奇心被激起,向山洞裡走去。山洞本該挺嚇人的,濃霧騰騰翻滾而出,越往裡走,光線越暗。但要是有危險的話,怎麼還會有活人在裡麵哭呢?我透過濃霧和黑暗,看到六個嗡嗡作響的金屬大箱子,排成一組。摸上去熱乎乎的。我的眼睛適應了黑暗,看清了這些巨大的金屬箱的作用。每個箱子頂端都開了幾個槽子,正在汩汩冒著霧氣。這霧氣是人造的,一直飄到山洞外,彙入雲線裡。這些機器是用電的。我的腦袋裡全是謎團,怎麼也想不通。這裡不僅有機器。還有滿架滿架的罐裝食物和其他我不認識的東西。看起來像是先人才會用的玩意兒。還有成堆成堆的書本和卷軸。這山洞究竟是什麼來頭?在我不遠處,響起了抽泣聲,本來挺嚇人的,但是我完全被這個神奇的洞穴迷住了,沒去在意這個。“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我一點都不明白。”從陰影中出現了一個人,雙眼浮腫,滿臉是泥,是特朗因。他好似被一群鬨騰的超豹崽子打鬨爭奪過的一隻破鞋子。看到他這個樣子,我的心被揪了一下,悲傷、內疚,或許還夾雜著些許釋懷,一股腦兒湧上心頭。“特朗因,你下山來做什麼?”他不由自主地一咧嘴,露出一個微笑,卻是慘淡的笑,比他剛才的抽噎還要悲傷。“我來就是要告訴你,我一點都不在乎你,你根本傷不了我。”說完他的眼淚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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