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昭毫不在意對方的輕視,吃飽後滿足地躺在一旁的臥榻上。
符渠也不在意。
“你說這世上真的有人能心甘情願付出一切嗎?”
顧昭昭翻了個身,背對著符渠,懶洋洋道:“誰知道呢。”
符渠轉身離開,就在顧昭昭以為她不會說什麼的時候,吐出一句“傻子才會。”
顧昭昭:?
照影:??
顧昭昭又翻身回來,連符渠的背影也沒看見。
她說的是誰呢?
門口的侍衛不曾退下,顧昭昭看了看四周,很好,被圍得鐵桶一般。
就在顧昭昭百無聊賴地趴在窗口看月亮時,遠遠走來一個垂垂老矣的鯉人。
一身巫婆打扮,花白的頭發用海帶綁束住,麻花似的垂到腰際。
鬢邊簪著月白色的花,雖然年紀很大,但是看起來卻像十二三歲的小女孩。
素以凶殘聞名的鯉人一族竟然也有這樣的人嗎?
四周的鯉人喊了聲“巫婆婆”,接著,這巫婆婆便來到了自己身邊。
顧昭昭用餘光看見她了,在巫婆婆看過來的時候,又將眼神移過來放到窗外。
旁邊的小侍女想生氣地過來喊自己,巫婆婆倒是拉住了小侍女,還讓她退下。
小侍女一臉不願地退下了,巫婆婆走了過來。
顧昭昭以為她會說些什麼。
可是她沒有。
隻是和顧昭昭一樣看著外麵的月亮。
“黑水寒潭有世上獨一無二的藍月亮。”
顧昭昭詫異地看著她,“這月亮——”
巫婆婆仿佛知道顧昭昭會問什麼,“小姑娘,好好看月亮吧。”
說完,在顧昭昭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像一陣風似的飄走了。
要不是門開著,顧昭昭都以為剛剛是自己的幻覺。
無垠的月光灑滿窗子,也讓這房間流光溢彩。
顧昭昭看著空蕩蕩的屋子,怔怔地,思緒萬千,想抓住腦海裡的一絲想法,但是混亂地很。
“照影,無妄之海在哪?”
照影撓撓頭,無辜地看著顧昭昭。
鯉人族的禁地,我怎麼知道?
符渠呢?
顧昭昭心中像有熱水在煎熬,燙的心裡亂七八糟的,她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什麼,但是她想做些什麼。
顧昭昭想出門,卻被一群鯉人攔住了。
顧昭昭不顧一切地往前衝,下一秒便被攔住。
還是剛剛那個小侍女。
她氣勢洶洶地朝顧昭昭吼道,“在屋裡待的好好地,突然發什麼瘋?”
顧昭昭也惡狠狠地看向她,“聖女呢?叫你們聖女出來。”
“你以為你是誰?”
顧昭昭一字一句,“符——渠——呢?”
小侍女急得上來就想打顧昭昭一巴掌,想了想還是沒打下去。
隻是氣憤地讓身邊的侍衛將顧昭昭扔回房間。
顧昭昭剛從地上爬起來想繼續往外衝,就聽到清冷的聲音響起。
“都退下。”
符渠看著索性在地上坐著不起的顧昭昭,轉了個身繞過顧昭昭,坐在一旁的水晶躺椅上。
修長的尾巴懶散地搭在椅子上,尾巴尖一上一下地時不時擺動。
看上去慵懶又危險。
顧昭昭坐在地上轉了個方向,直愣愣地仰頭看著符渠。
“你為什麼一定要當這個聖女?”
符渠本不想回答,但是看著顧昭昭認真的眼神,吐出一口氣。
“百年前,整個黑水寒潭都是我寒水鯉一族。”
“而現在,隻剩寥寥數百人,留在這中心島嶼。”
顧昭昭疑問道:“那麼多人呢?”
符渠看了顧昭昭一眼,沒有說話。
隻是抬頭看著窗外的藍月亮。
“隻有中心島嶼的月亮是藍色的。”
又是這樣無頭無腦的一句話。
顧昭昭很無力,鯉人怎麼比人類還愛打啞謎,這藍月亮怎麼了?
顧昭昭往前挪了挪,換了一個話題,“無妄之海危險嗎?”
符渠輕蔑地看向顧昭昭,“以我的實力,能有一半生機。”
頓了頓又補充道:“以你的實力,不足半分。”
顧昭昭怒了,瞧不起誰呢!
照影撲滅了顧昭昭的怒火,“主人,她說的沒錯。”
顧昭昭轉而怒視照影,把它從頭頂扒拉下來,狠狠地揉了兩圈。
符渠看向顧昭昭手裡的小八爪魚,從顧昭昭粗暴地行為中不難看出這小東西說了什麼。
輕聲笑道:“倒還是個識相的小東西。”
顧昭昭:這麼說就是我不識相嘍。
照影瘋狂點頭。
“我有一個朋友……”
符渠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顧昭昭還是硬著頭皮說,“我有一個朋友,她也許在無妄之海。”
“所以呢?”
“帶我一起。”
符渠嘴角的冷笑更滲人了。
顧昭昭頂著符渠毛骨悚然的笑,頭鐵地看著符渠。
“帶上我,也許關鍵時刻我能幫你呢。”
過了好一會,顧昭昭都以為符渠變成一座雕像了,才聽見一聲冷硬的“好”。
顧昭昭臉上霎時綻開了一個真心感謝的笑容,“日後若有機會,定會報答。”
符渠無語地看著顧昭昭,一個弱的不行的人類,也敢提報答。
這幾日族中多了兩名新生的孩子,符渠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無妄之海啊,若你真是鯉人一族的生身之海,求你保我鯉人一族再次興盛起來的吧!
第二日,顧昭昭跟著符渠到處走。
所到之處皆是侍衛層層把守。
不過讓顧昭昭很疑惑的是,全都是雌性鯉人,這讓喜好美男的顧昭昭難受極了。
雄性鯉人多數驚為天人,光是見過的藍翼就已經讓顧昭昭色迷心竅,其他的雄性鯉人恐怕更是人間絕色。
顧昭昭跟在符渠身後問道:“為什麼不見雄性鯉人?”
符渠扭頭注視顧昭昭許久,看她確實沒有什麼壞心,才說道:“他們眼睛不方便出行。”
顧昭昭跟在高大的鯉人身後像極了毫無存在感的小矮人,顧昭昭甚至毫不懷疑,如果不是跟在聖女身後,自己很有可能被她們一魚一尾巴抽死。
“這是在做什麼?”
顧昭昭看著巫婆婆手執拐杖,口中念念有詞,一邊繞著圈跳舞,一邊揮灑什麼東西。
“族中特有的祭祀儀式,據說能靈通先祖,福佑後世。”
“做完這個儀式就要去無妄之海了嗎?”
符渠沒回答,隻是靜靜看著巫婆婆的祭祀活動。
祭祀結束後,顧昭昭和巫婆婆再次聚在一間屋子裡。
隻不過,這次是顧昭昭主動找的巫婆婆。
“如今族內井井有條,人心順服,符渠既有能力,又得人心,她這個聖女當的很好,為什麼一定要去無妄之海呢?”
巫婆婆不知道在煉製什麼,手中一邊挑揀著東西,一邊回答顧昭昭:“不是我們想讓她去,是她自己非去不可。”
巫婆婆將手中的藥材扔進藥爐,“她自己非說振興鯉人族,無妄之海非去不可。”
“我一把年紀了,什麼振興族群,早已經不在意了,我隻希望我的後輩們能健康安寧地活著。”
顧昭昭滿心疑惑。
巫婆婆煉完丹藥,發現顧昭昭還站在門口發呆。
於是歎了一口氣,“最初我族的聖女也不需要什麼無妄之海的考驗,為了遷徙到黑水寒潭,當時的聖女梳摯犯了錯,保佑我族安寧的聖物被無妄之海吞噬,隻有天選的寒水錦鯉才能通過秘境,拿到聖物賜予的力量,帶領族群發展。”
“這些年也隻出過三個寒水錦鯉,皆為外人所擄,不知所蹤。”
“族中男子的也越來越弱,越來越少,種族延續也越來越慢。”
顧昭昭若有所思,正期待婆婆再多說些什麼的時候,符渠來了。
符渠尾巴一揮,顧昭昭連人帶命都得走。
符渠將顧昭昭帶回自己的宮殿,惡狠狠地看著她:“少多管閒事。”
顧昭昭看著符渠猶豫半天,“其實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無妄之海,不去也可以。”
符渠又變成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少管。”
說著就要轉身離開。
“符渠,沒人會心甘情願付出一切的,對吧?”
“喊我聖女。”
“聖女?”
“乾嘛?”
“非去不可嗎?”顧昭昭再次問道。
“你這人真奇怪,當初求我帶你去,如今又不讓我去了。”符渠好氣地看著顧昭昭,“到底你是聖女我是聖女?”
原來我也不知道即使是你去,也會丟掉性命啊……
顧昭昭在心裡想著,卻不能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