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吃出了什麼好歹怎麼辦?!這雖是麻藥,卻也有著劇毒!”
柳淒山無奈道:“不會有事的,我有分寸,這是攝入一定的量才會死人,我不會有事的。”
他又一次重複。
納蘭鏡聞仍舊生氣,怎麼有人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我是大夫,你要信我,更何況這點毒毒不死我。”
納蘭鏡聞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厲聲質問:“什麼意思?你經常吃毒藥?”
柳淒山準確地拉住她的手,想要安撫她,“我眼睛看不見,便隻能通過嗅覺,味覺去判斷一味藥是治病還是殺人,熟悉的稍微一聞便能聞出是什麼藥,遇到不熟悉的,又不確定要藥性,隻能自己嘗,隻有自己嘗過了才能放心。”
“最開始時還會中毒,所以時常備著各種解藥,到後來身體逐漸適應,不受毒素侵擾,便沒有再吃過解藥了,所以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納蘭鏡聞聽著他平淡的敘述,神色複雜,看著他蒼白清俊的臉,一時間無言。
她張了張嘴,問道:“那若是中毒了怎麼辦?”
柳淒山神色平靜,似是知道她會這麼問。
“那便在原地睡幾日,等藥效過了自然就醒了。”
說的那麼輕鬆,從一介普通人之軀生生將自己吃成百毒不侵,不敢想象這中途遭受了多少痛苦,她甚至能夠看到那瘦弱的身體蜷縮倒在野外,沒有一點安全保障,說是睡了幾天,怕是從鬼門關走了幾圈才對。
所以他當初在大雪天撿到自己,也是因為極強的嗅覺,嗅到了血腥氣?
納蘭鏡聞再一次認識到了這個男子的堅韌,心性的強大,卻也感到淡淡的心疼。
柳淒山沒聽到納蘭鏡聞的聲音,也不再多言,將剛剛丟在地上的藥撿起,丟入背簍中。
納蘭鏡聞望著他的動作,竟鬼使神差說了句:
“柳淒山,若是你不嫌棄,便嫁給我吧,我們湊合湊合過日子。”
她實在是放心不下這個男子,特彆是在經過剛剛那件事後。
反正她如今孤身一人,漂泊無依,日後有他相伴,也不是什麼壞事,況且自己對他也是有好感的。
柳淒山似乎是被釘在了原地,不能動彈,身形有些僵硬,沒有回答她的話。
納蘭鏡聞知道柳淒山聽到了,歎了口氣喊了聲,“柳淒山?”
後者這才動了動轉向她。
她能看到柳淒山臉上複雜的神色,天光大亮,陽光穿過破曉的霧氣照入林中,打在了他臉上,他的神色讓人看得更清楚。
似糾結,似懷念,又似痛苦難過。
難過?為什麼會難過?
她不明白,自己是有什麼地方做錯了嗎?還是剛剛那些話冒犯了他?
她想問,柳淒山搶在她先一步開口。
“你想娶我?是喜歡我嗎?”
“還是可憐我,怕我死在外麵沒人替我收屍?”
柳淒山神色認真,固執地“看”著納蘭鏡聞。
納蘭鏡聞嘴唇微張,聲音卡在了喉嚨處,喜歡他嗎?她在心裡問自己。
喜歡嗎?
應該是沒有,隻是對他有著好感,還沒到喜歡的程度。
是可憐嗎?
也不儘然,她覺得他不需要自己的可憐,她欣賞他,也心疼他,他的堅韌不拔,大概更多的是不舍吧。
不舍就此與他分開,希望他們一直如此輕鬆愜意地相處下去。
可她不想騙他。
柳淒山沒有得到回答,臉上神情更加嚴肅。
“若是後者,我不會嫁給你,我隻嫁喜歡我的人。”
他說得斬釘截鐵,未留一絲餘地。
納蘭鏡聞皺眉道:“不是的,我絕不會因為可憐一個人而娶對方。”
她走上前幾步,牽住他的手,語氣認真。
“我不想騙你,我的確不是喜歡你,卻是對你有好感的,並不是因為可憐你而想要娶你。”
柳淒山站立不動,手被她拉著也沒有抽回來的意思,聽見她的話,睫毛顫了顫。
納蘭鏡聞繼續道:“我想跟你一起過日子,過簡單平淡的日子,若是你希望我喜歡你,這並不是難事,我對你有好感,喜歡你也不過遲早的事,我能感覺到,你對我也是有好感的不是嗎?”
柳淒山抬眼看她,那空洞的眸子直直地望進她心底,有些哀涼。
“我被退過親,沒有人願意娶一個被退過親,名聲儘毀之人。”
“我不在乎這個。”
攥著他的手更緊了些。
“於我來說,這些都算不得什麼,我想娶的是你這個人,不是你那所謂的名聲,被退親更不是你的錯,被指責的也不該是你。”
她語氣認真,令人分不出真假。
柳淒山依然站著不語,手指微微蜷縮,身上是頹然的氣息。
納蘭鏡聞朝他靠近幾步,試探著伸出手抱住他。
懷中的身子一顫,僵硬著卻沒有拒絕,獨屬於他的香氣縈繞,她很喜歡他身上的味道。
“給我個機會讓我試一試吧。”
她很清晰的感覺到,柳淒山並不討厭自己,甚至可能喜歡自己,卻並不明顯,很難讓人察覺到,可他還是暴露了,她睡覺時,總能看到他望著自己的方向發呆,那懷念和繾綣被她捕捉到過好幾次。
柳淒山平常偽裝的很好,看不出半點異常,可一到夜深人靜或他一人待著時,情緒外泄地最明顯。
而她也想了許久,想明白了,她不討厭柳淒山,若是同他一起,應該會是不錯的選擇。
柳淒山在她懷中,一直悶著不說話,也不知到底是何意,將人撈出來想看看,她不願意逼迫他,他很溫柔,極淡的性子,讓她對他凶不起來,稍微大聲點都怕驚擾了他。
若是柳淒山不願意,她也不勉強。
正當她要將人撈出來時,便聽懷中人悶哼一聲,隨後從她手中滑落,跌坐在地。
納蘭鏡聞一驚,立刻接住他落下的身子,眉宇間儘是擔憂。
“你怎麼了?!”
柳淒山靠在她懷裡,仰著腦袋,白皙的脖頸脆弱修長,隱隱現出青色的筋,看得納蘭鏡聞眼神一沉。
他搖搖頭,薄唇吐出一口氣,道:“無事,殘餘澤川的汁液起作用了而已,沒什麼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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