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翹了翹護甲解釋道：“這是鮮花，日日簪上的。”
白蕊姬也沒理她，給魏嫣婉戴好看著滿意了才把人拉起來，看向如懿，“自己過來挑吧。”
再磨蹭耽誤他們出宮！
“多謝。”如懿卻對著她淺淺行禮。
她以為玫妃會難為她的。
容佩扶著她來到梳妝台前，看到那琳琅滿目的頭飾點翠，容佩心裡覺得這玫妃也太愛顯擺了些，給一個宮…給魏嫣婉挑首飾，恨不得把自己的首飾都拿出來。
刻意討好！
如懿則是看著那些首飾，還有不遠處專門放護甲的各種盒子，那些精美絕倫的護甲，她下意識縮了一下自己的手。
“沒喜歡的？”
白蕊姬不耐煩的走過來，也不知道她們倆站著不動做什麼呢？
還不趕緊挑，磨磨唧唧！
白蕊姬走過來，一手拉過另一邊帶輪子的架子，打開後是一層層的架子，每個架子上有純棉布匹為底，上邊都是各種小巧首飾。
步搖、點翠、玉簪……
“這裡總有吧？你就換個步搖就行啊，這一櫃都是步搖和簪子。”
還想換多少？
借？
她戴過的她可不想再戴。
晦氣！
見兩人還是站著不動，白蕊姬徹底失去耐心，視線掃過櫃子，拿過一個藍色短款碎鏈步搖。
“就這個吧，跟你這套衣服挺配。”
塞到下意識伸手的如懿手裡，白蕊姬又看了一下，挑了兩個菊花模樣的素色點綴，“喏，給你，符合你人淡如菊兒的模樣。”
如懿：“……”
白蕊姬連架子都沒關，就轉身帶著魏嫣婉出去了，懶得看她那副模樣，跟沒見過首飾似的。
她也夠給皇上麵子了，那小步搖還是前一陣皇上給她們幾個的呢。
據說是貢過來的，皇上挑了一些符合太後和皇後的，又給了純貴妃和金玉妍點，剩下的就都給永壽宮她們三個了。
可她倆出來了有半盞茶，裡邊的還沒出來，又等了半盞茶，眾人看向出來的如懿，白蕊姬都想笑了。
若沒看錯，她頭上那些複古小件都換了！
配套是挺配套的，想笑也是真的。
誰都沒想到啊，尤其是白蕊姬出來就跟他們低聲說了過程，這麼一看……
人淡如菊？
嗬嗬嗬嗬。
也並沒有如懿心中想的那些波折，容佩給她換的時候她就在想，若是她們為難她該怎麼說。
但是看她們強忍著的神色，如懿下巴揚起來些。
容佩說的沒錯，換種風格以她的容貌定會讓人眼前一新；而且後宮所有的東西都是皇上的，那些東西也是皇上賞給玫妃的，她為何戴不得？
她是貴妃，皇上是她的少年郎，就是沒法子光明正大送她，才想了這麼折中的方法。
至於容佩說的：讓皇上注意到內務府許久沒送好首飾的事。如懿不以為然，金銀不過是低俗之物，重要的是皇上的心意。
皇上依舊在意她，知道她戴紅色看望永璜不好才會提醒她，不然等回來被人抓住又是一陣議論。
如懿徹底忽略內心那不適與不安，一遍又一遍的用這些話寬慰自己，也讓自己深信不疑。
她堅信，以她對皇上的了解，目前對她這般就是迫於無奈。
皇上定是有他的掣肘、有他的不能做。
如今隻是迂回之法罷了，如同冷宮、如同禁足、如同封宮一般，都是皇上為了保護她！
馬車上的如懿。
回憶著她和弘曆幼年時的初見。
那時她也是偷偷出去的，在牆頭處聽了一曲戲文，那時的她還很小，第一次來皇宮，無措間迷了路，尋著聲音來了牆頭，便遇見了她的少年郎。
他們從謹慎到淺淺相談，從陌生到熟悉，到後來的彼此相識一起探討戲文內容。
牆頭馬上遙相顧，一見知君即斷腸。
嘶…
如懿伸手捂住眼，翹起的護甲險些劃到她的臉，她卻毫不在意。
如懿又用手拿著那藍色步搖側眼打量著。
不知為何，她有一種這本該屬於她的感覺。
馬車上隻有她一人坐著，她就這麼看著那步搖發呆。
本應是她的東西。
*
到了府上。
主院門外，永璜被其福晉扶著正在往外走，永璜著裝整齊，麵色是虛弱的。
“兒臣給……”
“不用行禮了。”弘曆及時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腳步也快了一些。
一行人來到永璜他們前麵，太醫院的太醫也在院落中。
永璜看向他們，視線一一掃過，最後看向弘曆，揚起笑容，胳膊動了動，福晉神色擔憂但是也放開了他。
“皇阿瑪，再讓兒臣給您行次禮吧。”
弘曆看著他眼神複雜，看清他眼中的堅持後，微微點頭，“好，皇阿瑪看著。”
蘇綠筠抬手捂住自己的嘴，雙眼濕潤。
永璜整理衣袍，又掀開衣擺跪下，脊背挺直，之後俯身叩首，“兒臣永璜請皇阿瑪安，願皇阿瑪福壽綿長，歲歲平安。”
他沒想到，皇阿瑪會來看他。
他以為再也見不到了。
還不待弘曆上前扶他起來，便聽到他繼續說道：
“兒臣永璜，給純貴妃娘娘請安，願娘娘萬福金安。”
“兒臣永璜，給嫻貴妃娘娘請安，願娘娘萬福金安。”
眼角的眼淚滑過，滴落在地麵上。
不大的聲音，毫無波瀾，就像他這短短二十幾年一般，臨了之際，才發現活著的大半生皆為情而起，又由情而終。
……
弘曆將他扶起來，看著跟他一樣高的兒子，看著他此刻豁達的模樣，也不知為何，以往那心裡的不喜也在悄然消散著。
“好好配合太醫，會好起來的。”弘曆聲音放輕，帶著些安慰。
永璜笑著，“哎，兒子知道。”
生與死麵前，好似以前的那些事都不太重要了。
永璜看向另一邊的蘇綠筠，見她泛紅的眼眸，鼻子不禁一酸，但依舊是笑著麵對她。
魏嫣婉揉了揉自己的眼，看向另一邊的師伯眼神詢問，兩個師伯都閉了閉眼，手指動了動。
還有些時間。
魏嫣婉自己離開，找到下人，最後去了廚房。
她做過很多次飯，唯有這次心情是這般的複雜，她沒讓任何人幫忙，連洗菜她都自己來。
一盞茶、兩盞茶…
一刻鐘、兩刻鐘…
一個時辰……
太陽升至高空，天氣晴朗萬裡無雲。
屋裡的幾人正在說著趣事，小時候的、長大些的、那十年的，點點滴滴都是回憶。
酸澀的笑容，泛紅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