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增接到一份請柬,上麵列著一串人名,他記得其中大部分,於是向軍師請假,前去赴宴。
中原勢力對西域來說就像是隨季節變化的潮汐,漲退有期,每次都會留下一點痕跡,其中就包括分布東部諸國的兵屯。
兵屯裡早已沒有士兵,盛產農夫與刀客,聶增是兵屯子弟,邀他吃飯的人全是同鄉,有幾位還是在他之後離家闖蕩的。
聶增曾經怨恨過這些人,當他叔叔全家被龍王和鐵寒鋒殺死的時候,沒人站出來報仇,甚至沒人說點什麼,少年千裡迢迢跑來,也沒有得到多少幫助,同鄉們頂多告訴他凶手的姓名,然後告誡道:“算了吧,璧玉城就是這樣,從前他是殺手的時候就惹不起,現在當上龍王,更惹不起了。”
事隔幾年,逐漸成熟的聶增開始明白刀客的規則,理解了同鄉們當初看似怯懦的行為其實自有道理,在看慣無數仇殺之後,他自己也放棄了仇恨。
隻有龍王那種人,才會將仇恨永遠固化在心中,他與璧玉城格格不入,甚至不能算是西域人。
不過聶增仍然敬佩龍王,他知道,心懷仇恨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而龍王竟然堅持到現在,並且還將堅持下去。
聚會地點是一家偏僻的酒館,十幾名同鄉圍上來,親昵地與聶增拍拍打打,其中還有一位他小時候的玩伴。
“瞧,我也出來啦。”玩伴名叫喬官,興奮地舉起單刀給聶增看。
“沒見識的小子,才出來幾個月,就以為自己是知名刀客了。”一名四十多歲的刀客笑著說,喬官是他的侄子,很受他的喜愛,“瞧瞧聶增,年齡差不多,跟人家一比,你不臉紅嗎?”
喬官臉不紅,站到聶增身邊,拍胸脯說:“我們是好兄弟,不分彼此,我替他高興還來不及,乾嘛臉紅?”
聶增卻有點臉紅,他真沒覺得自己有多出色,隻不過是一名普通的龍軍護衛而已,“二叔、喬官兒,你們彆吹捧我了,讓外人聽見笑話,今天不是喝酒嗎?來,酒量好才是真本事。”
同鄉們哄然叫好,擁著聶增進店,還沒落座就開始舉碗敬酒。
喬二是這一小群人的領袖,他來璧玉城最早,彆的不說,光是能活到現在就算是一件了不起的成就,何況他還是一條街上的小罩子,擁有穩定的收入來源,同村刀客來璧玉城闖蕩,沒有不拜會他的。
當然,他保護不了所有人,隻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予幫助,點點滴滴地積累人脈,如果這名刀客三年之後還沒死,他才會大力接交。
聶增的叔叔在璧玉城隻生存了兩個月,因此與喬二關係一般,聶增卻已經快滿三年,在同鄉眼裡已經大有價值。
聶增在北庭練出了好酒量,果然有一副“真本事”,很快就與同鄉們重新混熟,喬官跟在他身邊,比對叔叔還親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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