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當事人以外無人知曉的空間,這裡被改造成了類似於酒吧的地方,橡木桶的味道和利口酒的甜膩被舒緩的後現代搖滾渲染,呈現出一種能給思想帶來沉重感覺的氛圍。
“乾得漂亮,朋友。”
“不愧是我親自封號的愚者(蠢貨),你甚至在最後連自己都願意欺騙。”
佩有赤紅麵具的人為他斟了一杯酒,那人將木質酒杯高高舉起,以極其豪邁的態度把它擺到這位青年人的麵前,祂說:
“退無可退,置之死地——而無生。”
阿哈用麵具後空洞的目光盯著他的眼睛,希望能夠在其中看到一些怯懦或者不甘的顏色。
然而最終,祂能窺見的唯有澄澈的湛藍。
王凱文表情鎮定,接過酒杯滿飲此中酒液,入口辛辣,隨後是劇烈而純粹的苦澀,它的苦足夠“從一而終”,連後調都是極苦的。
不像是酒,更像是藥。
“怎麼樣,後悔了嗎?後悔為了無聊的所謂的男主人公的尊嚴,獨自一人來到我的麵前?”
“你應該帶上你那位了不起的梅小姐的,她至少可以在這種情況下給你個體麵。”
阿哈雖然不遺餘力的嘲諷他的個人英雄主義,卻在話音剛落就不自然的移開了目光。
【王凱文,你確定要接受祂的建議嗎?】
【我們有的是時間,有的是機會,隻要你一直模擬下去終究能夠做到…你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折磨自己……】
腦海裡,他最初的夥伴不忍的勸說道。
“已經來不及了。”
王凱文溫柔的止住了月光接下來將要說出的話,用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堅定的語氣在這兩位絕無僅有的見證者麵前道出了自己的計劃。
“這個世界需要一個支持它在暴風雨中航行的錨點……而我,是唯一的,最合適的容器。”
“最初是我,最後也是我。”
……
從接受【救世】這個命途跨越虛無的預言開始,王凱文就看見了比梅更遠的未來。
他看見【終末】自儘頭遠渡,帶來【記憶】的“遺言,然後整個世界都化作光芒璀璨的結晶,就和故事裡的結局一樣。
還記得在匹諾康尼他是怎麼擊敗星期日的嗎?
他那時說:“這都是你的錯,星期日。”
這是來自於先知者的遷怒。
倘若秩序星神太一在這個琥珀紀沒有真正的蘇醒,倘若記憶的光錐未曾記錄〈IX〉,倘若納努克沒有在無意中製造出〈救世〉的命途……
那麼這個世界或許就會和真正的《崩壞:星穹鐵道》世界一樣,不至於陷入如今的困境。
要是他王凱文,真是個穿越者就好了。
是的,這就是殘酷的真相。
這裡不是《崩壞:星穹鐵道》,而是以那個世界為藍本構造的贗品,是他手中那顆種子最終所孕育出的花園。
他屬於這裡,並且從未離開。
冬城裂界裡的那個異鄉少年是他,最後重啟時間的行至窮途末路的幸存者也是他,你可以稱呼他為王凱文,但同時他還有一個更偉大的名字:
【循環】
試圖違逆命運的行為也處於命運的安排之中,可所謂的命運,也隻不過是他在輪回中因為一時興起編織出的劇本。
〈救世的命途〉是劇本的大綱。
〈抵達過世界的儘頭〉是劇本發動的條件。
〈足夠模糊物質和意識的信息態〉是用來書寫劇本中文字的墨水。
〈徹底檢索已知宇宙所有可能性的算力〉是劇本遣詞造句合乎邏輯的理論依據。
最後,〈覆蓋整個世界的創造權能〉是他完成獨角戲的物質基礎。
循環,從何處來?
與阿哈相同,看見“世界末日”的還有一位星神,那就是神秘的低調的記憶星神浮黎。
祂和故事裡的那個浮黎沒有什麼區彆,也試圖以憶質重塑的方式來拯救這個會破滅的宇宙。
不同的是,當這個世界的記憶星神發現自己重啟世界的計劃注定了失敗的時候,祂采取了最絕望的窮舉法
——太陽係,地球,被稱為神州的大地上,某個可能的,平平無奇的幸運兒。
祂當然帶不走他,隻是瀏覽了他的記憶。
以這個人的記憶為基準,浮黎在祂自己的世界某個星係以相同的軌跡給予了某個人完全一致的“藍星人生”。
這是王凱文的“第零次模擬”。
可就在此後,浮黎從這個世界唯一能夠連接到的虛數空間裡得到了第二個錨點,一個完全失憶的擁有可怕力量的人工智能體。
是的,王凱文不是穿越者,他的月光才是。
浮黎放棄了。
祂做不到影響一個連祂自己都不知道本體是什麼東西的存在,索性把塑造王凱文這位救世主的任務交給了這個“命運中的異數”。
自此,這個世界的曆史萌發出新的可能性枝芽,浮黎所不能親眼看見的未來終於有了進一步的幸存概率。
下一次循環的浮黎不會再這麼做了,因為有著月光這個“金手指”的王凱文已經不再是棋子,他會成為新的神,成為這個世界在渡過末日後唯一的,永恒不滅的神。
浮黎憎恨命運,浮黎嗤笑命運,浮黎創造命運,浮黎死於既定的命運。祂早在自己都不記得的時候就選出了繼承者。
“虛無不是終點,終末和毀滅不是儘頭,同樣的,我的記憶也不會成為世界發展的阻礙!”
“凡是我所用眼睛看到的,我所用憶質記錄的,都絕不會因為那荒謬的預言消亡!!!”
在不存在循環的舊世界線,記憶命途的神將自己冰封的記憶全部燃燒殆儘,連同那不可告人的末日預言徹底付之一炬。
浮黎到死都是驕傲的,終末帶來的遺言是一聲類似於阿哈登神時發出的狂笑。
草台班子也能演出大戲。
因為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草台班子。
……
“如果你後悔的話,我不介意再次化作那五個可能性中任何一個,這樣起碼宇宙會死於虛無。”
歡愉星神攙扶著他走到冰晶覆蓋的荒原,寒風呼嘯,宛若枉死者的嘶吼,可這聲音在王凱文耳中卻極為動聽,因為這是他馬上唯一能產生的幻覺。
阿哈是一個溫柔的神,祂在憐憫他將要麵對的景象,因此製造了一係列幻戲企圖減少他的痛苦。
“不必擔心我。”
“隻要我繼續守望下去,終有一天你會看見這個世界變成更美好的樣子。”
王凱文坦然的伸出手,把自己的意識投射到這片荒蕪的死境上,霎時間封凍的大地儘頭升起一輪湛藍色的太陽,它既不肅殺,也不刺眼,隻是沉默的發著光。
“睡吧,我的朋友,等你醒來我請你喝最好的酒,用納努克的血釀造的酒。”
歡愉星神這麼說著轉過身去,影子被風雪拖曳得很長,祂每走一步身體就佝僂一分,直到最後成了一個乾瘦而枯槁的老人。
在阿哈的身體潰散成一縷縷燦金粉塵前,祂像是不舍的揮起手,和這個人告彆。
“晚安,王凱文。”
“願你好夢。”
——————
【循環】的星神降生時沒有目擊者。
祂的到來沒有那麼多聲勢浩大的異象,隻有一道流光劃過天際,看起來再尋常不過,甚至可以歸結於普通的天文學現象。
得出這個結論的是【智識星神·博識尊】。
然而,到目前為止,有關於循環現象的研究還局限於最沒有依據的主觀推論,尚且沒有可以用於取證的材料。
因此,這個研究專題也被博識學會稱作琥珀紀2158紀年最荒謬的謠言。
……
如此,天昏地暗間又是一次循環(無情棒讀)
彆那麼傷感,王凱文自始至終都踐行著歡愉的基本法,過程是曲折的,結果是圓滿的。
對於王凱文來說,他這次的守望就和那麼多次模擬一樣,對他來說長得像是一生,可對於現實生活其實也就隻有差不多12小時的失蹤。
故事不需要結局,他王凱文的存在就是結局。
當英雄真的挺累的,就和某隻貓咪的劇本加更一樣,隻能在迫不得已情況下偶爾來一下。
第二天早上,他和往常一樣從仙舟蒼城的家裡起床,身旁的梅和薇塔她們還在睡懶覺。
輸入密碼,打開終端。
今天天氣晴,氣溫10度,相較於昨日又冷了一些,仙舟上的生態裝置判定現在該入冬了。
今天星期日小朋友要去羅浮景元元那裡打星天演武儀典的海選賽,知更鳥據說從匹諾康尼追過去了,以現任夢主的身份。
貝洛伯格那邊的代表盧卡也已經抵達了羅浮,他現在手上的玉兆是王凱文給的,不存在過期七百年的問題,他是乘坐列車去的羅浮,所以小灰毛估計人也會到。
桑博依舊下落不明,喬瓦尼已經到公司總部那印發通緝令了,這玩意兒比尋人啟事好用。
蟲群和機巧造物他們跟著歌斐木那個老神棍去其他星域傳教了,這個群體恐怕有再次成為寰宇夢魘的可能性,這裡指的是精神汙染層麵。
丹楓,對,這裡就是丹楓。
他在拿克隆身體複活以後今天陪白露和丹恒去鱗淵境找場子去了,希望持明龍師那幫老東西不要不識抬舉——哦,都死光啦,那沒事了。
對了,過幾天王凱文要陪白珩回曜青逛逛,據說現任的天擊將軍和她是舊識。
羅浮上回在豐饒戰爭裡抓的步離人似乎也有些不怎麼老實,他已經吩咐過好徒弟丹樞了,到時候直接火鍋和燒烤架伺候。
這幫死心眼的戰俘與其放幽囚獄浪費糧食,不如換個思路變成糧食,他瓊華直接煉化……
起鍋燒油,再凶猛的步離人做熟了都是香的。
時間還早,再睡一會兒吧。
……
今天,群星依舊璀璨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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