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桃李天下（4）

巴掌落空的塗婉芸更怒了，“你還敢躲！”

桑喬：“孩兒又不傻，不躲難道還由著您打麼，再則，孩兒又做錯了什麼，都這般年紀了，您竟還要朝孩兒臉上招呼，絲毫不給孩兒留麵子。”

打不著的塗婉芸氣急敗壞的放下手，“你可是在怨我？”

桑喬笑了，“您這話說的，孩兒難道不該怨？”

原主要是不怨，就不會放縱自己擺爛，也不會成日裡借酒澆愁，以至於生生喝死在春風樓。

聽得桑喬如此坦白的承認自己心中有怨，塗婉芸反倒沒那般憤怒了，哀怨的看著桑喬，好似在看什麼十惡不赦的壞蛋。

“你可知為娘當初若不那般做，這府裡就徹底沒了我們的立足之地？”

桑喬頷首，“自是知道的。”

所以原主小時候是很乖巧懂事，也極努力上進的。

“伱既知曉，又為何還要怪為娘？”

桑喬仰著頭，望著很是不能理解的塗婉芸，緩緩道：“孩兒理解娘的艱辛，也不曾怨娘將孩兒當做男人來養，隻是娘既選擇了犧牲孩兒，總該對孩兒好些，您覺得呢？”

既然選擇了犧牲原主，那總得對原主有些補償。

可塗婉芸這個娘，整日裡隻盯著丞相庶女孟瑤，在生下原主後，也鮮少把心思放在原主身上。

後來孟瑤在這個府裡久了，塗婉芸也摸出些這個丞相庶女的脾性了，對方從未把塗婉芸這個上不得台麵的正妻放在眼裡，甚至都不怎麼管塗婉芸院裡的事兒。

塗婉芸這個正妻，過得比孟瑤這個妾室更像妾室。

而桑府的掌家之權也一直牢牢把控在孟瑤孟瑤手中，桑府的人情往來，大小宴會，也一直是孟瑤在經營。

尋常宴會，塗婉芸甚至沒有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機會。

這也是原主的身份能一直瞞住十幾年的根本原因。

知曉孟瑤的脾性後，塗婉芸便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了，恰在這時，她懷上了桑蘭珠，桑蘭珠這個女兒又恰好博得了桑允禮的歡心，於是她那份注意力便悉數傾注在了桑蘭珠身上。

原主越發沒人疼沒人愛了。

“你···你竟是這般想為娘的？”塗婉芸受不住的後退了兩步。

然後指著桑喬道：“你當為娘不想疼你？可你看看你是怎麼表現的？成日裡眠花宿柳，隻會惹你爹生氣，你如此不上進，要為娘如何疼你？”

桑喬這回笑的更嘲諷了，“孩兒小時候也是乖巧上進過幾年的，隻是那時娘眼裡隻有孟氏，孩兒想著，既然乖巧無法入娘的眼，那不如索性紈絝些，許是娘就能看見孩兒了。”

這是原主真實的想法，這樣的例子在水藍星其實很多見。

許多孩子博取父母注意力的辦法不是學好，而是學壞，因為學好不見得會受到父母的表揚，學壞卻一定能迎來父母的管教。

這樣的父母無疑是失敗的，她雖然沒有父母，卻不妨礙她明白這個道理。

桑喬的一席話，卻並沒能讓塗婉芸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她振振有詞道：“那時孟瑤剛進府沒幾年，為娘要是不盯著她，什麼時候我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為娘那時為了護著你活下去，費了多少心思，如今你卻來責怪為娘，當真是寒透了為娘的心。”

桑喬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您說的在理，隻是後來蘭珠出生後，您眼裡為何還是沒有孩兒？”

這下塗婉芸倒是詞窮了，因為她的第一反應竟是，蘭珠能博得桑允禮的歡心，能讓桑允禮多來他院子，她當然更疼蘭珠了。

隻是這理由是萬萬不能說出口的，不然她們之間所剩不多的母女感情，隻怕就更稀薄了。

塗婉芸不說話，桑喬卻是有話說的。

“是因為蘭珠比孩兒更討喜吧，父親喜愛蘭珠，您當然也就更偏疼蘭珠了，孩兒說的對嗎？”

毫不留情的戳穿塗婉芸的心思，話說的過於直白，塗婉芸意料之中的惱羞成怒了。

“你妹妹比你懂事乖巧萬倍，為娘便是多疼她幾分又怎麼了，你還要與她爭寵不成？真要爭寵也不是不可，你有本事同桑祁爭寵去，同你妹妹爭寵算什麼本事！”

桑喬沒說話，桑蘭珠乖巧懂事？嗬，原主這個妹妹，要她怎麼形容呢···

嬌縱跋扈，持美行凶，蠢笨無知。

塗婉芸長得是極好看的，同時桑允禮年輕時長得也相當玉樹臨風，不然一個農耕出身的窮書生，也不至於被當時家中還富庶的商戶女塗婉芸看上。

高中後，更是被當朝宰相孟相看中，下嫁庶女孟瑤給他。

俊男美女的結合，隻要基因沒突變，生出來的孩子必然不會太難看。

原主隨了桑允禮，是極英氣的長相，桑蘭珠則隨了塗婉芸，是明豔逼人的長相，小小年紀，在京城便早已有美名。

與之美名相匹配的，是其出了名的嬌縱和蠢笨。

嬌縱好理解，千金大小姐麼，嬌縱也正常。

蠢笨則是因為缺乏正經的教養，禮儀極差，且不懂得審時度勢，對上誰都是嬌縱的。

桑允禮的官職，雖然誰都會給幾分麵子，但京城這地界，地位比桑允禮高的不知凡幾。

塗婉芸沒那份見識，府門都沒踏出去過幾回，自然不會教導桑蘭珠謙遜禮讓，對上身份地位更高的人，要學會收斂。

是以塗婉芸在自己的姐妹社交中，一貫的盛氣淩人。

也就是沒機會接觸到更貴重的人罷了，不然她那脾氣，早就被人掌嘴了。

無意再與塗婉芸爭辯，左右原主心中的怨懟她都已宣泄出來，心中積鬱之感已經消散。

“母親怎麼說便怎麼是吧，隻是孩兒在國子監學了一天，母親確定要孩兒餓著？”

許是剛剛桑喬的那番話起了點作用，塗婉芸到底還是沒再說出餓死她算了的話，對重新回來的鐘嬤嬤道：“去取些新鮮飯菜來。”

吃上熱乎飯的桑喬，全然顧不上塗婉芸是怎麼在一旁眼神複雜的盯著她，幾次三番欲言又止的。

認真學習，真的相當耗費體力，尤其原主又正是十六七歲的年紀，正長身體，饑餓加倍。

晚安呀寶貝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