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匠，生日快樂！”

在聽到這久違到仿佛早已消失在人生之中的祝福語後，宇智波斑難得的愣然片刻，一時間竟有些恍如隔世般地感慨萬分。

12月24日，是他的生日。

也是被他刻意遺忘的、並不值得慶祝的日子。

“是誰告訴你的？火核？”

斑抱緊了懷裡神月的小小軀體，輕輕磨蹭了一下女孩那圓嘟嘟的臉頰後，又用餘光瞥了一眼緊張到有些微微發抖的火核，要說現在還有誰記得他的生日，那也就隻有火核了。

“表哥，生日快樂！”

火核忐忑不安的走上前來送上祝福，宇智波斑是他的表哥，兩人也是一起從小長大，隻是自從斑當上族長之後，他就再也沒有用過那個有些親昵的稱呼了。

忍族的孩子是沒有童年的，戰亂之中，儘快長大才是孩子們最要緊的事，至於那過於短暫的童年往事，也隻能被他們儘數拋擲於腦後，要不是神月突然問起，火核也快要將這個重要的日子徹底遺忘了。

“師匠，禮物！”

對於斑的問話，神月無辜的眨眨眼，裝作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她掀起長長的袖子，把一直藏在裡麵的、準備了好長時間的禮物直接塞進了斑的懷裡。

那一看就是小女孩會喜歡的禮物，三隻毛茸茸、圓滾滾的胖娃娃，精心裝扮了造型，無論是黑長炸的頭發、還是小巧的黑色族衣，以及族衣上紅白團扇的族徽，無論怎麼看，都是照著他最熟悉的人的模樣裁剪的。

隻一眼，斑就分辨出這些娃娃到底在模仿誰——大大的斑娃娃，沒有斑那麼大的泉奈娃娃，以及小小的神月娃娃，三個娃娃在他懷中緊緊貼在一起，圓滾滾軟綿綿的臉蹭在一塊，看起來十分開心的樣子。

真是幼稚。

雖然這麼想著，宇智波斑卻還是忍不住伸出手掌，輕輕撫摸著泉奈娃娃炸起的頭發，又把小小的神月娃娃塞進了斑娃娃的懷裡。

“你親手做的？”

細看之下，這三隻玩偶的做工爛到爆炸，線頭雜亂不說，縫合線更是東歪西扭，用的布料倒是挺貴重的，一看就是從貴族那裡搶來的名貴衣料，摸起來手感好極了，做成衣服應該相當值錢，卻被拿來縫這種幼稚的毛絨玩具。

這樣粗糙的手藝，也就隻有從來都不擅長照顧自己的神月才弄得出來。

神月驕傲的點點頭，可愛的臉蛋上滿滿寫著快點來誇我呀！

做這三個娃娃可是差點要了她的小命，兩輩子加起來都沒做過一點針線活的她，一雙小手都不知道到底被針戳了多少次，真是痛死她了！

“隻做一個不就夠了？”

神月輕快的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斑娃娃的腦袋，她原本也確實打算就隻做這一個的，隻是看到斑娃娃孤孤單單的樣子，她便改變了主意。

“要是隻有師匠一個人的話，一定會寂寞的呀。”

已是深夜，木葉村內萬籟俱寂，宇智波的族長大宅之內，也就隻有客廳內還燃著燈火。

在送完禮物後沒過多久，困倦感就侵襲而來，神月頭一點一點的，眼皮開始上下打架，無法忽略的睡意也翻湧上來。

在打了一個又一個哈欠過後，神月就像軟綿綿的小動物一樣趴在斑的臂彎之中，慢慢放鬆身體，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表哥，讓我來抱吧。”

火核伸出手，試圖從斑的懷裡接過熟睡的女兒，但他很快就遭到了明晃晃的拒絕。

他的好表哥把他的寶貝女兒緊緊抱在懷裡，在熟練地拍打神月的背、哄她睡覺的同時，還冷漠的瞥了他一眼，目光中流露出濃濃的嫌棄。

火核像隻受了氣的大型犬一樣，眼神幽怨無比，可又不敢真的和斑吵起來，就隻能可憐巴巴地盯著神月看。

在一旁圍觀全程的桃華臉色變幻得十分精彩，又尷尬又疑惑又有點好笑，要不是神月就是她生的，她絕對會懷疑到底誰才是孩子她爹。

12月24日的午後時分，忍校的孩子們蜂擁而至，被神月告知這一天就是斑的生日的他們，與其說是來送生日禮物，不如說是來賄賂斑的。

“你們說，今年送了禮物，那明年斑老師是不是就不會揍我們了？”

“我怎麼感覺會揍得更厲害？”

被斑揍出了心理陰影，又不敢不給他送禮物的學生們就像小動物們聚集在一起，本著人多膽也大的原則，在這個學校早早放假的時間段，他們卻齊刷刷跑到了宇智波族地大門口，而這當然引起了宇智波族人的注意。

“你們是來乾嘛的？”

負責守門的宇智波擺出張臭臉，表情嚴肅的詢問起這幫屁孩的來意，卻又好奇地盯著他們瞧，但是屁孩們一點都不怕他，現在他們身後可是有斑給他們撐腰。

“來給斑老師過生日啊。”

什麼，今天原來是斑大人的生日嗎？

宇智波的族人們一聽這話就全都傻了，他們麵麵相覷，彼此的表情都十分空白，冬日冷凝的空氣之中彌漫開尷尬的氣氛來。

鑒於宇智波斑從來都不給自己慶祝生日，甚至有意識的抹除掉相關信息，從前又一直夾雜在紛亂的戰火之中，族人們就下意識的，把這事兒給忽略掉了。

但現在可已經是建村以後的和平時期了，竟然還不記得給族長大人過生日，這簡直太不像話了！

“咦，人呢？”

站在原地的忍校屁孩們一臉懵圈，前一刻還一臉凶相要審問著他們的宇智波嗖的一聲跑得沒影，隨後一大群黑壓壓的宇智波們也跟著一塊衝了出去，隻留下一幫傻眼了的孩子們呆立在原地，揣摩著他們的去向。

“他們這是要乾嘛？”

“不會是要去挑禮物吧？”

“不可能的吧，我生日的時候，我族人都還記著呢，斑老師可是族長啊。”

從族地裡竄出來的宇智波們像野獸一樣翻遍了整個木葉，想要找出合適的禮物送出去，同時，他們也讓“12月24日是宇智波斑的生日”這個消息不脛而走，就像病毒一樣，迅速傳遍了木葉的大街小巷。

而另一邊，斑的宅子也徹底被孩子們徹底占領。

如果說這幫倒黴孩子們剛跑過來對他說“生日快樂”的時候，斑的心中還有那麼一星半點的觸動，那現在，他就隻想把這群混賬小鬼們都狠狠揍上一頓！

原本莊嚴空曠的族長大宅瞬間被屁孩們和他們千奇百怪的禮物所填滿，藥師千夏送來了用草編製出的雄鷹；宇智波的幼崽們送來了各種口味的團子和大福，這是他們一起出資買的；猿飛日斬送來了做工精良的金屬長棍；奈良一族的小鬼送來了鹿，當然是片好的那種

這些禮物不僅古怪而且沒用，大部分還是吃的東西，沒一會兒，這群兔崽子就偷摸著開始吃禮物了！

在宇智波美歧的火遁輔助之下，千夏熟練的在庭院裡翻烤起鹿肉，其餘的屁孩們從廚房裡翻出了不知道多久沒用過的碗筷，眼巴巴的等著吃肉，小胖子秋道取風更是口水都快要流下來了。

“神月可真好看啊！”

猿飛日斬直勾勾的盯著一身粉色和服正小口吃著大福的神月看，傻嗬嗬的怪笑出聲，不住的往外冒著粉紅泡泡，一點都不顧身旁直翻白眼的誌村團藏的死活。

“等我和神月結婚以後，就天天給她買漂亮衣服穿，嘿嘿~”

此話一出，誌村團藏更是被惡心差點乾嘔，一直關注著這隻臭猴子動向的宇智波鏡被氣到七竅生煙，可還沒等鏡衝上去和這隻臭猴子決一死戰，一隻穿戴著黑色手套的大手就牢牢地抓在他的頭頂，隨著主人的怒意，慢慢收力握緊，似乎下一瞬間就要像捏碎水果一樣把他的腦袋捏得稀巴爛。

這一切都像是噩夢重演，猿飛日斬登時慘叫一聲，淒慘的求饒道：

“斑、斑老師，對不起，我錯了啊！”

“什麼？今天原來是斑的生日嗎？”

火影大樓內，原本頹喪的埋頭於文件之間的柱間震驚的抬起頭，瞪大眼睛看著手中送來的情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當然有問過宇智波斑的生日，但斑從來沒有告訴過他，少年時他曾經一直對此耿耿於懷，但接二連三的戰爭就像熔爐一樣，毀滅了太多東西，久而久之，柱間也便忘記了這一茬。

“不行，我得趕快去準備禮物！扉間，這些文件還是你來批吧！”

不顧千手扉間那殺人一般的目光，柱間將手中的文件全部塞進弟弟的手中，自己丟下兜帽和袍子，跳出窗去加入了搶禮物的大軍之中。

一群黑壓壓的宇智波之中，突然冒出了個淺色係的柱間，看起來非常的顯眼，不過柱間可管不了這麼多，他火急火燎的想搶下心怡的禮物，但終究還是遲了一步。

因為畫風不符、顏色不對的緣故，倒黴的柱間受到了宇智波的排擠，最終，他什麼都沒買到。

“一群白癡。”

靠著絕佳的感知力，手上不停批改文件的扉間順便圍觀了搶禮物大軍的全程動向，他麵癱著臉，冷漠的如此評價道：

“就不知道把自己的東西送出去嗎？”

垂頭喪氣的柱間最終還是跟著大部隊一塊抵達了宇智波族地，眼瞅著斑的宅子越來越近，而他麵前的宇智波們手裡捧著禮物有說有笑，手上空空的柱間偷偷咽了口唾沫，舌根也因為過度緊張而微微發麻。

不過最後，柱間還是成功找到了禮物，他急中生智，用木遁隨手捏了個雕像，正是他和斑少年時在南賀川邊打水漂的樣子。

“斑，生日快樂，這是我們友情的紀念品！”

“醜死了。”

斑冷漠而客觀的評價道，雕塑小人倒是挺活靈活現的，無論是衣服還是臉都十分還原，可就是表情太傻，動作中二，有一種腦乾缺失的獨特美感。

“什、什麼？醜？！”

大受打擊的柱間輕車熟路的縮在角落之中，陰沉陰暗得像是隻超大型蟑螂，路過的人都被他嚇到了，宇智波斑煩躁的拖起柱間的衣領，把他丟進了孩子們紮堆的院子之中，柱間很快就恢複精神，和孩子們一起加入了玩鬨的隊伍之中。

至於柱間送來的醜雕像，最終還是被斑塞在宅子的角落裡，神月送給他的娃娃，也被他放在了臥室裡。

沉寂許久的宅子陡然間熱鬨起來，在一聲聲“生日快樂”的祝福語中，時間飛快流逝，天色很快再次黑了下去。

眼看著自己的宅子被煩人的族人、吵鬨的熊孩子和柱間徹底占領，並且這幫人一點走的意思都沒有，心煩意亂的宇智波斑拎起被人群圍在中間的神月，迅速擠開烏壓壓的人群，向著村子內跑去。

“神月，想看煙火嗎？”

“好耶！”

一聽到要放煙火，神月立馬歡呼一聲，但很快，她的臉上就浮現出疑惑的神情。

“可是師匠，我們手裡沒有煙花啊？”

對於神月的疑問，宇智波斑隻是輕笑一聲，並沒有回答什麼，然後，她就見識到了宇智波斑獨有的放煙花方式。

由查克拉凝結的藍色海浪之中，最先凝結的是巨人的骨骼，天藍色的肌肉紋理隨後便纏繞在骨骼之上，遍布巨人的全身，組成血肉與身軀，威嚴的鎧甲隨之而來，巨大的羽翼也在背後生出。

很快，藍色的查克拉巨人揚起雙翼，向著高高的天際翱翔而去，也將頭頂處的渺小人類，一齊送入到無邊的黑夜之中。

“是須佐能乎！”

千手扉間的臉煞白一片，在藍色巨人出現的第一時間，他就已經感應到那熟悉又駭人的查克拉波動，情急之下，他使用飛雷神之術，連飛帶跑的闖進了宇智波族地，一把抓住千手柱間，在他耳旁大喊道：

“宇智波斑終於要把村子炸了嗎？”

柱間慢悠悠的搖了搖頭，氣定神閒的抬起頭欣賞著查克拉巨人的偉岸身姿，在他身邊，原本驚慌失措的孩子們也紛紛安靜下來，和他一起抬頭注視著天空。

天空之上，宇智波斑信手拈來的火遁恰好在此時穿透須佐能乎，直直撞向浩瀚星空，灼熱的火光在空中綻開，在夜幕中儘情歡騰直至漸漸熄滅。

“原來是要放煙火啊，斑還挺浪漫的！”

凝視著眼前這壯麗的一幕，柱間的雙眼閃閃發光，笑容滿麵地衝著高空之上的摯友歡呼揮手，也不管他到底能不能聽到，而扉間卻完全懵了，他的臉控製不住的變形扭曲，因為他完全不能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

怎麼會有人放須佐能乎出來就為了放煙花哄孩子的？

“是煙花啊！”

地麵上，不隻是宇智波族地上的人在關注著這一場盛大的煙火秀，村子裡也有不少人被這動靜驚動，走出家門坐在門前，爬上屋頂，或者乾脆直接站在樹上，伸長脖子遙望著絢爛的天空。

煙花綻開，璀璨而熱烈。

一道火龍飛上高空，仿佛是要追隨著明月而去，炸開之後，橙紅的火焰明豔無比，在天空中四散，仿佛一道道流星，又似是金與紅的玫瑰，正在黑暗中恣意地盛開。

藍色的魔神在夜空下向著皓月不斷飛行翱翔，這下地麵上的木葉村真的遙不可及。

遙望著天空中那輪清冷的殘月，斑的心中感慨萬千，在過於早慧的弟子麵前，他情不自禁的袒露心聲：

“忍界正在發生改變。”

腐朽的忍界正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真是難以想象這僅僅是在短短一年之內發生的事，而這一切的起源，都來自於眼前這個小小的孩子。

宇智波神月的身上，實在纏繞著太多太多的謎團，即使擁有這一雙眼睛，斑也並不能真的完全看透她。

“也許...”

“不，忍者必然會代替大名，統治忍界！”

無論有心還是無意，神月的所作所為，都扳動了看似固若金湯的大名政權的統治根基，她將忍者推上了更高的地位，給了他們更多的利益，這無疑是在將囚禁在籠子裡的猛獸徹底放出。

“那樣不好嗎？”

神月眨了眨眼，瞳仁邊緣化出清亮的眸光，臉上卻露出狡黠的神情。

“那樣很好。”

斑笑了笑，那笑容嗜血而殘酷，猩紅的寫輪眼之中亦泛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光。

無能無用的大名，他向來都是視作不值一提的垃圾，這樣的垃圾卻可以依靠著祖輩門蔭理所應當的踩在忍者的頭上，這怎麼可能讓他痛快？

“忍界以後一定會變得更好的。”

神月的話語如煙一般輕輕的散了，但這是一種承諾，稚嫩甜美的童音把“一定”和“更好”幾字咬得極其清晰。

也許比起那三個娃娃，這才是神月真正想要送給斑的生日禮物吧。

師徒兩人的交談聲淹沒在風聲與爆破聲之中，但這一場火遁盛宴仍在繼續。

宇智波一族引以為傲的火遁術在夜空中變化成華麗而妖豔的姿態，由火焰組成的龍、蓮、鳳凰，在死寂的星河中不斷翱翔與綻放，映亮了村中無數燈火。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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