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妤就坐在艙內,在他的背後。她的聲音仍然從天上傳來,然而她腐敗的呼吸卻噴在羅彬瀚後頸上。那氣味令他模糊地想到周雨跟他提過的幾個詞,像是“液化”、“芽孢梭菌”、“屍胺”等等。他已不記得那些詞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沒有一個討他的喜歡。
“羅彬瀚,你現在又要去哪裡?”周妤說。她的聲音又變得輕盈而冷淡。
羅彬瀚沒理會她。他儘力把背後的存在想象成彆的東西。某種怪物、僵屍、一堆腐肉、一團蟲子的聚合物。那絕不可能是真的周妤,而如果“她”能直接襲擊他,那也用不著多餘的把戲。因此他既不接話也不回頭。
他讓自己趴在駕駛台前,好和後麵的未知拉開距離。但那沒起到多大作用,他能聽見後麵的人起身,紫色的紗裙與絲綢襯衫發出細微的摩挲聲。那是羅彬瀚對她最後的印象。隨後他的後頸有一點潮濕的刺痛感,像是垂落的頭發掃在那兒。
“你覺得現在是在夢裡嗎?”那聲音說,“像你這樣簡單的頭腦,隻能把一切歸於夢幻。不過真遺憾呢,你現在麵對的就是現實。就算再怎麼掙紮也不會醒來的。”
她說的話比先前都多,而聽起來也挺像那麼回事。羅彬瀚看了眼腳下飛掠的大地,發現它在高處看來泛出一種奇特的紫光。在那紫光的覆蓋之下,色彩顯得分外豐富而雜亂。那些他一度看熟悉的野草如今至少擁有七八種顏色。那過度的鮮豔反而令羅彬瀚感到眩暈欲吐。
“走開。”他忍著惡心說。
連他自己也不指望這句話奏效。那揮之不去的惡臭仍在身後。那聲音說:“造成這個狀況的人是你,就算我想要離開也做不到。”
“怪我咯?”羅彬瀚說。他知道自己或許不該去搭理那東西的話,但那眩暈的色彩與腥惡的腐臭都叫他難以忍受,而把注意力集中在聽覺上反倒成了一種解脫。
他喘了兩口氣,看到返航的路程已經過去一半。這件事給了他更多堅持下去的勇氣。他開始思考自己背後的東西到底有多少自主性——某種純粹的、無思想的幻覺,還是扮演成周妤的精怪?
“你到底什麼目的?”他說,“裝我朋友的老婆有意思嗎?”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變成這樣呢。像這樣獨自在地底腐爛消失,你覺得是件很有趣的事嗎?”
“那你超生去吧。”羅彬瀚立刻說,“好走不送噢。”
他感到身後森寒的視線,像冰水浸泡的螞蟻在後頸上攀爬。但那也曾經是周妤生前給他的感覺,以至於帶給他的心酸多於了恐懼。他抓起彎刀,遲疑著是否要嘗試一次襲擊。
“那種東西是沒用的。”他身後的聲音說,“死掉的東西不會被殺死第二遍。就算你用那把彎刀刺中我,最後也不會改變自己的結果。”
(本章未完,請翻頁)
www.biqu70.cc。m.biqu7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