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朝看向崔阿莧，眼神薄涼。
崔阿莧著急跪下，滿臉渴望看著陸朝，“我們沒害過誰？我更是……”
崔阿莧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她救了那麼多人，不是說多做善事，會得好報？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救不回自己深愛之人？
為什麼他們要陰陽相隔？
“阿，阿莧，你你起來，不就是魂，魂飛魄散。”
魂飛魄散前還能和她度過這幾年，他心滿意足。
崔阿莧淚珠奪眶而出。
“姑娘，我可以用自己的功德換他一條生路，之後餘生，我會儘力救人，隻求姑娘放他一條生路。”
“阿莧，你起來，我可以魂飛魄散。”
陸朝覺得他們莫名其妙。
不是他們找人送這男的回冥界？
魂魄不抽出來，怎麼回去？
一個哭得這麼撕心裂肺，一個見她傷心難受，急得理智壓住了吞噬的本能。
他們可真有意思。
陸朝一掌震開崔阿莧，另一隻手強行抽出男人的魂魄。
男人痛苦掙紮起來。
哪怕他心甘情願魂飛魄散，魂魄還是會有那種本能的抵抗。
不過比起他也在克製那種抵抗，陸朝抽得還是挺輕鬆的。
男人的陰魂被抽出來，肉體倒在地上，隻剩半口氣。
陸朝手裡抓著男人的魂魄，她沉默看著，那是另外一張臉，一張很年輕的臉，看著才十七八歲。
死的還挺年輕。
崔阿莧是凡人，她看不見被陸朝抽出來的魂魄。
哪怕這魂魄已經變作了惡鬼。
看到倒地的人，她隻能飛快衝過去，本能把人抱起來，探他的鼻息，然後給他喂下一顆她自己煉製保命的藥丸。
做完這些，她也冷靜了一些，抬頭看向陸朝，最先看的還是陸朝的手。
她知道阿荇在那，她什麼都看不見。
崔阿莧鬆了口氣，癱坐在地上。
姑娘不是把阿荇打得魂飛魄散，他沒事，沒有魂飛魄散。
陸朝暫時把男人的魂魄收進葫蘆裡，仙力點在上麵，鎮邪的符印瞬間完成，她邁步往外走去。
“謝謝姑娘。”崔阿莧低著頭，看著懷中她看了很多年，依然覺得陌生的臉。
哪怕阿荇用他的樣子重新出現在她麵前，她也從沒看習慣這張臉。
陸朝沒應話，頭也不回走出去。
趕過來的項河和樓中宇見陸朝回來，看了看不遠處癱坐在地上的崔阿莧，明白事情已經解決，隻是……這也太快了吧。
樓中宇抱拳，“多謝陸姑娘。”
項河反應過來，連忙作揖。
“不用。”陸朝回了一句，目不斜視離開。
樓中宇目送陸朝走遠，看向項河，“你要繼續留在這？”
項河點頭，“我答應護山莊十年報恩。”
時間未到，不能離開。
樓中宇點了點頭，看向崔阿莧。
項河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忍不住說起了他知道的一些事。
“聽說那個人叫阿荇，是崔姑娘年少去藥仙穀拜師遇到，聽說那少年因為對崔姑娘一見鐘情，一路陪她到藥仙穀。
最後是家中傳信召他回去，他才離開，之後……就成這樣了。”
原本以為可以重逢的生離，成了永遠的死彆。
也是挺唏噓。
樓中宇拍了拍項河的肩膀，“她接下來不養好身體，精氣耗損的她，用不了幾年，他們就該在地下見麵了。”
陰魂雖然沒傷人，也沒有主動吸食崔阿莧的精氣，但他在她身邊時間過久，就是在損傷自身根本。
項河歎了口氣，“崔姑娘自己的選擇。”
把陰魂養在身邊，他們不是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拚著同歸於儘，也要把他留下，外人能說什麼？
聞言，樓中宇一怔。
這話，陸姑娘也說過。
認真思索，樓中宇沉默轉身離開。
他們說的沒錯，或生或死，都是崔姑娘自己的選擇。
項河來到崔阿莧身旁，看向被附體的那個人，臉色看著比之前好多了。
陰魂的影響力，確實大。
崔阿莧失魂落魄站了起來，“他還活著，將他放在山莊好好養著，等他好了，他離開或是留下，看他自己。
他選擇離開，給他一筆足以讓他一生無憂的錢，他若留下，‘醫莊’養他一輩子。”
項河點頭，“好。”
“謝謝。”
虛弱的崔阿莧再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倒在地上。
呆住的項河：……
說倒就倒啊。
陸朝離開山莊，黑夜中兩道身影站在街尾，感受到他們的氣息，陸朝一步走出，來到了他們麵前。
“恭喜陸姑娘成仙。”二位夜遊神抱拳恭賀。
“早就聽說過有錢能使鬼推磨，如今幫你們做了事，說話都變得好聽了。”陸朝拿出葫蘆。
夜遊神眼睛都亮了，一臉期待。
陸朝指了指他們兩個，“給你們可以，以後我有事……”
“不違反冥界法則，我們一定不推辭。”夜遊神一口答應。
這件事也就是交給陸朝，乾脆利落就給辦了，換做彆人，說不定還要聽完他們之間的情愛故事，然後於心不忍。
陸朝打開了葫蘆。
陰魂從葫蘆裡飛出來。
夜遊神後背挺直，麵無表情看著渾身散發著煞氣的陰魂。
“黎荇，跟我們走吧。”夜遊神冷漠開口。
黎荇看了看夜遊神，恭敬對著陸朝行禮，“請問姑娘，阿莧有沒有事？”
陸朝漠然看著黎荇，“不知道。”
他走了，便不會有事。
畢竟有功德護著。
夜遊神一揮手，鎖魂鏈困住了黎荇，把他強行拽了回去。
“現在知道擔心這些，這幾年你留在她身邊，也沒看你離開過。”夜遊神冷漠鄙夷。
黎荇垂頭，“是我的錯。”
他死了，還留在她身邊，這就是他的錯，他沒什麼好辯解。
“是你的錯，還是她的錯，等她死後，到了酆都，判官大人們自會判定，不是你承認了所有，就可以承擔她的罪責。”
強行留陰魂在這個世上，她這些年積攢的功德又如何？
陸朝瞥了一眼黎荇。
他果然是被留的那個。
夜遊神對陸朝抱了抱拳，拉著黎荇就走。
“走吧，黃泉路不可回頭。”
他們走遠後，街上那陰寒氣息也急速退去，陸朝轉身離開，地下一道身影鑽出且迅速去握陸朝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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