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昭不明白的是,迦南根本不信佛。
“人死如燈滅,此世已無,何妄來世?”清清淡淡的聲音漸遠,顧昭昭看著迦南的背影,莫名有些孤寂。
人死了就是死了,就算重活一次,原來世界的自己早已消失,這個世界的自己真的還算是自己嗎?
顧昭昭沒來由自嘲地笑笑,佛渡不了人。
卻仍然有一絲妄想,若是真有彼岸,來日故人也能在世界的另一端重逢。
……
有了親傳們的幫忙,收拾的很快,通天寺前恢複了原本的寧靜,梵音悠揚,似在超度。
五大宗一同前來,基本隻帶了宗門大師兄,除了顧昭昭是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以外,其他弟子都是跟著師尊一同前來。
除了雲上宗和青雲宗,還有清風明月宗,紅鸞宗和斷水宗。
雲上宗主劍,開山鼻祖是罕見的極品五靈根,也是劍道、符籙、陣法、煉丹、禦獸全麵開花的大神,後來飛升,留下了無數典籍,保雲上宗千年底蘊,可惜後來雲上宗再沒出現過如老祖一般的驚世天才。
能成五大宗都是有底蘊的宗門,隻不過各道傳承有優劣之分而已。
青雲宗主符籙陣法,除了天生劍骨的穆青雲走的劍道,其他人修的都是符籙,青雲宗的符道傳承也是最多的,但也不是沒有劍道傳承。
修仙界飛升的多是劍道,每個宗門或多或少都有劍道傳承。
清風明月宗的全是女音修,個個仙氣飄飄,容顏如玉,仿佛瑤台仙子,隨時就能乘風歸去。
剩下兩宗,一個是斷水宗,主要都是器修,聽說與天工樓關係匪淺,親傳大弟子夜落塵也是天賦卓絕的劍修,他的靈劍孤虹,便是天工樓取了一縷生魂所鑄。
一個是四海宗,新起之秀,成功擠下了原本的紅鸞宗成為五大宗之尾,宗門隻靠實力說話,有實力便可橫行霸道,沒實力隻能任人擺布,宗門內經常有比拚死人事件,能活下來的,都不是什麼善茬。
顧昭昭看了看對麵四個親傳,斷水宗的夜落塵,還有一身黑衣滿臉凶相的四海宗親傳單瑀和她一樣拿著劍,站在另一邊的手拿豎琴,是像從畫裡走出來,空靈而美麗的是清風明月宗的藍月息。
最後一個臭著臉,像在座的各位都欠了他的錢、雙手抱著劍握在胸前的是顧昭昭最不想看見的穆青雲,在察覺到顧昭昭存在的同時,兩人同步冷著臉轉向一邊,互不待見。
幾位宗主和黑袍主持秘密談話去了,隻留幾個親傳在大廳裡氣氛尷尬。
五大宗相互不待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除了那個藍月息在一旁歲月靜好以外,其他人之間都在暗潮湧動。
就是雲霄可能不太參與這種小學雞爭鋒,但顧昭昭是無論什麼時候也不願意落在下風的,每一個投來的眼刀都精準接受並狠狠刀了回去。
雲霄看看緩慢地移開眼,並收回對顧昭昭成熟穩重的評價。
顧昭昭的視線落在藍月息臉上時,流露出驚豔的神色,讓四海宗的單瑀看見了,嗤笑一聲:“人妖好看嗎?”
說完鄙夷的目光落在藍月息身上,又嘲諷地移開。
顧昭昭也學著他勾起嘲諷的嘴角,“人妖?就你?”一副他還不如人妖的樣子,撇了撇嘴。
“出門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再去說彆人。”
“還有,嘴臭就不要再說話了,下次出門記得刷牙。”
顧昭昭一頓嘲諷,讓單瑀氣得夠嗆。
“伶牙俐齒。”穆青雲看著顧昭昭,語氣不耐。
顧昭昭眯著眼睛,帶著假笑看著穆青雲,“你也是。”出門照鏡子,嘴臭要刷牙。
感受到顧昭昭無差彆的語言攻擊加上眼神攻擊,穆青雲沒好氣地將頭扭了過去。
粗鄙至極,簡直比不上小師妹一點半點!
幸虧當初沒選雲上宗,否則和這樣的人成為師兄妹,簡直倒了八輩子黴!
穆青雲咬牙切齒,顧昭昭神色張揚。
四海宗的人是出了名的嘴臭愛挑事,但凡他能打得過人家,都不會站在這冷冷嘲諷,而是像對待林風白一樣,上手摧殘了。
五大宗親傳中的領頭人都是武力值最高的,哪怕以溫和著稱的音修,也是殺人不見血的存在。
藍月息嘴角漾起一個淺淺的笑,他還是第一次見女修不是用鄙夷不屑的目光或者仇視的目光看自己,還站在自己這邊為自己說話。
雲霄雖然對藍月息沒有鄙視,卻也帶著淡淡的疏離。
隻不過微微驚訝師妹居然會幫著他說話。
顧昭昭卻覺得沒什麼,她白毛控。
藍月息一頭銀發飄飄,雖然是女修,卻有點男相,藍色的眼睛像顆藍寶石,白淨的麵龐,高挺的鼻梁,一點嫣紅的唇瓣,精致的下巴,簡直就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尤物。
看人溫溫和和,既不熱情也不孤傲,一切都恰到好處,就像上天精心設計的藝術品。
看書的時候,顧昭昭就覺得自己對他充滿了好奇,如今親眼見到,更是覺得修仙界的人不待見他簡直就是山豬吃不了細糠!
穆青雲見了顧昭昭笑的像朵花,莫名有些不爽,不過是被皮囊迷了眼的膚淺之人,這樣的人怎麼當上雲上宗親傳的。
以前她都是用這種眼神看他的……
看著穆青雲眸色漸沉,看著顧昭昭一臉不善,雲霄往前站了站,遮住了穆青雲看顧昭昭的目光,也將顧昭昭看藍月息的視線遮了個嚴嚴實實。
顧昭昭看著師兄寬大的背影,一時間有些疑惑。
這時幾大長老出來了,黑袍僧人點名要顧昭昭過去。
顧昭昭走上前,眼前是巨大的金身佛像,慈眉善目,仿佛在俯瞰眾生。
黑袍住持滿眼笑意,一副好奇的樣子,“你是怎麼知道通天寺有難及時趕來的?”
“我和師妹師弟在梵音穀找靈植,聽見了梵音變化,像是求救,就往這邊趕來了。”
顧昭昭沒說的是,她在現代就夠狗鼻子之稱,嗅覺靈敏,尤其是對血腥味。
梵音穀裡的血腥味太重了,她一下就聞出死傷慘重的感覺來,當然要立刻往這邊趕來了。
“你能聽見梵音?”
顧昭昭點了點頭。
一旁的無憂麵露譏笑,“說謊也不說像點,魔族入侵,所有的佛子都藏了起來,根本沒人念經。”
“你們發給五大宗長老們的信號也是梵音啊。”
“那是與宗主們的約定,隻有宗主能聽見,你以為她是誰啊?”
……
顧昭昭抿了抿嘴,“我從進入梵音穀以來,耳邊的梵音就沒停過,你們愛信不信。”
她以為大家都能聽見,合著就她一個人“幻聽”了?
雲霄看了看顧昭昭,又看向重雲,“師尊……”雲昭師妹不是會說謊的人。
重雲一副我知道了的樣子,看向一旁沉思的黑袍主持。
黑袍住持一臉糾結,看了看顧昭昭,又看了看身旁的無憂,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又歎了口氣道:“看來她便是命定之人了……”
無憂立刻炸毛,“怎麼可能,絕對不是她,不可能是她!”隨即雙目噴火地看著顧昭昭。
顧昭昭也一臉吃驚,“什麼命定之人?”
住持沒說話,眼中似有喜悅,但聽著無憂的說法,好像又不確定。
“為何不可能是她?”黑袍住持一臉疑惑。
雖然眼前的小佛子是自佛祖之口誕生的通天寺下一代傳人,但這些年他一直沒感應到命定之人的存在。
難道近期他感受到了?
無憂十分不願意承認眼前這個目光粘膩,一臉花癡地看著旁邊的人妖,口出狂言還十分粗鄙的女子是自己的命定之人,他心中更願意那個小女孩是。
隻可惜這麼多年來,她再沒來過這裡。
她才應該是自己的命定之人!
無憂一臉糾結,“反正不可能是她!”
重雲看了無憂一眼,心中閃過什麼不好的記憶,並未說什麼,隻道:“不是也好,雲昭是我雲上宗弟子,不可能脫離俗世入佛門。”
命定的傳音之人又如何,誰稀罕當這個命定之人。
接著便要帶著兩位弟子告辭。
顧昭昭跟在重雲身後,既然重雲親自過來幫忙,就不會再讓佛門再被輕易攻開,她也不必瞎操心。
於是沒有半分留戀地離開了通天寺。
走到了門口,重雲出聲問她:“你聽見的梵音是什麼樣的?”
“啊?”顧昭昭沒反應過來,隨即意識到重雲在問她聽見了什麼,仔細聽了聽,“好像是佛經。”
“很多人一起在念佛經。”
“以後少往這裡來。”似勸誡又像警告。
好像還帶有一點點不為人知的怒氣。
說完重雲的身影便消失了。
顧昭昭一頭霧水,倒也沒太在意,或許修仙界也有更年期也說不定。
看著自己來時撞出洞,顧昭昭有些頭疼。
早知道要自己修,那時候就撞小一點了。
顧昭昭有些頭疼,看著師妹抓耳撓腮的樣子,雲霄心裡笑了笑,單手握拳抵住唇瓣輕咳一聲,“不礙事,等陌玄機來了,讓他修。”一個陣法便好了。
“對了,陌顏她們應該還在趕來的路上。”
說曹操曹操到,話音剛落,陌顏便一臉陰沉地從眼前的洞裡出現。
如果不是一臉灰的話,顧昭昭覺得她也許見到自己是高興的。
但很明顯,此刻陌顏是算賬來了。
身後跟著同款造型的雲溪。
陌玄機也灰頭土臉地出來了。
築盛沒在。
“三師弟呢?”顧昭昭試圖轉移注意力。
“送你那個大麻煩找師傅去了。”
“你知道怎麼找?”
“你給雲溪的回春丹是人家師傅煉製的,一個追蹤符的事,我讓築盛去辦了。”
真不愧是陌顏,就是效率高!
顧昭昭心裡怒誇。
“他解決了,現在該解決解決你了。”陌顏一臉不善地看向顧昭昭,雲溪也露出同款凶殘表情。
顧昭昭後退半步,哭嚎道:“小女子冤枉——”
話沒說完,就被陌顏和雲溪按住一頓揍。
“這是你把我們扔在外麵的理由嗎!”
“讓你招花惹草!”
“讓你到處挖洞到處跑!”
……
雲霄一臉無奈地離開了,這裡暫時好像不要需要他,於是也不管顧昭昭的“慘狀”,拉著陌玄機去布陣補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