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念秋闖進宋清若住的宮殿，但她並沒有能進到殿內，她隻能在門口聲嘶力竭的大喊道：“二小姐，救命啊二小姐，快去救救大小姐吧，大小姐去了城樓……”

宋清若咋聽之下倉皇起身，她將滿滿遞給陌雪快步走了出來，周圍的侍衛將念秋團團圍住，不讓她靠近宋清若一絲。

念秋也不在乎，隻是撲倒在宋清若的麵前，她的頭磕在地上發出響聲，她如同感覺不到疼一般，隻是哭喊道：“二小姐，你快去吧，奴婢阻止不了大小姐了……”

宋清若上前推開侍衛將她扶起急忙問，“怎麼回事？”

念秋哭訴道：“昨日你走之後，侯爺來了，他說想讓大小姐去國公府做妾，大小姐她怎會接受，……”

念秋的話未說完，宋清若想也沒想就朝著城樓奔去，她的步伐倉皇不已，跑的踉踉蹌蹌，陌雪抱著滿滿不能去扶她，隻能吩咐人去喊蕭北淮。

此時的宋清若腦海隻有宋清婉，她沒有想到宋清婉會如此決絕。

宋清若趕到之時，宋清婉已經站在城樓的城牆之上，她的身上穿著黃色的太子妃的宮服，她的臉上帶著濃重的妝容，發髻整齊莊重，聽到宋清若的喊聲她轉回身體看著宋清若。

如同昨日一般，笑著道：“夭夭，你來啦，你來送我一程嗎？”

宋清若腿軟了下來，她伸出手語氣很輕，仿佛害怕嚇到宋清婉一般，“姐姐，你先下來，沒有什麼解決的不了的，你下來，我會去找蕭北淮的，不會讓你……不會讓你為……”

宋清若說不出那個妾字，那是侮辱，宋清婉是誰？相府嫡女，自小聰慧過人，她在薛氏手下艱難求生，她小小年紀就勝任公主伴讀，她在太學得太傅賞識，她及笄之日更是名滿天下，成為了當之無愧的才女，更何況這樣的女子還身懷美貌。

宋清婉笑著看著她，如同看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搖了搖頭，“夭夭啊，不要去了，姐姐啊，虧欠你的良多，你說的，江南的百姓的死是因為我的野心，其實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我不想一輩子這樣的活著，仰人鼻息的活著，我是大啟的太子妃，我不懼死，夭夭，好好地活著。”

蕭北淮與程樾趕來之時就看到宋清婉從城牆上向後倒去，程樾想也沒想的就要跟著跳下去，被蕭北淮扯著向旁邊扔去，抬頭間宋清若已經跟著跳了下去，但是也在城牆的位置被抓住，宋清若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宋清婉跌落在地。

“姐……姐。”

宋清若被扯了上來之後，蕭北淮的心終於落地，他上前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就被宋清若甩了一把掌，她的聲音顫抖眼眸猩紅，她看了看程樾又看著蕭北淮一字一句的道：“朋比為奸……一丘之貉……，蠅營狗苟……”

程樾沒有理會她的嘲諷，他的腳步倉皇的想要下樓，但是，這時候，趙景棠出現了，她挺著孕肚沒有說話隻是看著程樾，程樾紅著眼眸看著她喚了一聲“棠棠”。

趙景棠越過兩人將宋清若扶起喊了一聲“宋姐姐。”

宋清若拍了拍她的手自己急切踉蹌的的向城樓下走去。

程樾站在原地茫然不知的樣子，瀲灩的桃花眼此時也隻剩下滿眼的痛楚。

趙景棠走到他的麵前聲音冷冷的道：“程樾，彆去了，你不配。”

程樾拉著要離開的趙景棠弓著腰身疼哭的喊了句，“棠棠……。”

趙景棠將她的衣服扯了回來，沒有回頭離開了。

蕭北淮吩咐人看好程樾就去了城樓之下。

城樓下，宋清若如同木頭人一般抱著宋清婉，她的全身都是宋清婉的血，天下此時忽然下起了鵝毛大雪，北風緊隨而至。

宋清若白皙的臉上全是哭痕，她抬起頭伸出手，她的手上都是血雪落在她的手上很快融化，她此時卻笑了起來，綻放著淒美的笑意，“姐姐，是你嗎？小時候，母親去世的時候，你總是說讓我彆怕，你說母親會化作風化作雨化作風雪思念著我，現在是你嗎？是你化作了風雪嗎？”忽然她臉色一變帶著痛苦的喊道：“既然思念，你為什麼要離開我，為什麼啊？宋清婉，你總是這樣，總是不問問我的意思，總是為我做決定，我不要你的思念，我隻要你活著，你活著行不行啊……”

她晃著懷中的人的身體，如同她還活著一般。

蕭北淮趁機在她的頸側一用力，宋清若就昏了過去。

宋清若醒來之後，一切已經結束，宋清婉已經被收殮直等著下葬。

蕭北淮本想去扶她，但是，宋清若躲開了，她的語氣非常的平靜，”將我姐姐葬在大啟最高的山巔之上吧，以後，她不是趙家婦也不是宋家女，她隻是宋清婉，她可以化作風自由自在，她不用在汲汲營營一生。”

蕭北淮直勾勾地盯著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靈魂一般，一字一頓地說道：“這是不是你的想法，你是不是在死後都渴望著這般境地，不願成為蕭家的婦人，亦不想成為宋家的女子。”

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像是憤怒，又像是無奈。

宋清若含著淚，臉上卻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眼神中滿是悲傷與絕望地看著他，“你說對了，蕭北淮，你為何要痛下殺手？她究竟做錯了什麼，值得你如此對待？”

“她是自己跳下城樓的，與我毫無乾係！”

“若不是你步步緊逼，她又怎會走到這一步？蕭北淮，殺人誅心，你運用得如此嫻熟自如，真讓人為之膽寒。你明明知曉她無所畏懼死亡，卻偏偏要折斷她的傲骨，讓她陷入絕境。”宋清若的聲音微微顫抖，眼中閃爍著淚光。

蕭北淮緊緊地盯著她，眼中漸漸帶上了寒意，“宋清若，我就算再壞，也從未利用過你一次。我即便再痛恨陛下，也未曾拿百姓的性命去鋪路。隻是因為她是你姐姐，你便覺得她無罪了嗎？宋清若，人心怎能偏斜到你這般地步？難道在你心中，親情真的比一切都重要嗎？”

宋清若捂住眼睛的那雙手微微顫抖著，淚水如斷線的珠子般不斷從指縫間滑落，順著臉頰滴落在胸前。她雙腿屈在胸前，仿佛將自己蜷縮成了一個小小的球，那無助的模樣讓人看了心生憐憫。

再緩緩抬起頭時，她紅腫的眼眶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定定地看著蕭北淮，聲音帶著些許哽咽道：“我就是這樣，我從來不是什麼悲天憫人的神女，蕭北淮，你現在明白了嗎？我不是你心中想的那種人，我不是潔白無瑕的，跌落泥灘之時，我也跟他人沒有兩樣。”

“宋清若，我喜歡你隻是因為是你，你慈不慈悲與我何乾？我隻是想讓你也看重我一點，不行嗎？你說我殺人誅心，你有沒有想過你姐姐更擅人心，你為什麼不能公正一些。”

蕭北淮痛心的說道。

宋清若看著他久久不語…………

一個月後，太子趙懷安出現在朝臣之前，他先是宣讀孝明帝的罪己詔，上麵寫了他奪位之後因其疑心暗殺重臣之舉等，之後，太子宣讀了第二封聖職，退位讓賢。

聖旨中寫到“…………江南的水災等天災都是在昭示，因為他的過錯天降懲戒，現在，天命降到磕蕭家，武安侯蕭北淮對大啟有著蓋世功勳，他的才能德行傳遍四海……是天命所歸的天子，自古天子必須選賢任能，所以朕要效仿堯帝的禪讓之禮，將皇位讓給武安侯蕭北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