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壓抑,死氣沉沉的村子裡。
小黑走到了嘉璐的身邊,二人聊了半晌,似乎熱絡了起來。
陳平給了九尾狐一個眼神,九尾狐意會地點了點頭,隨後身形一閃,遁入畫卷之中。
“對付男人,我不如狐狸精,但對方女孩,我是她師父!”小黑得意揚揚。
“璐璐可以跟我們說一說你的故事嗎?”
“嗯!”嘉璐點了點頭。
“這是巴利大陸的南部,原本是大片大片的沙漠,有著很多很多的油礦和石礦,也有著無數依靠采礦維持生計的村落,我們黑石村便是其中之一。”
“村子的後麵,就有著一座礦山”
“村裡的大多數人,每天都在從事著繁重的采礦工作,包括我的父親。”
“他們都會弄得一身很臟的礦渣和濃重的氣味,但大家都很滿足。”
“沙漠裡,沒有什麼能種植的作物,我們的村子的水源隻能依靠村裡的那口井才勉強夠用,根本沒有更多的水供我們耕種糧食。”
“所以,村子裡的大人們才如此賣力地工作著,以開采出來的礦物和石油才能換來生活的必需品,這個村子寧靜,又不寧靜,因為天天都能聽到礦山中傳來的鑿岩敲打聲,礦車開動聲,傾倒礦石聲……”
“媽媽給我取名叫嘉露,在我們這的方言裡,代表著“美麗的寶石”的意思。”
“我繼承了媽媽的美貌,但我卻是一個病弱的孩子,隻能整天呆在家裡,因為外麵強烈的氣味會讓我呼吸困難。”
“好在,鄰居的女兒梅亞會經常講述外麵發生的事情:盧梭先生的傻兒子和朋友們打賭說要在礦裡找到寶藏,結果差點送了命,桑莉嬸嬸的狗生了許多小寶寶,十分可愛……”
“去市場的大叔和大嬸經常給我帶些小驚喜,有時是一袋糖果,有時是一個發夾,村裡的人們都很愛我!那是我最快樂的時光!”
聽著嘉璐的娓娓道來,陳平完全沉浸其中,他並沒有對嘉璐的過往感同身受,隻是想起了曾幾何時,在藍星上的他,也是過著那種無憂無慮的生活。
他那時的條件,比嘉璐好上太多,雖然不被家裡人認可和重視,但至少能夠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沒有那麼多瑣事纏身。
不過,他雖然有些懷念那樣的日子,卻絲毫不再向往。
畢竟,那時候的自己,還被陳兆德蒙在鼓裡……
“五年前,我16歲了,身體終於好了一些,可以在村子裡走好幾圈而沒有任何不適。”
嘉璐繼續說著:
“那天,我穿著媽媽縫製的漂亮長裙,戴著爸爸買的首飾,和我的兩個鄰居一起參加了成年儀式。”
“村子很小,不會有什麼盛大的慶祝活動,但是當村民們稱讚我的美麗時,我感到比任何慶祝活動帶來的快樂都要多,我愛這個村子,對這裡的人們心懷感激,要不是這些善良的村民們給我帶來滋補藥品和食材,我可能還被困在家裡。”
“在成人儀式的當天,突然發生了一場地震!”
“等我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被埋在碎石下,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整個村子也彌漫著令人恐怖的火焰,曾經那些最好的夥伴,最愛我的大叔大嬸,全部葬身在這火海之中!”
“為什麼!我們做錯了什麼?要受到如此的懲罰!”
嘉璐原本漆黑的雙目,瞬間變得血紅起來了,情緒也異常的激動。
“沒事了,都過去了……過去了……”
小黑見狀,立刻上去抱住嘉璐,拍著她的後背,小心翼翼地安慰著。
“在我徹底瘋狂的時候,從礦山深處,傳來一個十分蒼老的聲音,他的聲音能讓我很快地平靜下來,他仿佛一個智者!”
嘉璐穩定了一下情緒,繼續說道。
“智者?普雷格?”陳平問道。
嘉璐點了點頭。
“他說了什麼?”
“他說,女孩,你冷靜一些,這不是神罰,一切都還有挽救的機會,如果你被憤怒和怨念支配,就隻會墮落成野蠻的怪獸!”
“他還說,他叫普雷格,是被迫來到了這個地方,因為他自身的力量,讓村子發生了悲劇!”
“這時,我發現我可以飄起來,我離開了殘碎的肉體,向著礦山飄去,他阻止了我,他說他的力量太強了,如果我繼續接近,那我的靈魂會在痛苦中徹底消散!”
“我並未停止,我想質問他這一切的緣由,村子裡的人不能就這麼死了,哪怕我的靈魂如此脆弱,但我依然要他給一個答案!”
“或許是大人的憐憫,他說沒有人比他更懂死亡的痛苦和意義,隨後賜予我力量和三件物品,這物品是他被迫來此之前,從那個壞人身上搶到的,雖然不能生活在陽光下,但所有村民能以新的形式複活!”
“我起初很懷疑,不過大人說,我的靈魂還在,就證明了我遠超其他人,可以使用那三件物品,而這三件物品就能夠使村民複活……”
嘉璐說話的時候,陳平發現她的身上的裝飾有些突兀。
翠綠色的戒指,代表著虛偽的生命。
淡藍色的手環,代表著魔界冥河的水。
鮮紅色的項鏈,代表著強橫的火焰之力。
“我真的做到了,讓村子裡的人都複活了,從那以後,我就是普雷格最虔誠的信徒,村子裡的人也都是他的信徒,我們用信仰的力量,為它恢複能量!”
小黑向著遠處看去,那些“村民”正漫無目的遊蕩。
“可是,他們已經死了……”
“不!他們已經複活了,他們現在是活著的!”嘉璐搖著頭。
“你還記得你的好姐妹梅亞,盧梭的那個傻兒子,桑莉嬸嬸家可愛的小狗,還有那些喜愛你的大叔大嬸嗎?”陳平忽然問道。
“當然記得!”嘉璐篤定地說道。
“那你愛他們嗎?”
“當然!”
“既然愛他們,為什麼要將他們的靈魂,痛苦地拘禁在那些腐爛的屍體裡呢?你希望看到他們永遠的這樣痛苦下去嗎?”
“這……我……”嘉璐語塞,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居住在沙漠裡的人,應該會很喜歡綠色的小草吧?”陳平忽然柔聲地說了一句。
“小草?母親曾在礦山上,發現過一株小草,當時她很開心,可……可那小草很快就枯萎死掉了……”
“讓陽光重新灑向這片大地吧!我會想儘一切辦法,讓這裡變成綠洲,變成曾經村民向往的樣子!”
“真……真的?”嘉璐微微一愣。
“當然是真的!不要再讓他們如此痛苦地囚禁在那腐爛的軀體裡了,如果你也愛他們的話!”
陳平話音落下,空氣變得異常安靜。
他也沒有把握,通過這番說辭,就能讓嘉璐放棄執念。
“小黑,小九,準備戰鬥吧!”
看到嘉璐半晌沒有反應,陳平打算放手一搏,不過,他還未動手,嘉璐突然像泄了氣的皮球,癱軟地坐在了地上。
“噗通!”
“噗通!”
與此同時,遠處那些“村民”也紛紛倒地。
“轟隆隆!”
村子後方的礦山,發出了陣陣巨響,大地也隨之顫抖。
“繼承者!”
蒼老無比的聲音,緩緩傳來,仿佛是一位垂死之際的老人。
“你是第七使徒,瘟疫之源,普雷格?”陳平站直了身子,神情凜然地看著礦山方向。
“不錯!”
“是誰將你轉移到這裡的?”
“第二使徒,災禍之眼,蕾蒂娜!”
“什麼?蕾蒂娜?”
原本極力保持平靜的陳平,聽到這個名字後,心臟仿佛都停了一拍,大腦也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這……”陳平有些不可置信。
現在可以肯定的是,對方絕對是個使徒,隻是它的話,有多少可信程度,陳平也不太清楚。
“我怎樣才能將你送回魔界?”陳平問道。
“來不及了!”
“什麼來不及了?”
“就算我回到魔界,也不可能存活太久了!”普雷格歎息一聲。
“其實,很多事情,我也不太清楚,畢竟,時間過去了太久,如果你想知道答案,或許可以去找第九使徒……”
普雷格的聲音越發虛弱,最後徹底消失。
“普雷格大人!普雷格大人!”
陳平身旁的嘉璐歇斯底裡地叫著,就算她被陳平說服,可依然對普雷格有著信仰,就當她放棄了複活的村民時,唯一的信仰普雷格也離她而去了。
“唰!”
一道通天光柱,忽然從礦山方向亮起,衝破了遮擋上空的所有烏雲。
不過這光柱是怪異的紫綠色,看得讓人感到異常的不安。
“嘉璐……可愛的女孩,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普雷格的聲音再度響起,而那道紫綠色的光柱方向一轉,直接沒入到了嘉璐的身體裡,緊接著四周再次變得灰暗起來。
而嘉璐嬌小的身子微微晃動了幾下,便直接昏了過去,小黑站在她的身後,手疾眼快地扶住了嘉璐。
“叮!”
“神廟考驗任務失敗!”
這是陳平第一次任務失敗,好在沒有什麼懲罰。
“主人……怎麼搞?”小黑抱著嘉璐,看向了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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