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月喪禮還未結束,新都又有了新的傳言,而這些傳言紛紛指向太子府的徐良媛。
“我看到了,林小姐上吊自儘時手裡緊緊攥著一封信,信裡控訴太子寵妾滅妻,之前傳得沸沸揚揚的假孕藥,也是那寵妾徐良媛的手筆,自己服藥假孕,反倒將臟水潑到林小姐身上。
為了這事,太子大怒,殊不知一切都是徐良媛計劃好的,早就四處打點,最後把罪名蓋在了林小姐身上,這妾室前幾日還打斷了另外一個妾室的腿。
那妾室不知道怎麼惹了她,被她搜出私通祁國的罪證,嘖嘖,要我說,這徐良媛自己才是祁國人,保不齊就是她私通祁國,被人發現,又倒打一耙。”
人群裡的百姓們聽得樂此不疲。
“那,這麼說來,這個徐良媛和禍國妖妃有什麼區彆?太子殿下若是被這個妾室所迷惑,日後登基,這不是苦了咱們大雍百姓嗎?”
“就是啊,若是徐良媛一時興起,想看什麼孕婦剖肚,看什麼殺人取珠,太子殿下被她蠱惑,可不得依著她?”
這麼一說,百姓們仿佛看到了來日妖妃禍國的場麵,一個個開始對徐清瀾口誅筆伐。
更有讀書學子寫文章怒斥微生無燼寵妾滅妻,妖妃禍國,大雍大難臨頭。
皇宮。
皇後已經摔碎了好幾個花瓶了,她鮮少這樣發脾氣,可見被外頭的傳言氣得不輕。
“等太子下朝,叫他滾過來!”皇後氣得胸膛起伏。
林夫人隔三差五就要求見她,哭訴一番,已經夠頭疼的,還有她娘家陳國公府,太子妃之位如今空出來了,娘家嫂子更是幾次進宮暗示她,將陳茵茵推上太子妃之位。
齊嬤嬤語重心長地勸道:“娘娘,您息怒啊,現在各宮都在盯著您,尤其是黎貴妃。”
“所有人都來指望本宮,盯著本宮,本宮又去指望誰?嬤嬤,本宮已經許久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了,燼兒這孩子自幼爭氣,年幼就穩坐太子之位,可如今偏偏寵愛這個徐良媛,你聽聽外麵的傳言,都把他們說成了什麼樣子?本宮都能想象到皇上那陰沉的麵容了!
黎貴妃母子怕是臉都要笑爛了。
“娘娘,老奴說句僭越的,您該相信殿下的能力,幾位皇子鬥了這麼久,殿下總是能逆轉局勢,這一次,娘娘也該安心相信殿下才是。”
皇後扶了扶發髻上的金釵,將手中的花瓶放下。
“嬤嬤,可燼兒到底是本宮身上掉下來的肉,本宮心疼他,可惜那個徐良媛隻會拖後腿!嬤嬤,替本宮脫簪,本宮要去皇上麵前請罪。”
齊嬤嬤替她揉著肩膀,說道:“娘娘,您還是不信殿下,老奴覺得,這事沒有那麼簡單,您若是去皇上麵前脫簪謝罪,那不就坐實了那些謠言嗎?
更何況,殿下已經查明真相,假孕藥本就是林小姐用來陷害徐良媛的,徐良媛不過是技高一籌將計就計,也沒有多大罪過,最後那‘孩子’也掉得合時機,興許還能訛祁國一筆。”
皇後腦子思緒百轉千回,按了按自己疲憊的眉心:“本宮老了,可本宮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林之月死都死了,還要留什麼信件!”
信件......
皇後忽然想到了什麼,靈光在腦子裡一閃而過。
綾羅布莊。
徐清茹忙著招呼客人,一上午都沒時間歇著。
“唉?你聽說那個妖妃的事情沒有?”進來的一位紅衣婦人正和她一旁的好友議論著。
兩人一邊翻看著新來的布匹,一邊滿臉鄙夷地議論著。
“那個徐良媛不就是仗著太子寵愛她?心狠手辣,欺壓妾室,她自己也是個妾室,我看她啊,就真的像是話本子那種禍國妖妃一樣!”
“就是,不過這次她惹上了太傅府,逼死了林小姐,估計也沒什麼好結果!”
抱著布匹出來的徐清茹聽完了她們所有的議論,將布匹放在二人麵前。
“你們怎麼知道徐良媛就如傳聞所說的一樣?你們就僅憑彆人的流言蜚語就斷定她是妖妃了?你們哪隻眼睛看到了?”
紅衣婦人被她一說,臉不紅心不跳地反駁:“大家都這麼說的,難道不是她的問題嗎?徐良媛本來就是蠱惑太子殿下的妖妃,還是祁國人呢,就是來禍害我們大雍的妖妃!”
徐清茹氣得臉色通紅,直接上手推了紅衣婦人一把:“你說誰是妖妃呢?”
紅衣婦人也不是吃素的,當即就撇下藍衣婦人上來撕扯徐清茹。
雪姨娘和另外一個夥計連忙將人拉開。
紅衣婦人還在不依不饒:“我呸!幫著那個狐媚子說話的東西能是什麼好東西?我看你和那個妖妃是一樣的,一輩子給人當妾室的命!我呸!”
“你滾!我們不做你這種人的生意,滾出去!聽風就是雨的人,耳根子一輩子立不起來!”
掌櫃的東說西說,好不容易將兩邊安撫好。
回頭看著徐清茹,這小姑娘還挺倔。
“人家說人家的,跟你又沒有什麼關係,你跟著湊合什麼熱鬨?要打抱不平也要分場合分人啊!”
徐清茹悶悶地不說話,委屈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你懂什麼?”
雪姨娘拉了拉她的衣袖,對她搖搖頭。
“掌櫃的,不好意思啊,這孩子從小就倔了些,您不要放在心上。”
掌櫃的擺擺手,歎了口氣:“不礙事不礙事,隻是現在外頭都在傳言太子府的徐良媛是禍國妖妃,導致太子寵妾滅妻,又逼死林小姐,這,咱們犯不上去瞎摻和,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徐清茹倔強地坐在綾羅布莊門前的石梯子上,抱著膝蓋。
“大姐姐那麼好的人,憑什麼這些人要跟著傳言四處罵她?都是眼盲心瞎的蠢人!”
要是白姐姐在就好了,她肯定能帶自己去見大姐姐。
徐清茹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絲毫沒有注意到有人正朝著她走來。
她拿著一隻竹枝在地上畫來畫去,出氣似地拿枝條抽著石階,她也想幫幫大姐姐,可是她該怎麼做呢?
正在這時,一雙男式靴子停駐在她的視線裡。
她抬頭,視線從地麵緩緩上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陌生的男子,臉上沒有半分表情,卻在看到她那一瞬間眼裡閃過算計。
他還頗有禮儀地拱了拱手:“你就是徐清茹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