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世。蔥翠的庭院中,少年坐在輪椅上,好像在曬太陽,一臉愜意地眯起眼睛。易長河走到他身後問道:“奇睿,看見你哥了嗎,他早上沒有去餐廳吃飯,人也不在房間裡。”白奇睿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哥有些不舒服,暫時不想吃飯。”易長河不無意外:“怎麼,著涼了嗎?不如我讓廚房煮些粥,稍後我給他端過去。”“不用了。”白奇睿想了想,“粥還是要煮的,不過我會親自給他端去,就不勞煩你了。”易長河深深看白奇睿一眼,淺笑道:“好,粥煮好了,我去叫你。”白奇睿一手撐著臉目送易長河離開,心說這個方法最大的遺憾是,連蟑螂老鼠也會不死不滅地跟他們糾纏下去。不過隻要能每天見到哥哥,這些垃圾都無所謂了。白奇睿轉動輪椅回到房中,關上門的一刻便站了起來。他走到床前,看著怒火中燒的白奇楠,心情大好。白奇楠儘量保持冷靜道:“夏醇怎麼樣了?你把他放了,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白奇睿坐在床邊,一臉沈思:“那個夏醇,你喜歡他吧?”見白奇楠雙唇緊閉不出聲,白奇睿摸了摸他的臉:“這樣不行啊,哥,你不能喜歡任何人的。除了我。”白奇楠冷冷道:“難道你忘了,你是我親弟弟。”“那又怎麼了。”白奇睿無所謂道,“我不會放夏醇離開的。反正你哪也去不了,隻能躺在這裡任憑我處置。”白奇楠眼中溢出血絲:“你到底想要怎麼樣?”白奇睿想了想,一臉無辜道:“我也不知道。我隻想每天都能看到你,跟你在一起。不想跟任何人分享你的注視,你的懷抱,你的一切。”他勾起嘴角,俯身去吻白奇楠。“滾。”白奇楠轉開臉,冷冷地說道。白奇睿笑了笑,捏著他的臉頰強迫他轉過來,手勁兒大的出奇。他強迫白奇楠接受自己的吻,哪怕被咬得滿嘴是血也沒有鬆口。直到白奇楠幾乎窒息,白奇睿才放開他,轉頭啐了一口血沫,心情愉悅道:“哥你味道真好,跟以前一樣。”白奇楠不知道他說的“以前”是什麼時候,也無心去探究。他收緊手臂,手腕被手銬勒出血痕,卻怎麼都掙脫不掉。不過若是能掰斷拇指,一定能擺脫手銬的桎梏。夏醇,堅持住,堅持……雪妖的回憶還在繼續。某一天白露泱從城中回來,帶著府中下人將他那藍眼睛的兄弟教訓了一頓。“城裡來了個瘋女人,”白露泱嫩聲嫩氣地數落他,“跟你有一雙一模一樣的眼睛,逢人便問她的孩子去了哪裡。他們都說那女人就是雪妖,是你的親娘。我被彆人一通嘲笑,全都是因為你白照潛!”白露泱身為白家的小公子,自然是受儘寵愛,父母教他研習香術,但他更想得到兄長的誇獎。可是這個藍眼睛卻比他更有天賦,更會討兄長開心,這讓白露泱很不舒服。被譏諷怨懟的孩子一聲不吭,臟兮兮的臉上甚至還保持著奇怪的笑容。白露泱見他這副樣子更是生氣,一腳踹過去道:“你根本不配姓白,你該叫雪照潛、妖照潛……”“住口!”白冥深回到家中,聽到這番話大為光火,揪著白露泱一通訓斥,直到將他罵哭為止。白夫人冷著臉將次子抱走,白冥深卻是把另一個弟弟抱回房中。易空齋把他們從街上買回來的小吃和玩意兒都拿出來,白冥深全都給了白照潛,將他抱在懷裡替白露泱道歉。那孩子隻是笑,好像真的一點都不生氣,一點都不在意。又過了幾年,白冥深愈發挺拔英俊,卻也開始變得心事重重。一日易空齋隨他來到山巔眺望極陵,四周再無他人,白冥深終於說出關於白家的真相。繼承鎮守上古魔獸任務的人,必須隨魔獸一起在咒香中經曆生命的回溯。守護者的生命將停滯不前,記憶也會徹底消失。他將承受沒有終結的時間,永遠停留在一個固定的時間點,直到有人去接替他,而到那時,所有逝去的時間會反噬回來,他會立刻衰老並死去。易空齋心中一驚,生怕白冥深就是下一個接替者。熟料白冥深卻說,他真希望下一個去點燃咒香的人是自己。這是什麼意思?白冥深露出笑容道:“我想守護這個地方,畢竟這裡有我的貓。”易空齋失笑。那天他們回到家中,卻出了事。兩個弟弟不知去了哪裡,誰也找不到。白冥深生怕白露泱又犯渾,急急忙忙地找了出去。易空齋自然是跟在後麵,二人在城中苦尋不下,又出城去找,一路來到附近的冰湖,遠遠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走得近了,易空齋看到白照潛站在一個冰窟窿前發呆。白冥深叫了一聲,白照潛緩緩回頭,眼神呆滯,滿臉是淚,顫抖著指了指冰窟:“露泱他,他……”白冥深臉色驟變,想也不想便跑過去跳入冰水之中。然而白露泱落水已久,又怎麼可能找到。白照潛跪在冰上放聲大哭,易空齋焦慮不已,同時情不自禁地想起幾年前白照潛將小貓掐死的一幕。過了許久,白冥深才浮出水麵,臉色白得像一張紙。易空齋脫下袍子將他裹緊,他卻推開易空齋,突然一腳踹倒了白照潛。“哥……”白照潛驚愕地爬到白冥深腳下,“哥,不是我,不是我。”“滾。”白冥深僵硬地說著,伸手往遠處一指,“快滾,我不想再看到你。”白照潛慌了,抓著白冥深的衣擺不肯放手,哭得聲嘶力竭:“哥你怎麼能不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是露泱他……”“我不想聽到你的聲音,不想看到你這個人。”白冥深打斷他的話,抽出長劍將衣擺割斷,“你若再不滾,下一劍就砍在你身上。”白照潛握緊手裡的布料,哭著爬了起來,最後看了白冥深一眼,踉踉蹌蹌地從冰麵上跑了。那時他還不到十歲,小小的身影在冰天雪地之中看起來艱辛無比。易空齋不知道白露泱的死是否與白照潛有關,他隻看到白冥深淚流不止。白家一夜之間失去兩個孩子,兩位長輩瞬間蒼老,白冥深在母親門前跪了三天三夜,易空齋幾次想勸他起來,都被他製止了。自那之後白冥深變得十分沈默,很少如從前那般露出笑容。他離開白家,去外麵遊曆一番,一柄梅犀劍除去不少妖魔,為人卻十分低調,這冰魂雪魄的名頭雖然叫了起來,事蹟卻鮮少流傳。易空齋始終陪在白冥深身邊,他知道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了。圍剿血炎之魔的時候,白冥深第一次來到雲夢澤。雖說除魔衛道是每一位修士的責任,但易空齋知道,白冥深是記掛著當年逃走的孩子,一直想著能不能找到他,能不能在點燃咒香之前,再與他見一麵。可惜他們沒能找到白照潛,遊曆到此結束,白冥深回到極陵,接替上一任守護者點燃了又一簇咒香。易空齋不知那位守護者是什麼人,但他的容貌卻與當年逃走的孩子有幾分相似。結束生命的時候,他臉上出現釋然的笑容,下一刻便化作煙塵,與風雪融為一體。想到這也將是白冥深的結局,易空齋心口一陣疼痛。“其實你大可不必回來。”易空齋真的很想帶他一走了之。白冥深不這麼認為:“我是白家的下一任家主,這樣的責任自當由我來承擔。”他一如多年前那般露出笑容:“我想守護這個地方,這裡有我的貓。”幾年過去,白冥深的外貌沒有任何變化,前塵往事卻不複存在,每隔一段時間生成的記憶都會再度消失,易空齋需要不斷地讓他認識自己,記住自己。“難為你了,”白冥深每次都這樣說,“如果你不想陪在我身邊,隨時都可以離開。”易空齋隻是搖頭,他哪也不會去,隻想守著白冥深,直到他煙消雲散,或是自己的生命終結。平靜的日子一天天過去,忽然有一天,一個年輕人懷抱嬰兒來到蓑郾城,雖然他的容貌十分陌生,但那雙冰藍色的眸子,卻叫人一眼就認出他的身份。“哥,我回來了。”白照潛很是愉悅。白冥深凝視他許久,愧疚道:“對不住,請問你是哪位?”易空齋看到白照潛臉上的得意、喜悅、報複、貪戀……種種複雜的情緒瞬間凍住,眼中滿是錯愕和失望。白照潛沒有留在白家,很快就離開了。易空齋追了上去,向他解釋了白冥深會忘記他的原因。白照潛平靜地聽完,露出一個讓人不大舒服的笑容:“原來如此。不過放心,一件事如果重複千百遍,總會記住的。”他又湊到易空齋耳邊悄聲道:“最後他記住的,將隻有我一個人。”易空齋不知他回來想要做什麼,這番話又是什麼意思。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了,這世上有一種人,絕不會輕易忘記任何事。又一次陪白冥深從冰脈結界焚香歸來,剛剛抵達蓑郾城附近的山丘上,腳下突然傳來劇烈的震動,不遠處一道黑氣衝天而起,雪龍騰空,怒雷炸裂。天空瞬間如同翻湧的墨池,熾烈的火球從天而降,地麵黑霧瀰漫,裂開的冰縫裡爬出麵目可憎的惡鬼。整個極陵宛如地獄,二人在山丘上眼睜睜看著一道道流星火雨墜落在蓑郾城上方,血色火海燃起一片哀嚎,分不清是人類的哭喊還是那些惡鬼的尖叫。父母,親人,朋友,他的貓,每天都能見到的城中居民……頃刻間付之一炬,應該還來不及痛哭吧。巨大的衝擊令二人腦海中一片空白,彷彿是做了一場噩夢。但易空齋沒有想到,這個噩夢是會一而再,再而三,永不休止地重複的。他不知道白照潛是用了什麼方法,能夠這讓這一天週而複始,即便白冥深從失憶中醒來,依舊會在現實中崩潰。白照潛將他們二人困住,逼迫白冥深每天“觀賞”一遍失去一切的慘狀。“現在能記住我了嗎?”白照潛每次都會這樣問。白冥深的確記住了,那是易空齋第二次見他淚流不止。“為什麼,”白冥深眼神空洞地問,“為什麼要這樣做?”白照潛坐在白家廳中主位,一副家主的模樣,深沈思索一番,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隻是想這麼做,於是就這麼做了。”白冥深被廢去一身修為,雙手連稍微重一點的東西都握不住。可他已經無法再忍受這樣的痛苦,於是用房中燃著的香戳瞎了眼睛,刺聾了耳朵。這樣就不必去一再經曆蓑郾城的覆滅,不必一再聽城中淒厲的尖叫。白照潛勃然大怒,卻已經拿行屍走肉般麻木的白冥深無可奈何。易空齋趁白照潛放鬆警惕,拚死帶走了白冥深,藏在深山之中。如果可以,他很想帶白冥深走得再遠一點,可他同樣有傷在身,隻能暫時藏起來等待時機。白天易空齋出去打獵,晚上回到他們的小屋裡生火做飯,一口一口餵給白冥深。他沒有告訴白冥深,他正在造船,等這艘船造好,他就會帶著白冥深度過滄寒之海,什麼蒼生什麼責任,統統見鬼去吧。白冥深的記憶漸漸淡去,終於恢複了平靜。隻是他聽不見看不見,易空齋無論想對他說什麼,都隻能在他手心裡寫字。白冥深手心裡都是癢癢肉,每到這時候就笑個不停。極陵的冬天快要過去,眼看著冰雪稍稍稀薄,易空齋的船也快造好了。為了儘快離開,他在外麵逗留的時間越來越長。這一天終於大功告成,易空齋看著擦黑的天幕和飄揚的小雪,心情卻很是晴朗。今天又耽誤了很久,白冥深大概等急了吧。他匆匆往小屋走去,遠遠看到白冥深竟撐著一把紅色的傘站在雪中,用那雙什麼都看不到的眼睛期盼著。易空齋心裡一暖,加快了腳步,朝著他此生的守候跑去。“等急了吧,明天我要給你一個驚……喜。”冰冷的劍刃當胸穿過,溫熱的血液滴落在地,很像是一朵朵梅花。易空齋在距離白冥深幾步之遙停下腳步,怔怔地看著他的笑容。白冥深聽不到他斷開的聲音,隻感到一隻手在自己衣袖上輕輕撫過,自然是認為易空齋已在身旁。他轉身往他們的家走去,一邊走一邊說:“你是不是又跑到山那邊去了?上次抓到的兔子還在屋裡跑來跑去,冬天很快就過去了,不需要在儲存那麼多東西了。”“以後不要再去那麼遠的地方了,我以為你迷路了呢。今晚將那隻兔子吃了吧,你該不會捨不得吧……”易空齋往前邁了一步,便再也沒有力氣撲倒在地。那抹灼眼的紅漸漸消失在雪色之中,白照潛擋住易空齋的視線,搖頭道:“你該不會以為,能夠輕易逃出惡魘籠罩的死城吧?如果不是我放過你們,你怎麼可能有機會將他帶走。”易空齋不想聽他說話,他想再看一眼白冥深的身影,隻一眼就好。白照潛蹲了下來,偏偏叫他看不見:“可是我後悔了,他身邊隻能有我一個。”易空齋看著地上的雪,想起岸邊那艘船,他還沒有帶白冥深去看過呢。啪地一聲,一塊殘破的木板掉在眼前,白照潛笑了笑:“你還在惦記那艘船吧,我給你帶來了。我是不是,很善解人意?”笑聲迴蕩在飄雪的夜空之中,雪妖的記憶逐漸模糊,直到消失。他記憶中的白照潛,就是欺騙利用夏醇的假白冥深。而問路人,才是真正的白冥深。閻浮收起法力,淡淡道:“人若想成為妖,實在是一件很難的事,執念要強大到將自己的怨魂強行留在體內,放棄輪迴再世為人。成妖之後行事全憑本能,之後的記憶太過混亂,無法看到了。”少年們眼眶通紅,唐錦年直接放聲大哭:“師尊,我,我們去把那個喪心病狂的人千刀萬剮了吧!”墨羨魚看著雪妖的屍體,又想起了那天白冥深將他護在懷裡,矇住他的雙眼,輕輕為他擦掉眼淚的情形。這世上每一個曾對他溫情流露的人全都死了,他苟活於世究竟有什麼意義。思及此處,墨羨魚提劍便要出門,卻被閻浮攔住。墨羨魚凜然道:“讓開。”閻浮居高臨下瞥他一眼:“可以,那得看你有沒有本事叫我讓路。”“你……”墨羨魚鼻腔一陣酸澀,視線也隨之模糊。這世上無人能懂他心中之痛,千回百轉也隻能化作無言,隻恨自己沒有能力滅卻世間大小魔魅。有閻浮擋著,夏醇倒是放心。他沈吟道:“原來蓑郾城早就毀了,我們所見到的一切,大概是白照潛用某種法子製造出來的幻象。這法術真是厲害,讓人無知無覺,信以為真。可是白冥深顯然已經死了,隻餘下一個不知道自己死去的遊魂,那麼,與他生命相連一同回溯的上古魔獸呢?”“關於這個問題,”閻浮看向夏醇身後,“可以問問罪魁禍首本人。”眾人齊刷刷轉過頭,白照潛不知何時竟出現在這個屋子裡,坐在桌邊,一臉興味,好像看戲一般津津有味地欣賞雪妖的記憶。他對自己的雙眼同樣施了幻術,之前那雙沒有焦點的白瞳,已經變成了冰藍色的眸子。他一手撐著臉,指尖在臉頰上點了點,無辜地說:“話可不能這麼說,常言道不能聽信一家之辭,這雪妖對我滿心成見,自然認為我是壞人。其實我隻是個可憐人罷了,唉……”他生了一張略顯陰柔的俊美麵孔,眉眼天生便帶著幾分憂鬱,這麼一歎氣,看著好像真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然而看過雪妖記憶的少年們當然不會被他蠱惑,執劍上前,義憤填膺:“你這人實在可惡,白家收養了你,玉樞君生前待你如親兄弟一般,可你卻恩將仇報,掐死他的貓,害死他的弟弟,又毀了他珍視的一切。你怎麼這麼殘忍!”“他一身修為儘廢,還落得又聾又瞎,你竟還不肯放過他!你究竟是如何將他殺死,上古魔獸又如何了?”白照潛微笑不語,既不反駁也不承認。夏醇道:“你找到了控製上古魔獸的方法,讓玉樞君不需要再與之一同經曆時間回溯了吧。否則,你也不敢輕易將他殺死。”從那種詭異咒香對閻浮的影響來看,白照潛必然是苦心孤詣地鑽研香術,找到了能夠讓魔物受製的方法。白照潛挑挑眉,眼神不無讚許:“還真是被你猜了個差不多。對了,外麵那種鬼,叫食香鬼,顧名思義,以香為食。我用蘊藏咒術的香氣令它們變得十分強大,一旦被外力擊中,就會爆成混合屍氣的香塵。對非人之物的影響力很強,可卻不是對人毫無作用。”夏醇蹙眉道:“什麼意思?”他們可是或多或少都吸入了香霧。白照潛笑道:“吸入香塵之人,過一陣子,就會變得跟它們一樣。怎麼樣,這種香術是不是很有趣?”少年們臉色都變了,手中的劍也無法拿穩。夏醇笑了一聲:“原來如此。都說製毒之人身上必有解藥,想必你身上,也一定有解開此種咒術的香品。隻要抓住你,我們不就沒事了嗎。”白照潛點頭表示同意:“你很聰明,說的沒錯,解咒之香就在我身上。不過想要抓我,恐怕沒那麼容易。”他按在桌上的手微微一抬,露出一個小小的咒陣。隨著他的動作,咒陣當中燃起一簇黑煙,眾人感到空間一震,自地麵之下竟隱隱傳來低吼。那聲音彷彿從無儘深淵底部傳來,腳下微微震顫,心口也戰慄難安。很快又有鎖鏈冷冷作響,且聲音越來越近了。閻浮握住夏醇手腕,沈聲道:“彆讓他用香術使出詭計,其他的交給我。”夏醇一驚,還不及細問,地麵出現一道深邃裂紋。眾人紛紛躲閃,隨著地震加劇,裂紋變成天塹鴻溝,震耳欲聾的咆哮自地底直衝天際,紫火光柱噴湧而出,一個恐怖的身影飛了上來。看到那遠古惡魔滿是鱗甲的猙獰體貌,少年們失聲驚叫。魔獸躍出地麵,落地的一刻壓倒半座城池,遮天蔽日的雙翼一振,罡風將人吹倒在地。它龐大的身軀飛上空中,張口便吐出一片紫炎魔熄。若是任它在此肆虐,很快這一帶將化為焦土,且不遠處的雪山也會崩塌。閻浮放開鬼鳥的鎖鏈,縱身而起,在空中結下咒法虛境,將自己和魔獸困在一起,暫時化解了危機。兩魔在虛境中纏鬥,光流爆閃,聲震如鐘,一道道洩出的靈力洪流令空間震顫搖動。閻浮既要分神維持虛境,又要專心對付魔能浩瀚的上古魔獸,夏醇不免為他擔心。但他也不是無事可做,白照潛就在對麵笑吟吟地瞧著他們,好像在琢磨怎麼玩死他們才最為有趣。
第66章愛染三千·14(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