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淵把酒杯推了回去,他淡淡搖頭。
“下午還有工作要忙,我不喜歡喝酒。”
江凜笑容多了幾分意義深長,“隻是一杯酒而已。”
宋喜微微垂眸。
厲淵的確不喜歡喝酒,但那天下午他是怎麼帶走她的?
她記憶斷片了,記不起來太多了。
陳落薇在一邊幫腔,“是啊,厲總。”
“隻是一杯酒而已,應該不會影響你工作。大家難得碰到了,聚一下應該也沒有什麼吧?”
“還是說……”陳落薇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是宋秘書不喜歡厲總喝酒?是宋秘書——”
這分明就是在說是宋喜不讓他喝,惡意揣測他們之間的關係。
宋喜其實挺煩的。
她直接就端過了那一杯紅酒,一飲而儘。
“厲總的確不喜歡喝酒,我來代勞。”
宋喜這個身體情況,其實根本就不能喝酒。
但是她見不得江凜這麼咄咄逼人,就算厲淵有修養,有風度,那也不是被為難的理由。
而且,這是因為她而起的。
江凜隻是看不慣她,連帶著和她接觸的那些人,他也看不慣。
宋喜眉眼細長,笑容明媚,“夠了嗎?”
江凜放下酒杯,俊美深沉的臉上看不出來喜怒。
他隻是說了一句,“看來厲總和宋秘書的關係不淺,到了酒都能代喝的地步了。”
“宋秘書是厲總什麼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他瑞和集團的人呢,負責為他擋酒。”
江凜說這話的時候,聲音裡也沒有蘊含什麼情緒,但聽上去確實讓人感覺到不舒服。
氛圍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氣息。
而厲淵蹙起的眉頭,也在此刻慢慢舒展開來。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宋喜,厲淵聲線平淡。
“江總說笑了,不過宋秘書這樣的能人,瑞和集團若是真的能挖牆腳,那也是瑞和的緣分。”
宋喜放下酒杯,不去搭腔了,她覺得江凜這樣的行為也很幼稚。
厲淵語調含笑,豐神俊朗的臉上滿是深意。
“宋小姐,如果真的哪天要離職了,一定要第一個告訴瑞和。”
“瑞和歡迎你的加入。”
宋喜對上他深沉帶笑的幽暗瞳孔,心臟猛地漏掉了一拍。
她微怔。
“厲總彆開玩笑了。”
話題到此結束,宋喜就這樣結束了話題,但她忽然有幾分不敢看厲淵的眼。
厲淵的眼靜若寒潭,可她方才卻感受到了熾熱。
那是冰山下的火種。
她總覺得,厲淵不是開玩笑的。
因為他的眼神格外認真。
但她這破碎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也沒打算還要繼續上班,年後就不乾了。
這頓飯吃得還算是和諧,勉強結束了。
飯後。
江凜帶著陳落薇先走了,宋喜去了一趟洗手間過來就準備去結賬。
結果她去買單的時候,前台告訴她,已經有人買單了。
宋喜幾乎都不用想,肯定是厲淵結賬的。
宋喜過去找他,眉心擰起,“說好是我請你吃飯的。”
厲淵睫毛落了一下,端起水抿一口。
他淡聲。
“誰請都是一樣的。”
“下次你再請我。”
這一刻,宋喜忽然覺得,厲淵是不是看出了她的拮據。
他卻什麼都沒有說,淡如流雲清風。
她不是不舍得花錢,是那都是她留給蔣丞的救命錢。
蔣丞還要學拉小提琴,以後還要有一個謀生的技能。
她死了也就是死了……
蔣丞沒有人管。
……
團年活動,宋喜安排集團裡的員工分兩批。
第一批的活動是在帝都的楓水灣溫泉莊園。
江凜作為總裁,自然是要去的。
江氏很大氣,團年宴給的預算也很足。
所以宋喜選擇了高檔一點的地方。
團年宴就是在溫泉莊園裡休息兩天,是利用了周末的時間,由公司負責所有的開支。
因為宋喜是江凜的秘書,所有活動都是她對接的,這也就意味著她要跟著江凜參加兩場年會。
但是年會可以帶家屬,宋喜也打算把蔣丞帶上。
蔣丞總憋在山水居也不是辦法。
陳落薇參加的是第二批年會,所以,星期五一下班,宋喜就坐上了江凜的車,去溫泉莊園那邊。
本來她是打算和公司裡的人坐大巴車過去的,但這次江凜隻帶了她這個秘書。
她是去工作的。
她隻能坐他的車。
一上車,陳落薇的視頻電話就打了過來。
江凜倒也毫不避諱,接聽了視頻電話。
宋喜坐在後排座上,
陳落薇像個女朋友一樣,貼心囑咐他。
“師兄,你要少喝一點酒知道嗎?不然你總說你頭疼。”
江凜安撫了一下她,低沉磁性的聲音很喑啞。
“放心。”
“不是帶了宋喜去麼?有她在,哪裡還輪得到我喝酒?”
宋喜就當自己沒聽到,手指尖慢慢地掐緊。
他說叫她去工作,其實就是擋酒。
他們沒說幾句話就掛了,宋喜捏了捏眉心。
“不高興了?”開車的江凜從後視鏡裡看著她,他眉心帶著幾分玩味。
宋喜呼吸停了停。
“我有什麼好不高興的?你誤會了。”宋喜聲音平穩。
“讓你去擋酒,你生氣了?”
江凜眸子又冷了幾分。
宋喜和他對視。
“所以,這就是你不帶陳落薇的理由嗎?”她垂下眼,毫無情緒地問。
他抿唇,笑了一下。
“她是女朋友,還是未來的妻子,當然要好好嗬護起來。”
“喝酒對女孩子身體不好。”
言下之意。
她就是他的玩物。
她的七年,一文不值。
宋喜體內的血液仿佛都停止了流動,冷卻了下來。
她想笑,就這麼笑了出來,聲音有些變調。
“所以我就是你的工具,是你的玩物?”
“我說過和你是認真的麼?”他把問題拋給她了。
此刻,他眉宇之間堆積著的都是戾氣和不耐。
宋喜不說話了,呼吸慢慢地緩下來。
過了很久,她啞著喉嚨,“哦。”
無儘的心酸和落寞席卷了她。
她仿佛站在空曠的荒野,任由天上地下的冷箭襲來。
躲無可躲。
是的,他沒有說過認真,他們的開始就是那一份賣身合同。
是她自作多情。
在他眼裡,她就是出來賣的那個。
陳落薇是用來保護的,她是用來踐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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