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1 / 1)

納蘭鏡聞轉身,神色冷肅,大步邁進,未將目光分給門口之人分毫。

可就在兩人即將擦肩而過時,一隻微涼而有力的手攥住她的手腕,納蘭鏡聞手腕迅速翻轉,牢牢禁錮住他的手,另一隻手則用手臂扣住他的脖子,將人逼到了門上,發出碰撞聲。

雪卿珩依舊眉眼淡漠,從容地注視著她,似乎不打算反抗。

“你想做什麼?”

納蘭鏡聞眼眶泛紅,眼中卻是狠戾之色,看得雪卿珩微微皺眉,他薄唇輕啟,道:“王爺可是在怪吾?”

他這話說得莫名其妙,任誰被這樣對待都會生氣,若不是納蘭鏡聞打不過他,她一定會毫不猶豫殺了他。

納蘭鏡聞眼中的厭惡極為明顯,像是根針紮在雪卿珩身上,令他感到極為不適。

“雪國師說笑了,本王豈敢怪您,本王還要留著這條命呢。”

她現在惜命,有了牽掛,便不敢隨意將自己的性命棄之不顧。

納蘭鏡聞陰陽怪氣的語氣令雪卿珩眉頭皺得更深了,清冷的仙人沾染了凡塵的氣息,眼底染上了不解之色。

“吾可以向你解釋。”

“本王不想聽。”

納蘭鏡聞猛地鬆開對他的禁錮,頭也不回地走進房內,聲音冷凝,如同寒冰。

“還請雪國師離本王遠些,否則本王會忍不住殺了你。”

雪卿珩看著她的背影,眸色微暗。

納蘭鏡聞走進房中,便見長生倚靠在桌邊,額上覆蓋著細細密密的汗,氣息微弱,聽到聲音也隻是懶懶地抬眸掃了她一眼,又閉上了眼。

“他一會兒就醒了,帶他回去吧。”

納蘭鏡聞見她狀態不對,微微蹙眉,“你……”

長生聲音沒了往日的清脆狡黠,多了絲沉悶和疲憊,她強撐著勾唇嗤笑一聲,“怎麼了?擔心我?”

納蘭鏡聞沉默,望向床上睡得安祥之人,看起來並未有什麼不同,倒是長生看起來狀態很不好。

長生微微喘著氣,胸口幾乎沒什麼起伏,道:“放心,沒有拿到我想要的東西時,我不會死的。”

“畢竟禍害遺千年,不是嗎?”

納蘭鏡聞淡淡掃了她一眼,俯身將柳淒山輕輕抱在懷中,道:“你倒是對自己有自知之明。”

長生悶悶地笑了聲,也沒反駁,像是自嘲,惹得納蘭鏡聞多看了她一眼又立馬收回視線。

不再將注意力分給彆人,帶著懷中人回了自己院子。

柳淒山睡了多久,她就在床邊守了他多久,直到月上枝頭,清冷銀白的月光灑在院中,屋內隻有燭火燃燒的聲音和兩道交纏的呼吸聲,寧靜祥和,仿佛回到了那時,隻有他們二人在林中木屋相依相伴。

柳淒山漆黑的睫羽微微顫動,如蝴蝶振翅,納蘭鏡聞握住他的手緊了幾分,連呼吸都快停滯了。

“淒山?”

柳淒山緩緩睜眼,瞳孔有些渙散,又逐漸聚焦,像是不太習慣,略微呆滯。

感受到手中的力道,他緩緩偏頭,在看到那朝思暮想的麵龐時,唇角溢出一抹溫柔的笑。

“……阿聞。”

他抬手,似是想要觸碰她的臉,可指尖卻停在了離她半指的距離,顫抖著。

納蘭鏡聞抓住他的那隻手,覆蓋在她的臉上,在觸碰到溫熱的麵頰時,柳淒山漆黑的瞳孔微微放大顫動,眼中漫起瑩瑩淚光,嘴唇微張,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納蘭鏡聞知道他想說什麼,將他的手攥緊了些,輕聲道:“辛苦了,淒山。”

柳淒山輕輕搖頭,晶瑩的淚水從眼尾滑落,沒入枕中,暈染開一片深色。

他看著她熟悉的臉,每一分每一處都是他所熟悉的,在無數個暗無天日的孤寂裡描繪的容顏,凝結在心中已成執念,明明所做所念都是為了眼前之人,可當那副麵龐真的再次出現在他眼前時,令他幾乎要落下淚來,難忍哽咽。

不知何時,眼前已經模糊,看不清了。

納蘭鏡聞伸手拭去他的淚,將人抱在懷中,一個輕柔帶著安撫的吻落在他的發間。

柳淒山仰頭看著近在咫尺的臉,甚至不敢眨眼,害怕隻是幻覺,隻一瞬便會化為泡影。

納蘭鏡聞將人擁緊了些,像是要將他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徹底和她融為一體。

“我在,彆怕。”

一切的不安,所有的空虛,都在此刻消失,填滿,一直漂泊無依的心突然有了歸處。

柳淒山指尖顫抖著環住她的腰,將臉埋進她的頸項之中,仿佛如此,才能證明一切都是真的。

他等這一刻,實在是等了太久太久了。

人言人有願,願至天必成。

他的阿聞沒有騙他。

“值得嗎?”

納蘭鏡聞問。

“為了我如此傷害自己,當真值得嗎?”

柳淒山從她懷中出來,直勾勾的看著她,那雙眼睛多了神采,卻一如既往地溫柔,滿眼都是她。

“阿聞如何定義值不值得?”

納蘭鏡聞同他對視,眼中滿是心疼。

“為了一個未知的結果,義無反顧地投入萬丈深淵,便是不值。”

柳淒山唇角彎起一抹笑,如春風化雨,令人晃了神。

他輕輕搖頭,“可在淒山看來,在你死後什麼都不做,繼續過著原本的生活,平靜如死水般的生活,才是折磨。”

“從來都沒有值不值得,隻有願不願意,柳淒山是納蘭鏡聞的夫,所以是甘願,且不悔。”

他不去考慮後果,隨心而為,才不會讓自己後悔。

當年他不過是一個實在普通不過的農家男子,從出生起,一生便被人安排好,何時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如同思想被禁錮的木偶,從來都沒有自己的思想。

可遇到他的阿聞後,她告訴他男子也可以有大好的人生,告訴他男子也可以不用依附於女子而活,教他識文斷字,教他世間險惡。

當初他雖覺震撼,卻沒有勇氣去反抗,直到最後,才終於想為自己活一次。

可得到勇氣的代價,竟是痛失所愛。

所以於他而言,納蘭鏡聞便是他的全部。

若是沒有她,他一個人不可以的。

“淒山沒能做到阿聞對我的期許,實在是沒有勇氣一人,可淒山從不悔。”

就算失敗了,他也不過一死,黃泉之下,奈何橋邊,他陪她再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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