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卻滿不在乎：“怕什麼？當年咱騎馬打仗時，比這危險多了！“

“那個嶽父大人，您真沒事吧？“歐陽倫再次問道。

這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可真能折騰，沒辦法誰叫他是太上皇朱元璋呢！要是換一個人，歐陽倫直接一腳踢在其屁股上了。

朱元璋擺擺手：“能有啥事？“他拍拍火車頭的鐵壁，“好家夥，勁兒真大！“

歐陽倫哭笑不得，隻得扶著朱元璋下了火車頭。回到站台上，朱元璋意猶未儘地回頭望著那台龐然大物，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采。

“歐陽倫，“他突然嚴肅起來，“你知道咱為什麼非要今晚來看這個嗎？“

歐陽倫搖頭。

朱元璋望向遠方，聲音低沉：“咱老了，能看到的新鮮事物不多了。“他指著鐵軌，“這東西，能讓大明變得不一樣。咱得親眼看看，親手摸摸，才能放心。“

歐陽倫心頭一震。他忽然明白了這位開國皇帝的心思——朱元璋不是在任性，而是在用自己最後的時間和精力，為這個他一手創建的王朝把好最後一道關。

“我說嶽父大人這火車馬上都要通了，到時候你想怎麼坐就怎麼坐，到時候臣婿再給你打造一輛皇帝專用火車，牌麵給你拉滿，不管你是想去巡視邊疆，還是下江南遊玩，都可以！“

歐陽倫無奈道：“你何必這麼晚嘛！”

“誰叫咱今天睡不著，上年紀了，這覺是越來越少。”朱元璋瞪了歐陽倫一眼，“咱也沒讓你乾其他的，你還先不樂意上了，咱不是說了嘛，請你洗腳！”

“彆以為咱不知道，你小子最喜歡的就是洗腳！”

“嘿嘿，嶽父大人謬讚了。”歐陽倫笑著道。

“你還得意上了。”朱元璋擺擺手，忽然問道：“聽說你打算把鐵路修遍全國？“

歐陽倫點頭：“是。先從幾條主要乾線開始，逐步形成網絡。“

“花費不小吧？“

“確實不小。但長遠來看，利遠大於弊。“

朱元璋沉默片刻，忽然拍拍歐陽倫的肩膀：“好好乾。咱信你。“

簡單的三個字，卻讓歐陽倫眼眶發熱。

“歐陽倫你彆太感動。”看到歐陽倫的樣子，朱元璋當即伸手準備拍拍歐陽倫的肩膀。

“嶽父大人，臣婿這不是感動，而是想哭！”歐陽倫沒好氣道。

“這有什麼區彆麼？”朱元璋疑惑道。

“區彆大了去了，你一句‘好好乾’就要我把整個大明修滿鐵路，你這算盤珠子都快打到我臉上來了！”歐陽倫嘀咕道。

“哈哈！”朱元璋訕訕一笑，“咱剛剛說什麼來著，哦對，咱們要去洗腳，走吧.這個時候洗個熱水腳肯定很舒服。”

說完，就趕緊離開。

“額”歐陽倫滿臉黑線。

京城街道上。

歐陽倫跟在朱元璋身後，心裡暗暗叫苦。

這天上人間雖說是他的產業，但平日裡都是讓手下人去打理，自己極少露麵。

當然了，朱元璋也是來過好幾次天上人間的，但那已經很久以前的事情，如今的天上人間早已經過好幾次翻新裝修，玩得也比過去花上不少。

以目前天上人間的情況，歐陽倫很難確定朱元璋這個六十多歲的老頭能夠接受得了。

“嶽父大人，要不咱們換個地方？“歐陽倫試探著問道，“城南新開了家茶館，聽說也不錯“

“少廢話！“朱元璋頭也不回地擺擺手，“你這家夥今天怎麼回事？平日裡不是最喜歡洗腳了麼？怎麼今日咱要去天上人間你卻是推三阻四的，莫非你這天上人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

“也不對，這天上人間咱也去過幾次，雖然不太嚴肅，倒也沒啥問題。”

“咳咳，嶽父大人，這天上人間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早已和您當初去的那個時候有了些許變化，臣婿這不是擔心您上了年紀，有些吃不消嘛。”歐陽倫笑著道。

“喲嗬！居然嫌棄咱年紀大了！”

“既然你這樣說，那咱今天還就非要見識見識你這'天上人間'到底有多'天上'！有多大的變化！“

“走！”

兩人轉過街角，一座燈火通明的七層樓閣赫然出現在眼前。

朱漆大門上掛著鎏金牌匾，上書“天上人間“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門兩側站著兩名身著錦繡的迎賓小廝。

“你這除了重新刷了外牆，換了新匾額，也沒啥變化嘛！”朱元璋開口道。

說完，朱元璋就打算徑直走進去，不過朱元璋很快就停住腳步。

“嶽父大人這是改變主意了？咱們不進去了？”

歐陽倫連忙問道。

“都到門口了，當然要進去了。”

朱元璋搖搖頭，繼續道：“直接這樣進去有些太招搖，咱得換個身份。“說著從懷裡掏出一頂軟帽戴上，遮住了半邊臉，“從現在起，咱是你遠房表叔，姓馬，記住了？“

歐陽倫哭笑不得，隻得點頭。

兩人剛走到門前，小廝便熱情地迎上來：“兩位爺裡麵請！今晚想玩些什麼？咱們這兒新來了幾位揚州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朱元璋眼睛一亮，歐陽倫趕緊咳嗽一聲：“咳咳，我們是來洗腳的，要雅間。“

“好嘞！兩位爺隨我來。“小廝領著二人穿過前廳，朱元璋邊走邊四處張望，眼中滿是新奇。

天上人間的內部裝飾極儘奢華。

大廳頂部懸掛著數十盞西洋水晶燈，將整個空間照得如同白晝；地麵鋪著波斯進口的織花地毯，踩上去柔軟無聲；四周牆壁上掛著名家字畫，其中不乏當朝大家的真跡。更妙的是，整個空間被巧妙地分隔成數個區域，既有江南園林式的假山流水，又有北國風情的暖閣熱炕，中西合璧，令人目不暇接。

“好家夥，你小子可真會享受！“朱元璋壓低聲音道，“這得花多少銀子？“

歐陽倫乾笑兩聲：“小本經營，小本經營“

正說著，迎麵走來一群醉醺醺的客人。

朱元璋突然腳步一頓，歐陽倫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內閣大學士呂昶、宋濂嘛。

宋濂顯然已經喝了不少，臉頰通紅，正摟著個歌姬說笑。一抬頭看見朱元璋，整個人如遭雷擊，酒意瞬間醒了大半，雙腿一軟差點跪下去。

朱元璋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低聲道：“宋大人認錯人了吧？老夫姓馬，是歐陽老板的遠親。“

宋濂呆若木雞，還是呂昶機靈，立刻反應過來：“原來是馬老先生！失禮失禮！“說著暗中掐了宋濂一把。

“兩位大人繼續，繼續。“朱元璋笑眯眯地擺擺手，拉著歐陽倫快步離開。

轉過走廊，朱元璋突然哈哈大笑：“有意思！宋濂那老小子平日裡在朝堂上道貌岸然，沒想到私下裡這般風流！“

歐陽倫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嶽父大人，您不生氣？“

“生什麼氣？“朱元璋不以為意，“咱當年打天下時，打完勝仗不也喜歡喝點小酒、聽聽小曲？隻要不耽誤正事，該享受就享受。“

歐陽倫暗暗鬆了口氣，心想這老頭今晚倒是出奇地好說話。

小廝將二人引入一間雅室。房間不大卻布置精巧，正中擺著兩張紅木躺椅，椅前各有一個鎏金足浴桶；牆上掛著幅《韓熙載夜宴圖》，角落裡點著檀香，青煙嫋嫋，頗有幾分雅致。

“兩位爺稍等，馬上安排姑娘來伺候。“小廝躬身退出。

朱元璋在躺椅上坐下，舒服地歎了口氣：“這椅子不錯，比龍椅還舒服。“

歐陽倫剛喝的一口茶差點噴出來：“嶽父大人慎言！“

“怕什麼？這兒又沒外人。“朱元璋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忽然壓低聲音，“剛才咱看見的不止宋濂和呂昶吧？那邊角落裡坐著的，是不是工部左侍郎方克勤？“

歐陽倫心頭一跳，這老頭的眼力也太毒了！“這個.可能是吧“

“好家夥，你這地方都快成第二個朝堂了！“朱元璋非但不惱，反而興致勃勃，“改天把徐達、湯和他們也叫來，咱老哥幾個也好久沒一起喝酒了。“

歐陽倫正不知如何接話，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進來。“朱元璋立刻端坐起來，恢複了威嚴神態。

門開了，進來兩位妙齡女子。前麵一位身著淡綠紗裙，手捧木盆；後麵一位穿著粉色襦裙，懷抱琵琶。

“奴家小翠（小紅），見過兩位老爺。“兩位姑娘盈盈下拜。

歐陽倫暗叫不好。這小翠是天上人間的頭牌，平日裡隻伺候最尊貴的客人，今日怎麼偏偏輪到她當值？更糟的是，這姑娘曾隨他去過幾次官員聚會，說不定認得朱元璋！

果然，小翠抬頭看到朱元璋的瞬間，臉色刷地變白，手中的木盆“咣當“一聲掉在地上，熱水灑了一地。

“奴、奴家該死！“小翠慌忙跪下，聲音發抖。

朱元璋卻哈哈大笑：“無妨無妨！小姑娘彆怕，老夫長得是凶了點，但吃不了人。“

歐陽倫趕緊打圓場：“小翠姑娘可能是手滑了，換一盆水來就是。“

小翠戰戰兢兢地退出去，不一會兒換了盆水回來，但動作明顯僵硬了許多。她跪在朱元璋麵前，小心翼翼地為他脫去鞋襪，將雙腳放入溫水中。

“嗯，舒服！“朱元璋滿足地閉上眼睛，“這水溫正好，手法也不錯。“

小翠的手卻抖得更厲害了，搓洗時幾次差點把水濺出來。朱元璋忽然睜開眼：“小姑娘，你很怕我？“

“不、不敢.“小翠低著頭，聲音細如蚊蚋。

朱元璋歎了口氣，轉向歐陽倫：“看來咱這模樣是裝不下去了。“說著摘下軟帽，“小翠姑娘，你可認得我是誰？“

小翠渾身一顫，伏地不起：“奴家.奴家“

“但說無妨。“

“奴家認得.您.您是太上皇.“小翠的聲音帶著哭腔。

朱元璋點點頭：“不錯。那你可知，今晚在這裡見到我的事“

“奴家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不知道！“小翠急忙道。

“錯了。“朱元璋和顏悅色地說，“你今晚見到了你的老主顧歐陽大人，和他的一位遠房表叔馬老先生，明白了麼？“

小翠呆了一下，隨即會意：“是奴家明白了。“

“好，那就繼續洗腳吧。“朱元璋重新躺回去，“對了，聽說你琵琶彈得不錯？“

小紅連忙道：“回老爺的話，小翠姐姐的琵琶在應天府都是數一數二的。“

“那還等什麼？來一曲《春江花月夜》！“

隨著琵琶聲響起，雅間內的氣氛漸漸放鬆下來。

朱元璋閉目養神，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打著拍子。

看到朱元璋一臉享受的樣子，歐陽倫頓時覺得老朱好像有些變了，過去朱元璋要是看到朝廷官員在這裡瀟灑，天上人間如此奢靡，肯定會很生氣。

估計人老了，很多想法也會隨之改變吧。

歐陽倫也沒再多想。

隨著琵琶聲悠揚響起，雅間內的氣氛漸漸舒緩。朱元璋閉目養神，粗糙的雙腳浸泡在撒滿花瓣的溫水中，小翠纖細的手指正輕輕按摩著他腳底的穴位。

“歐陽倫啊，“朱元璋突然開口，聲音裡帶著幾分慵懶，“你說這鐵路修到北邊去，得花多少時日？“

歐陽倫正享受著另一位姑娘的足底按摩，聞言一愣：“嶽父大人是說修到漠北？那可遠了，至少得三五年.“

“太慢。“朱元璋搖搖頭，腳在水裡輕輕晃動，濺起幾滴水花，“北元那些殘兵敗將，可不會等咱們慢慢修路。“

歐陽倫立刻會意，揮手示意兩位姑娘暫停服務：“你們先下去吧，需要時再喚你們。“

待房門關上，歐陽倫壓低聲音：“嶽父大人是想借著鐵路之利，徹底解決北元之患？“

朱元璋睜開眼，目光如炬：“怎麼，你覺得不妥？“

“非也。“歐陽倫坐直身子，“臣婿早有此意。隻是.“

“隻是什麼？“

“隻是朝中那些文官，怕是又要說什麼'勞民傷財'、'窮兵黷武'了。“歐陽倫撇撇嘴，“整天把'仁義'掛在嘴邊。“

朱元璋冷哼一聲：“他們懂個屁的打仗！“說著突然抬腳，帶起一串水珠，“之前幾次征伐，咱大明都是追著北元打到大漠深處，就是因為補給跟不上，才讓他們跑了！如今有了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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