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陸朝一聲嗬斥，水幕鍍上一層強勁靈力，那是以無情心訣凝聚的修為靈力。
即便隻是三境，想要破開，也沒那麼容易。
陸朝凝視著鮫人，伸手朝他指去，銀紫色劍氣在掌心凝聚，銀雪出現，她用力握住，冰冷劍鋒落在了鮫人脖子上。
鮫人靠在石頭邊上，那張臉像是上天刻意精雕細琢過，完美無瑕。
陸朝的劍指過來，他沒來得及避開，他知道自己也避不開。
她在這的幾天，他都看在眼裡。
“你一直在這？”陸朝問。
鮫人點頭。
陸朝還想再說什麼，外麵傳來觀眠的聲音。
水幕之外，欲想靠近的觀眠聽到嗬斥，退了回去，接著他便單膝跪地。
“一百年了，觀眠終於再一次見到上仙。”觀眠很激動。
一百年前他見過情景，他永遠不會忘記。
晉升雷劫剛剛開始時，他算不出來，現在依然算不出來。
可這場景隻要見過，便不會忘記。
陸朝聞言，眉心一擰。
百年前？
莫非是把她當做師父了？
陸朝手裡的劍始終架在鮫人脖子上，眼睛也在他身上打轉，打量著他。
都說京都無妖，這麼大一隻鮫人養在這。
水幕之後沒有聲音，觀眠放下另一條腿。
“百年前觀眠懇求拜上仙為師，此心此願至今未改。”他很誠懇。
他親身體會過的震撼，到死都不會忘記！
陸朝輕嘖。
想拜那老頭做師父的人還挺多。
“你活了百年？”鮫人開口了。
輕柔好聽的聲音宛若吹響了一曲天籟。
陸朝冷冷瞥了他一眼。
“跟你有什麼關係？”她壓低聲音。
鮫人閉嘴。
“我不認識你。”陸朝壓低聲線，回答觀眠。
以水幕之力改變聲線，她的聲音在水幕之後聽起來就很低沉粗獷。
觀眠也不氣餒，“上仙以神訣重現人世，觀眠除了想要拜師，彆無所求。”
陸朝坐姿隨意起來，拿著銀雪的手始終穩穩架著鮫人的脖子，另一隻手托著腮。
神訣。
他說的是無情訣吧。
畢竟剛才她是在突破無情道心境。
那老頭說不要讓九州的人知道是她在修無情訣，心境提升引來的天地異變是必然的，無情訣重新現世根本藏不住。
藏不住無情訣，隻能藏起修煉無情訣的人，也就是她。
陸朝歎了口氣。
眼看著她就要晉升元嬰，剛剛突破三境引起的動靜太大，這時候她再引來晉升元嬰的雷劫……
儘快離開京都才行。
“我不收徒弟。”陸朝語氣又淡漠了幾分。
“上仙！”觀眠急切。
劍鋒從身後穿透而來，觀眠回頭看了一眼。
他們來了。
水幕之後更多的禦劍破風的聲音傳來，陸朝隻覺得腦仁疼。
京都的修仙者怕是因為晉升異象，都跑來了。
以後她心境提升引天地變化，就真是熱鬨了。
前麵兩境破境，陸朝在無情峰破的，當時也沒有什麼動靜。
所以她也想在無情峰入三境的，這世上沒有哪裡會比無情峰更安全。
閉關三月，有兩個半月，穀淵每天都在跟她叨叨下山，最後老頭把她一腳踹下無情峰，她就想事情不妙。
果然。
不妙。
還好沒在青蓮山踏入三境，要不然她估計要被堵在山上半輩子。
無情訣的吸引力，太大。
清澈水裡鮫人怡然自得，好似脖子上沒有那把架著的銀雪。
“能不能讓它離我遠點，有點冷。”他還敢提要求。
鮫人躺在水裡，身上散發著淡淡水藍靈光，水波粼粼，帶著點點晶瑩光芒，很是好看。
他那雙黑色眼睛注視著陸朝，俊美無雙的絕世俊容露出戲謔微笑。
“不好。”陸朝毫不留情拒絕。
陸朝也在看他。
除了是怕他跑了，還有就是養眼。
陸朝以前就知道鮫人一族好看，不知道這麼好看。
小時候她便聽說那位平陽公主因為樣貌看上沈世暄，後來看到沈世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皆是絕世風姿，便以為那是世上最好看的。
後來看到莫離塵，完美無瑕的容貌，脫俗出塵如謫仙般的氣質，站在那便是天神臨世，讓人駐足，她覺得這世上怕是再難有比他更好看的。
今日……
這樣一處樹林，她第一天看到雖然驚訝樹木長在水裡，靈氣還能如此充足，但當時她不覺得這裡多好看。
此刻鮫人懶洋洋躺在水裡，趴著她身旁的石頭，身上散發著柔和光輝，他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卻讓她覺得人間仙境也不過如此。
他若出現在人世，定是禍水。
水幕之後動靜靠近，陸朝聽見，隨手一揮。
“滾！”
大大的“滾”字在水幕上顯現。
“上仙！”
觀眠還在懇求。
陸朝無語。
百年前那老頭沒收徒弟，也沒同意他拜師請求，他心裡沒點數嗎？
“觀眠？”
風林海落地，見觀眠跪在地上，無比懇切望著水幕，也是怔住。
他堂堂國師，活了百多年了！
後麵的人是誰啊，至於讓他這樣懇求？
觀眠沒理風林海。
世人不理解他，他不在乎。
因為他們不曾見過水幕之後的上仙有多強，不會明白他。
百年前的他，隻是在上仙破境時站得近了些，讓上仙看到了他，指點了一句。
就那一句，他便破了當時他磨了十年的瓶頸，至此修煉到大乘期再無阻礙。
之後，他翻遍所有古籍，終於找到了幾百年前的一處記載，知道當日上仙修煉的正是九州第一不傳秘訣——無情訣！
無情訣，都說大道至上，無情無欲！
說的就是這無情道！
無情道啊，數百年前出現在九州，驚豔一時的絕世秘籍，他怎麼能錯過？
這次若是錯過，他這輩子怕是都要在大乘期停滯不前。
緊隨而來的司空無雙和薑懷璧落地前看著跪在那的觀眠，他們差點沒穩住摔下來。
大乘修仙強者跪在這？
不是，這古怪晉升的人到底什麼身份啊？
“你是不是想錯了？”薑懷璧說。
那小姑娘看起來不大，哪有這麼雄厚的力量，能夠使用這麼厲害的水係法術。
是，那姑娘是天賦卓然，但她能讓一個大乘期的強者跪在這？
還雙膝！
還是觀眠！
據說王城那位他都沒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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