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人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朝陸朝投去目光，見她比他還驚訝，他笑著扯了扯她的袖子。
“上仙。”想什麼呢？
大乘修仙也好，山林精怪也罷，都叫她上仙。
她是哪家的上仙？
陸朝回神。
“你們……起來吧。”陸朝收起銀雪。
老頭以前出門遊曆，走的是坑蒙拐騙的路子？
精怪們這才起身。
“百年前上仙沒有露麵，不過我們昨晚看到驚雷異樣，和百年前我們感受到的極為相似，便知道是上仙再臨京都，特來拜見。
可惜前麵修仙者頗多，我們也不好靠近，隻能在這裡看看能不能碰個運氣，沒想到，還真讓我們等到了上仙。”
為首的是一身翠綠長袍男人，模樣清秀，頭上插著一根竹子做發簪，渾身散發著一股君子風氣。
竹子精。
鳶尾花精。
桃花精。
菖蒲也能成精？
陸朝的視線在他們之間掃過，一一識破他們的真身。
都是草木科。
“百年成精，修煉人身，你們何必拜我。”百年能修煉到這種程度，在妖精界，他們的天賦很高了。
她可擔不起“上仙”這個稱呼。
陸朝沒有否認這個稱呼，是她知道他們叫的是她師父，她沒道理替老頭拒絕他們。
陸朝低頭擰著衣服上的水。
他們是被水帶出來的，她渾身都濕透了。
水能很好的掩蓋氣息，要不然她在那片樹林好幾天，也不會發現不了水底還有一條這麼大的鮫人。
鮫人在水林裡躲藏那麼多年，也是被水掩蓋氣息，才沒有被修仙者發現。
“若不是上仙百年前路過的那些指點，我們也無法修成今日之精，上仙對我們乃大恩！”鳶尾花精跳出來，激動道。
“所以今日知道上仙到此，我們特意出來感激拜見。”竹子精接著說道。
他們是真的很感激上仙。
陸朝滿頭問號，這老頭百年前在京都乾嘛了？
這妖和觀眠都……
陸朝街上逛的那一圈，當然知道觀眠是誰，以一人碾壓整個司天監的國師嘛。
陸朝擰著衣服上的水，不動聲色往精怪們身後看去，他們從山坡上滾下來，現在這是一片空地，稀疏長著幾根樹木。
在大概四五百米開外的樣子，又是另一片樹林。
京都城裡人們住著的地方，是那片水林前麵。
大概弄清楚方位，陸朝又往他們身後看了一眼，草叢中伸來的觸角，她看在眼裡。
“感激過了，諸位都回去吧。”陸朝鬆開了袍子。
身上還是水噠噠的，很不舒服。
陸朝輕嘖，抬手施法，衣服瞬間烘乾。
精怪們也確實不能在這逗留太久，京都容不下他們，他們這些年都是藏在深山老林，仗著地勢才躲過一劫。
來拜見過上仙感激當初的恩情，他們是冒了風險的，如今目的也達成，也不願意久留。
他們對著陸朝彎腰行禮，往後退了一步，隨後化作光束，像飛花一樣散開，落入地下，隱匿了蹤跡。
陸朝環顧一圈。
這些山靈精怪隱匿修為挺不錯，難怪能在這麼多修仙者嚴控的京都待這麼長時間，還沒被抓到。
精怪們全部離開，鮫人還藏在陸朝身後，深沉的眸子盯著黑夜。
“彆大意了。”他用戲謔調侃的語氣。
來的不隻是那些單純道謝的精怪，還有彆的東西。
他不提醒陸朝，陸朝也知道旁邊還有什麼，隻是他這種行為……
陸朝反手揪著鮫人的衣襟，把他從後麵拎出來。
“我們不過第一次見，你這樣躲在我身後，不好吧。”她的背後，不是隨便誰都能站的。
鮫人被推得趔趄，他不敢置信對上陸朝的視線。
“我們好歹剛剛交易，眼下還算是在一條船上吧？”這麼翻臉無情的？
“先不說你我之間沒有船，即便有，現在船也裂了。”陸朝說得冷漠。
暫時的交易，又不是長久聯盟。
鮫人驚呆了，“人果然厚顏無恥哈！”
陸朝伸手，銀雪再次被召出來。
冰冷又鋒利的寶劍指向鮫人，尖銳劍尖泛著寒光。
“走不走？”
鮫人看著那冰冷劍鋒，輕咳一聲，“走就走。”
陸地上的兩腳獸不是有一句話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
他打不過她。
陸朝看著鮫人走去的方向，輕輕挑眉。
他這是要回水林。
鮫人，在水裡確實更好些。
嗯，那衣服……小是小了點，他穿著有種彆樣的風情。
簌簌
地上觸角緩緩爬過，往陸朝靠近。
耳邊響起的聲音越來越近，陸朝吹下眼瞼，遮住眼中寒光。
下一秒，悄然爬來的觸角如蟒蛇一樣騰空飛起，撲了過來！
“嘭！”
觸角砸向陸朝，殘影一閃而過，陸朝躲開，觸角完全落空！
與此同時，黑夜上空，銀紫色劍氣快速舞動，在黑夜中轉眼幻化出無數劍影！
隻見陸朝身上靈力覆蓋，殘影如閃電一般瞬間衝出百米，黑夜中幻化而成的劍影隨她一起破開夜色！
“啊——”
痛苦嘶吼聲響起，黑夜之中，陸朝身後妖氣扭曲，一朵巨大的喇叭花扭曲著身體，身上是被劍鋒斬斷的裂痕！
“嘭！”
刺眼光芒在黑夜大作，喇叭花炸開！
粘稠花液散落一地，灼傷了大地，花死的地方花草枯萎了一片。
被這花吞掉，估計屍骨也全都要被這花液腐蝕個乾淨。
陸朝擦了擦銀雪，夜色浮動，似有更多黑影往這邊靠近。
“無情道的吸引力真大。”
人也好，妖魔也罷，感受到無情訣升境帶來的異動，皆向往之。
在修仙者把控嚴謹的京都，它們都不顧一切靠近，若是京都之外，她怕是已經陷入爭鬥的廝殺之中了。
收起銀雪，陸朝沒有再繼續逗留。
剛才來的都是附近的精怪，遠處的動靜是更遠的妖族。
不過也沒事，他們靠近以後看到這邊有修仙者，便不會貿然靠近了。
回去最好，那些修仙者絕不會把她錯認成師父。
陸朝一轉身。
映入眼簾是那玲瓏有致的身影，他優雅從容站在前方，東邊升起的太陽灑下金色陽光，為他披上一層金色羽衣，仿佛……他馬上就要腳踏七彩祥雲，飛升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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