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李長鬆沉聲問道。

“是的，太傅。今日一早我們的人就看到他帶著天師府的大小姐還有那個吳姓隨從從南門而出。三人離開時兩位軍主和陸院長都去城門相送了。”穆晶晶恭敬答道。

李長鬆沉吟片刻後喃喃道：“想不到他真的走了？有意思。”

穆晶晶裝作聽不懂的樣子默不作聲。

“現在爵位已經到手，你覺得我們該不該聽從他的建議？”李長鬆試探道。

穆晶晶神情一凜，抱拳道：“全憑太傅做主。”

“哦？那你的意見呢？”李長鬆繼續追問。

穆晶晶見實在躲不掉，隻能肅聲答道：“以下官之見，還是不要麻煩拓跋彆吉的好。畢竟此事在我柔國沒有先例。”

李長鬆玩味的看了穆晶晶兩眼，似乎想要猜透她心裡在想什麼。

“知道老夫為什麼親自接下這個爵位而沒有叫你去背負嗎？”李長鬆背負雙手悠悠說道。

穆晶晶心跳陡然加速，她強忍著心中的悸動竭力讓自己的神情鎮定下來後答道：“下官不知。”

“因為你是一個可造之才。老夫不忍見你因為這件事而被埋沒了。”李長鬆正色道。語氣顯得無比認真。

穆晶晶聞言大駭，忙躬身道：“太傅此言謬讚了。下官惶恐。”

李長鬆搖了搖頭：“惶恐是應該的。隻有誠惶誠恐才能穩步向前。這條路太難。難到無數人都會在半路夭折。知道明哲保身不難。但要知道如何明哲保身卻是難上加難。而在這一點上，你做的比所有人都好。”

穆晶晶此刻再也繃不住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道：“太傅明見。下官愧不敢當。”

“拓跋彆吉的事是你和方先生聯手商量好的吧。”李長鬆直言道。

“是也不是。”麵對李長鬆這種老狐狸，穆晶晶知道該怎麼回答。

“哦？說來聽聽？”

“方先生找下官單獨聊時就跟下官說起了這事，下官當時的態度是一口回絕的。畢竟方先生名聲在外，下官實在沒把握這裡麵有沒有什麼我看不見的貓膩。”穆晶晶正色道。

“那他又是如何說服你的呢？或是說他又是用了何種手段和利益讓你妥協的呢？”李長鬆問道。眼神很是犀利。

“因為景國。”

“景國？”

“對，景國。景國這次在華城的表現實在太出人意料了。他明明有不可小覷的實力卻一直裝作虛弱無力，哪怕昊國亂成那樣子他都沒有選擇下場開疆。之前我們都認為景國是不敢打或是不能打。可如今看來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既然不是不敢打，那就說明景國對昊國的情況是早有安排，說不定在景國看來現在還不是他們入場的最好時機，他們就像一個狡猾的獵人那樣時刻在關注著獵物的動向，隻等獵物露出疲態，他們才會展露出鋒利的獠牙。”

“而我們柔國這次想要打通的通道恰恰是通往景國。若是在這種關鍵時刻被景國這條豺狼盯上那對我柔國實在不算什麼好事。對付這種豺狼，最好的辦法就是引入一頭猛虎。而這頭猛虎的韁繩卻又在我柔國手上那就最好不過了。”穆晶晶說道。

“猛虎？你又哪來的底氣敢說能駕馭的了這頭猛虎？你可知道把睆國放出草原的後果？”李長鬆逼問道。

“輜重。糧草。人口缺一不可。睆國的強大在於他們的騎兵迅捷如風。被城池困住的猛虎那就不再是猛虎了。更何況現在的開容城就和華城一樣空無一人。他們想要在這裡立足就必須依靠我們柔國。否則他們是不會有太大作為的。”穆晶晶沉聲道。

“那如果睆國叛柔投景呢？並不是非要依靠我們柔國他們才能過的下去。”李長鬆發出了靈魂拷問。

“不會的。”

“哦？原因呢？”

“因為平衡。其餘幾國可以容忍我柔國和睆國結盟，但絕對無法容忍景國和睆國結盟，尤其是剛剛展露過自己真實實力的景國。若世人得知兩個武力都這麼強大的國家聯合在一起。你覺得他們會怎麼做？更何況拓跋宏此人向來強勢，和我柔國結盟我們兩家多少還能說得上話。可要是遇到了同樣強勢的蕭沐衡？他們兩個到底誰聽誰的？”穆晶晶說出了自己的分析。

“所以你是讚同這個方案咯？”李長鬆玩味道。

穆晶晶老實點頭道：“是。”

李長鬆輕笑一聲微微頷首道：“你許諾了他什麼？”

“這。。。。”穆晶晶想不到李長鬆竟然會問的這麼直接。

“是不敢說？還是不想說？”

“下官答應他會儘我最大能力幫他打通華城和我柔國的商道。並對他提供最大便利和優惠力度。”穆晶晶急中生智編出了一個理由。

李長鬆皺眉：“就這？這有點不太符合他的性格吧。要知道就你剛才說的這些就算他直接跟老夫談，老夫也會答應的。”

穆晶晶咬了咬牙又道：“這其中還包括我觀政院的學子。”

“什麼？他竟然看中了我觀政院的人？他想乾什麼？”李長鬆嚇到了。

“不知道，但華城百廢待興，他想要我觀政院的學子也在情理之中，至於他到底是怎麼想的下官也不清楚。下官對此要求也隻是隨口敷衍了一下，並不敢承諾他什麼確切的東西。畢竟這事關我柔國國本，下官實在不敢亂來。”穆晶晶也是沒辦法，他要不說出個有分量的借口來李長鬆是不會放過他的。

本以為李長鬆聽到這些話後會怒不可遏的，可誰知道李長鬆卻是陷入了久久的沉默當中。

“老夫老了。也不知道還有幾年好活了。老夫能走到現在這個位置已經是我李家的極限了。老夫那幾個兒子忠厚有餘，進取不足。日後在官場上也不堪大用。因此老夫唯一的希望就都放在我那孫兒李芸身上了。”

穆晶晶秒懂。搞了半天這李長鬆是在燒他的冷灶啊。嗬嗬，這才是官場。這才是人性。

“若太傅不棄，下官願和李芸妹妹結為異姓姐妹，終身不離不棄。”送上門的交易和人情她要是把握不住那就太小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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