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彬瀚本來並沒想到要吃冰淇淋。他可以和羅驕天這樣一看就沒踏入社會的男大學生跑去甜品店裡聊家事,但拿著香草冰淇淋甜筒走進經理辦公室似乎有點說不過去。很難想象南明光看到他這樣會是什麼表情,因此他在梨海市是有陣子沒吃了。
“我不是真的想吃。”他解釋著,臉因為醋栗的酸澀而皺了起來。但俞慶殊壓根沒在聽,而是盯上了一輛廣場角落裡的冰淇淋車。他們過去排隊時羅彬瀚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但前頭的隊伍裡甚至有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他頓時釋然了。俞慶殊也給她自己買了一杯,然後坐在廣場的橫椅上吃起來。
幾乎沒有行人對他們矚目,每個人都忙於自己的事,全心全意地說話、購物或是尋找路標。這些聲響既讓羅彬瀚覺得有趣,同時又十分困擾。在寂靜號上時他從來不覺得自己耳聰目明,莫莫羅總是能看得比他遠,而他可不敢說自己清楚荊璜眼中看到的是什麼。直到此刻,當他沉默地坐在一處城市的公共空間裡時,各種各樣來自於他同類的噪音使他覺得有點眩暈。他的聽覺是變得敏銳了,可顯然大腦的篩選與處理沒跟上。
他甚至能聽見廣場最遠處的小孩在互相打鬨,其中一個說了句不大文雅的話(他是從俞曉絨那兒學會的),照顧他的人立刻製止了他。廣場中心的噴泉附近,一對街頭藝人正調試他們的樂器。纏紫色頭巾的卷發女孩在給膝上的齊特琴緊弦;她旁邊的男孩看起來要比她小個三四歲,手中抓著單簧管。
羅彬瀚觀察著他們,覺得他們之間並不像情侶,更像是姐弟。等他們開始表演時,行人也逐漸在噴泉邊聚集,擋住了羅彬瀚的視野。他隻能聽見一支歡快熱情的曲子在噴泉高高潑濺的水花間洋溢,是狂歡節花車隊伍遊行時會有的那種配樂。日光在湧泉頂端閃爍,如同流動中的金礫。啊,這一切多麼美好,那些往事……
他情願不提。爭吵歸責已經沒有意義,挖掘細節也隻會造成更多的難堪。不,其實他不應該這樣說,因為這裡的確有背叛,這裡的確有對錯。用一句“都過去了”隻能免除他自己的煩惱,免除他自己的恐懼與憂慮。因為這件事對他的生活並無好處,所以他就隻能讓它過去。他並不是有意識地去這樣做的,一切不過是人的本能,一種適應生存的本能。
難以想起日光是什麼時候從湧泉頂端消逝的了,他覺得就隻在晃神之間。曲子已經變了,行人也換了好幾撥。他和俞慶殊似乎說了很多話,可他一句也想不起來了。俞慶殊撫摸著他的顱頂,細細地說她當初的許多決定是如何做下的:如何預期當地法院做出的撫養權判決將對她不利;那些有意無意在她租房周圍徘徊的陌生人;去她長(本章未完,請翻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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