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並不可怕,至少還能名留青史。
但埃克提爾尼爾是真怕自己被眼前這位小姑奶奶活生生救死,雖然同樣會名留青史,但他一想到後世人講述‘戰士埃克提爾尼爾’死法時的表情,就忍不住頭皮一陣發麻。
“兩位……請小心,我期待兩位的凱旋。”
埃克提爾尼爾本想多叮囑兩句,但想到這兩位展現出來的手段,他也實在沒什麼可說的。
眼前這位小姑奶奶揮手間煮沸一座冰湖,就已經展現出傲視這片大地的實力,更何況……
埃克提爾尼爾忌憚的看了眼湖對麵在霧氣中若隱若現的黑色背影。
號令源石。
這種詭異的能力埃克提爾尼爾以前聽都沒聽說過。
“不必多想,博士與齊言一樣,總能做到不可能的事。”
史爾特爾反身撿回自己的大劍:“他一定能解決這場災難,而我們要做的,就是相信他,並全力配合他的指揮。”
“齊言……又是誰?”
這名將一生都奉獻給守護族人事業的戰士,平日裡顯然沒有聊八卦的心思。
“我有預感,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史爾特爾揮揮手與埃克提爾尼爾告彆,繞過身前的大火鍋追逐博士腳步。
埃克提爾尼爾在原地凝望片刻,認命地轉身,踉踉蹌蹌朝南方走去。
……
……
白發的美人行走在無垠花海之中。
她刻意阻止指尖傷口愈合,任由一滴滴鮮血灑落在腳下無根之花的花瓣上。
粉紫色的花海不斷轉化,淪為紅色的生命。
無序,轉化為混亂的有序。
伊莎瑪拉能感受到,有道來自極北之地的一瞥降臨在自己身上。
同樣的,她也能感受到,自己留在後麵的血親已經被奪走,更南方,她的某位同族也出現新的變化。
“同胞,你隻是在行使自己的權能,可惜權能並非答案。”
伊莎瑪拉迎著極北之地的那一瞥繼續前進。
如果她想,距離並不能成為她的阻力,她可以輕鬆將海洋中的同胞們呼喚上岸,將沿途所有同化,來到極北之地迎接自己。
可她沒有這麼做。
“答案……是什麼……”
伊莎瑪拉前進的腳步頓住。
她似有所感,回頭看向自己來時的道路。
有一道令她熟悉的,下意識想要親近的氣息,正在後方不斷靠近。
伊莎瑪拉渙散的紅瞳泛起一絲波瀾,她歪著頭注視身後,不斷思考這種感覺來自何處。
“斯卡蒂?”她呆板的臉上,眉頭第一次微微蹙緊,“是,但不完全是,這種感覺的來源,似乎比斯卡蒂的情緒更加久遠……”
她的思考被意外打斷。
一股無序的風自極北之地吹來。
詭異的感覺與黑色的霧氣一同漫上伊莎瑪拉腳踝。
空間的意義在此刻喪失。
伊莎瑪拉站在地麵,站在天空,站在風中,站在水中……
時間的意義在此刻喪失。
伊莎瑪拉從未來走向過去,過去粉碎現在,現在割舍未來……
答案的意義在此刻喪失。
伊莎瑪拉不再是伊莎瑪拉,答案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光線被扭曲,色彩變為虛無,存在淪為謊言。
伊莎瑪拉‘看見’一團巨大的,本不該存在的事物降臨自己身旁,對方扭曲的本質令伊莎瑪拉不知該用何種詞彙去形容。
硬要說的話……
“五彩斑斕的黑?”
伊莎瑪拉好奇地‘看著’眼見扭曲的團子,在這個團子最中央,是一道漆黑的耀眼黑洞。
她試圖利用海嗣的能力解構這段如思維般混沌的本能。
在這個過程中,對方的存在同樣逆向汙染著伊莎瑪拉的意誌。
存在與不存在正在發生一場無法用言語形容的交鋒。
博士站在源石不斷生長的山巔,無言眺望遠處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普瑞賽斯仍然牽著他的手。
博士的視野中各種信息蕪雜,隻要他凝神注視某種事物,在他眼中那些事物就會呈現出完整的信息麵板,若更加深入,甚至可以將其解構成一連串的數字編碼。
“腐化之心,伊莎瑪拉……無垠回蕩克雷鬆……薩米……安瑪……史爾特爾……好熱鬨啊。”
博士視線在周圍掃視一圈,輕笑著報出所見的全部名字。
“畢竟這場遊戲已經到了終局。”普瑞賽斯笑著回應道。
“可惜,這場遊戲早已被人入侵,就連管理員也無法裁定它的結局,不是嗎?”
博士看向跟上來的史爾特爾,視線落在她腰間的口袋。
已經徹底信息化的世界中,就連不存在的克雷鬆都擁有屬於自己的麵板,唯有口袋中一片虛無。
普瑞賽斯沒有回頭,她的眼中隻有博士一人。
“我追求的並非這場遊戲的勝利,我隻是在幫助你通關,與祂的意誌又有什麼關係?”普瑞賽斯聲音仿佛初春時拂過湖麵的微風般溫柔,“對我而言,這個世界唯一的意義,就隻有你。”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不搞源石計劃了?”博士笑問道。
普瑞賽斯笑而不語。
博士也不惱,笑容不變追問道:
“普瑞賽斯,你覺得我們能擊敗齊言嗎?”
普瑞賽斯眸光終於出現一絲除了溫柔之外的波瀾。
她極力克製看向那麵銅鏡的衝動,堅定道:
“如果是你,就一定可以。”
“先史文明已經覆滅了。”
“……”
“我們的世界已經不存在了。”
“……”
“你還記得我是從什麼事物中醒來的嗎?”
“……”
“石棺。”
“……”
“這個名字是現文明所取,我想,你應當清楚這個名字的意義。”
“……”
“已經死掉的文明,就應該好好躺在墳墓中。”
“……這就是你做出的決定嗎?”
長久的沉默過後,普瑞賽斯終於再次開口:“你是否應當……”
“當決定已經做出,就不應該搖擺不定。”
博士打斷她的話:“就連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現在都學會了,我不希望自己還犯這種錯誤,不然會被白毛狗帶頭嘲笑我兩年半的。”
“可一個決定也不應該被輕易做出。”普瑞賽斯強調道,“你失去了許多記憶,你失去了許多重要的憑證,現在的決定,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你在擔心我做出錯誤的決定嗎?”博士詢問道。
普瑞賽斯搖頭:“真正重要的並非錯誤,而是錯誤所遺留的遺憾。”
“做決定的是現在的我,處理遺憾的是未來的我,至少現在的我,是無悔的……”
“不要這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普瑞賽斯輕聲打斷博士。
她再次露出笑容,臉上滿是溫柔,即便明悟了博士從未接納自己,她也沒有絲毫怨言。
即便……博士此前的順從,都是為了等待這一刻,等待代表她的源石正在漸漸複蘇,然後借力一鼓作氣將她所代表的麻煩徹底解決。
“請容忍我也小小的任性一次。”
普瑞賽斯將自己投入博士懷抱,有些貪婪的享受博士的氣息。
“這一次你的決定,我會幫你暫時擱置。”她在博士懷中小聲道,“等待事情結束,我希望你可以去一趟如今名為哥倫比亞的國度,去見證一下我們的文明,然後在重新思考你的決定也不遲。
隻不過……因為我的小任性,可能很長一段時間內,我沒辦法再陪在你身旁了。”
正當博士準備伸手去觸碰普瑞賽斯肩膀時,這個姑娘又如精靈般躲開。
她第一次鬆開牽住博士的手,後退幾步,站在山頂將雙手背在身後,柔順的黑發在她身後鋪灑,姑娘笑容燦爛。
“又要短暫的分開了,但我相信最終陪在你身邊的,永遠都會是我。”
姑娘看著眼前的人,腳步緩緩後退:“我等待你從哥倫比亞回來後做出的新決定,哪怕答案仍然是你要離開我,我願意接受你的一切,我願意永遠,永遠,永遠的等候你,追逐你。
現在,是我身為一名姑娘的任性時間啦,由我自己來呼喚那個名字吧……齊言。”
剛剛抵達山頂的史爾特爾正準備跟博士搭話,她就突然感覺腰間口袋一輕。
“銅鏡?!”
史爾特爾心裡一驚,下意識摸向口袋,卻發現裡麵空空如也。
一股無法言喻的恐怖壓力自她頭頂傳來。
史爾特爾機械般抬起頭,與在場所有存在看向天際。
所有存在的視線,皆與自己的視線碰撞。
冰原之上,是另一個冰原。
天地萬物在這一刻都被鏡像,兩個互相倒映的冰原對峙,分毫不差。
唯獨兩道身影與萬物格格不入。
博士仰起頭,看向天空中冰原自己所處的位置。
天空中的冰原上,一名黑發男子站在博士的位置,同樣仰起頭,冰冷的目光掃過。
隻一眼,便讓冰原上所有存在感受到比死亡更徹底的恐怖。
普瑞賽斯的笑容也有些勉強,但她還是抬起手,對著天空輕輕一揮。
紅色的源石憑空出現在兩個冰原中央。
阿喃那再次現世。
“殺死我吧。”普瑞賽斯用隻有自己能聽清的聲音呢喃,“然後,讓博士有時間去追逐曾經,並做出新的決定。”
天穹之上,黑發的男子視線一瞥。
正在不斷伸展紅色枝脈的阿喃那頓時仿佛被一柄快刀斬過,所有枝脈儘數崩裂,紅色的光芒黯淡,如同普通的石子般墜向大地。
普瑞賽斯臉上血色儘褪,踉蹌著跪在雪中。
“搞什麼……即便隻是你的一縷微弱氣息,也是你啊。”她淒慘的自我嘲弄道,“為什麼不直接斬滅阿喃那,讓我這樣在他麵前狼狽不堪,是你的惡趣味嗎?”
“因為這狗子比誰都精,他知曉自己要解決的隻是災難,而非某個人。”
博士走到普瑞賽斯麵前,居高臨下俯視神情有些呆愕的姑娘。
緊接著,他主動伸出手,將已經傻眼的姑娘從雪中拽起,反手拉到自己身後保護好。
“白毛狗,連我的人你都敢動?”博士仰頭霸氣質問道。
普瑞賽斯被博士護在身後,看著身前的這道背影,心中的淒婉和慌亂霎那間煙消雲散。
她再次牽住博士的手,眼中再也沒有其他,滿眼隻有身前的這道身影。
“這一局你輸定了。”
博士語氣平靜,好似在訴說一個結果早已注定的完美預言:“你輸掉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我決定,暫時保留源石計劃。
麵對我的叛變,你又當如何?”
天穹之上的黑發男子不語,隻是抬手指了指自己黑色的頭發。
沒人知曉他是在反駁博士稱呼他的外號,還是在提醒博士,自己此刻的狀態。
下一秒,他單手握拳,對著冰原一拳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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