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幕 儀禮(1 / 1)

重回鱗淵境的感覺不壞。

可這明麵上寫作是持明祖地的神聖場所,對於當年的瓊華來說卻是十足的傷心之處。

因為丹楓就死在這裡。

現在,王凱文試圖在他血液裡找尋到那微弱的共鳴,他還具有那麼一絲僥幸

——你看,鱗淵境這地方和丹楓的淵源如此深厚,說不定就能喚回那漂泊的殘魂呢?

可最終,一無所獲。

是啊,丹楓已經徹徹底底的死了。

他死在了模擬中瓊華那虛假的人生裡,因此也就自然沒有陪他這個“瓊華”回來。

嗬,模擬裡的我還說什麼“你不會死的,你會和我一起活下去”,可他不還是死了嗎?

丹楓已經死了,再也不會回來。

“丹楓……”

念著這個名字,似乎有著什麼聲音在耳邊低語,王凱文聽出來了,這是那垂死的龍尊正在溫柔的向他告彆。

這麼想著,王凱文手裡的天火聖裁格外的灼熱,甚至二度解放,形成異樣的熔火大劍。

更有意思的是,身處在這異鄉,望著被劈開的雪白的海床,王凱文竟幻視出雅利洛六號月球上淒涼的背麵,幻視出那死戰的修羅場。

他胸膛裡好像有無窮的憤怒和怨恨要傾訴,他迫切希望著能夠用手裡的武器撕裂仇敵的身體,痛飲【毀滅】走狗的鮮血。

“幻朧要摘取建木的力量鍛造她的神軀,那她就必須來鱗淵境打碎建木的封印。”

王凱文回頭,就這麼很平靜的對景元說了一句,然後就落入那分開海水的“天路”中,再也不見了身影。

景元知道遠處那人在想什麼,丹楓,隻能是丹楓了,那早已死去的故友啊……

景元在岸邊,遠遠的看著懸浮在被那赤焰割開的海床上的那人。

明明他是那麼的熟悉瓊華,那人卻突然變得陌生到讓他認不出,讓他不敢去認。

隻能用沉默回應這一切。

景元抬起頭,正是黃昏,殘陽似血,一如那日,他和鏡流帶著雲騎來此征討孽龍。

……

擋在王凱文麵前的,是丹樞。

丹樞想過無數個和老師重逢的場合。

自己要說的話,看到自己變成這樣老師臉上驚訝的表情,還有她將要說出的那一番很有哲理的話……

丹樞早就在心裡排練了幾百遍了。

她想過老師難以置信的質問她的樣子,更是想要對那人說出“這都拜您所賜”這種樣子的話,最好還能加上一句“老師您總是遲到啊”這種一聽就讓人氣到爆炸的……

這不是想想都很讓人覺得熱血沸騰嘛,至少丹樞光是想到那個畫麵都感覺要■■■!

沒辦法啊,丹樞太想要看到老師痛苦的表情了,她太想要聽到到當年“無情拋棄”自己的那人絕望的音調~

可是呢,她從來沒有想過……

老師會那麼平靜的,用燃燒著赤焰的大劍指著她,那人瞳孔裡除了純粹的殺意外竟彆無他物。

“丹樞,朋友還是敵人,選吧。”

王凱文冰冷的話語,在被天火斬開的海底回蕩,如告死的晚鐘一樣不帶有一絲感情。

丹樞身上的味道王凱文太熟悉,那是【毀滅】的賜福,十有八九是幻朧給她的。

“老師,你就不想要問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你就不好奇我做了些什麼嗎?”

丹樞竭儘全力的保持住自己的冷靜,她難以置信的望著那熟悉的身影,似是反問的問他。

“和我有什麼關係?”

王凱文甚至懶得對她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理解,更不想要聽那爛俗到家的反派故事。

他現在很趕時間,拋開丹樞作為徒弟的身份,擋在他討伐幻朧這■■(文明羅浮)的路上,隻要是敵人都該消滅掉。

至於聽丹樞乾了什麼蠢事,聽幻朧那所謂的宏圖大願…嗬,到地獄裡有的是人想要幫他們洗白。

他懶得向毀滅的小卒子說大道理,它們不配聽,成為毀滅的走狗,一輩子都是毀滅的走狗。

“讓開,或者…去死。”

這話才說了一半,天火燎起的怒焰就已經斬向了丹樞,王凱文甚至不打算聽她的答案。

丹樞險而又險的避開了這一擊,倉皇失措的向後急退數步。

“老師,你變了……”

丹樞臉上滿是不解,她不理解為什麼老師變得這麼果斷,像個戰士一樣完全沒有優雅。

王凱文不置可否,隨即又斬落一劍。

“丹樞,你不願意讓開,又不願意去死,這讓為師很難辦啊。”

丹樞隻能狼狽的回防,凝聚出一根根枝條,編織著它們擋下那致命的火舌。

“沒有人教過你,【毀滅】的火焰隻能用同等的力量湮滅嗎?”

王凱文輕描淡寫的橫斷一斬,天火聖裁摧枯拉朽在枝乾編成的盾牆上切開一道狹長的黑痕,直逼丹樞的身體。

可丹樞這一次坦然的站在那裡,不閃不避。

有形的豐饒玄氣替她擋下了這一擊,令她得以在天光的審判下幸存。

“老師,你根本不懂。”

“幻朧許諾我,用她的力量讓所有人得以入夢,創造出一個意識的世界。”

“現實不過是束縛我們的牢籠,隻有幻術才能夠讓我們超越所有的苦痛得以永生。”

“在此之前,我會用痛苦讓所有人意識到真正的救贖在何處……”

丹樞指著角落裡被木籠鎖束的開拓者一行人,對著瓊華繼續說

“這就是空談理想和希望的結果,這就是現實。”

“老師,看看你的周圍,摸著一點點變冷的同伴,好好感受一下死亡……”

她突然開始歇斯底裡的大吼

“就像我所經曆的一樣,就像我沒來得及救雨菲那樣!”

丹樞看著王凱文那翠綠色的眼睛,想要在裡麵看出一絲痛苦的神色,想要看見……可她隻看見如深淵一樣冰冷的湛藍。

王凱文笑了。

他沒有放下天火聖裁,湛藍色的火焰如覆蓋了他的手臂,流向劍尖。

這笑容啊,太讓人不寒而栗,太過於淒厲,如厲鬼一般,是浸透絕望才能理解的精神狀態。

“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嗬哈哈哈哈哈……”

“我曾親手屠滅一個世界的死敵,雙手浸滿絕望和死亡的顏色,我曾向摯愛告彆,目睹命運把她們推入深淵。”

“我甚至親手打碎了她的虛影,擊滅了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痕跡……”

“我曾目睹虛假的世界,不存在一絲一毫挽回的可能,即使是修改了曆史,也無法規避既定的死亡……”

王凱文遠遠的,以那殘酷的笑容凝視著漂浮在空中的丹樞。

“可我,把這一切都跨越了,使得這該死的■■把從我身上奪走的全都還回來……”

“丹樞,你所經曆的,不過是最淺薄的死,得到的不過是最幼稚的想法……”

“你甚至沒有辦法向我證明,自己有能力阻擋我的腳步啊。”

“你就像一個廢物一樣,隻能用言語展示你的無能,說著我根本不打算去聽的廢話。”

丹樞愣了一下。

隨即,瘋狂溢滿了她的雙目。

“喲喲喲,這就破防啦?死小孩……”

王凱文很惡劣的補上一句,揮劍向前。

“這就是現實!老師!我們都是廢物,無論被托付的還是托付了的一方,隻要是在這個世界活下來的都是廢物!這世界隻能生產廢物……”

丹樞瘋狂的驅動著樹乾向王凱文襲殺而來,可這些不過是使得他側過身加了幾個躲避動作。

“就這點本事?說話清楚一點,這裡的廢物就你一個啊。”

一記直拳,轟擊在丹樞的身上。

這一拳過於狠辣,在她的左胸直接開了一個空洞,從這裡可以看見丹樞背後的景色。

“嗯?這都沒死?”

王凱文這麼說著,卻絲毫不意外,豐饒孽物難殺,毀滅的虛卒同樣難殺,丹樞有這種程度的不死性很正常。

“看清楚,我的心裡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現在就連疼痛都感受不到!”

“你不用感到愧疚,老師,這個洞是被殘酷的現實撕開的!曾經我的心裡什麼都沒有!”

“你不也是一樣嗎?在師娘的墳前,不還是和我一樣嗎?”

“真正令我絕望的是這個殘酷的現實!老師!在將要到來的絕望的世界裡,你可以和我一樣得到失去的一切!”

王凱文被氣笑了。

你彆說,到死嘴都是硬的,還帶著那熟悉的台詞,他現在是不是該說一句“如果你活下去了,我希望你能成為丹士長”?

開什麼玩笑,擋路了還不讓開……

“丹樞……”

他開口,迎著那纏著黑緞的眼睛。

她不是想要聽人講大道理嗎?她不是很渴望哲學辯論遊戲嗎?那麼,就來上上課吧,笨蛋徒弟……

宛若吟唱的神聖福音伴隨著他力量的湧動在這死寂的海底回蕩,他的話語亦隨之降臨。

“感受痛苦吧,體會痛苦吧……”

“接受痛苦吧,理解痛苦吧……”

“不知道痛苦的人是無法理解真正的和平的。”

“讓世界感受痛苦。”

王凱文平靜的看著她,可這平靜裡壓抑著他全部的瘋狂,甚至讓丹樞感受到一絲刺痛。

“丹樞……”

“我的痛苦在你之上!!!”

下一秒,湛藍色的絕滅火焰自天穹而落!

www.biqu70.cc。m.biqu70.cc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