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叫我黑山。”依舊是悅耳而磁性的嗓音,漫不經心的語調裡帶著渾成天然的蠱惑力,然而此刻落到聶小倩的耳朵裡,卻讓他的背脊瞬間躥出了一股冰冷的寒意。那在他臉頰上滑過的指腹是如此的細膩而光滑,圓潤的指尖泛著誘人的光澤,讓人情不自禁的想含在嘴裡細細的吮吸,但它同時也是無比冰涼的,如同冰凍了萬年的冰川。聶小倩原以為作為一縷鬼魂的自己,用法力幻化出的身體已經足夠冰冷,卻沒想到這觸碰著他的手更讓人有一種仿佛掉到冰窖裡的錯覺。砰…砰…砰……聶小倩再一次聽到了心跳的聲音。不過這次,除了思緒的飛速轉換而來的震驚外,更多的是一種身體上的戰栗。黑山…在這個南來鎮裡,不管是人類,還是鬼怪妖魔。對這個名字都不會陌生。在南來鎮的村民眼中,黑山是一座山石土地都是黑色的巍峨大山,這山裡住著恐怖醜陋的大妖,詭異凶險,陽光不進,飛禽猛獸均不敢踏足。而在他們這些鬼怪眼裡,黑山是修行了萬年的眾妖之主,居住在黑山界中的枉死城裡,掌管著黑山界裡所有的惡鬼陰兵,神秘而莫測,實力不可估量。無論是哪一個版本,對於黑山這兩個字更多的認知,都是來源於傳言,而傳言中始終不變的一點便是黑山的模樣十分醜陋,並且身上還散發著濃鬱的惡臭味。但此刻,站在他麵前的這個男子,和醜陋這樣的詞彙完全是兩種截然相反的兩種極端。原來傳聞中的黑山老妖,不僅不醜,甚至美到能讓人輕易就失了心智,哪怕是聶小倩自己,也在這樣旖豔的容顏裡恍了神,並且還與對方做了那樣色情的事情。作為孤魂野鬼的這些年歲裡,聶小倩不止一次想過能讓那樹精都諱莫如深的黑山老妖,究竟是有多強大,直到現在,聶小倩終於在這鋪天蓋地般的淩厲又凶狠的妖力下感受到了絕對的等級壓製。在這個男子褪去偽裝釋放出妖力的那一瞬間,聶小倩甚至感覺也到了雙腿有些發軟,即便這並不是源於一種恐懼,而是實力的本能壓製,但依舊讓他心驚。原以為是獵物,卻沒想到,自己才是獵物。一想到,聶小倩的神色頓時更冷了。一種仿佛被戲耍了的感覺讓他一貫沒什麼太大起伏的內心忽然變得無比的煩躁起來,他甚至覺得有些氣悶和發堵。“你在生氣,為什麼?”付臻紅饒有興趣的問著。聶小倩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這樣很好玩嗎?”“玩?”付臻紅笑了起來,“確實是有些好玩。”聶小倩一聽,垂在身側的手不禁握緊了幾分。他雖然是這麼問著,然而當真正聽到付臻紅這麼隨意的就給出了肯定的回答後,那種莫名的煩躁感更濃了。他的薄唇緊閉著,本就清冷的麵容頓時看起來更生人勿近了。付臻紅盯著聶小倩看了兩秒,隨後拿起了聶小倩的手,將他的手掌攤開,“我給過你提示。”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指甲在聶小倩光滑的手掌心裡輕輕劃過:“人類的掌心裡有著三條清晰可見的紋路,你沒有,而我也沒有。”掌心中微癢的觸感讓聶小倩抽了回手,他現在的感官相當複雜,他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傳聞中最為神秘的黑山,更沒有想到自己還和這個大妖做了那樣的事情。掌心裡不久前那熾熱的觸感在他的腦海裡浮現著,他們相貼的那份熱度與硬度,是如此的清晰,他沉淪在了其中,甚至在看到對方那含著淡淡濕潤水霧的微紅眼尾時,有了片刻的動搖。現在再回想起來,實在是有些可笑。“真有意思,”付臻紅說道:“你的眼神再告訴我你有一絲委屈。”事實上,付臻紅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隱瞞什麼,他也不屑於在聶小倩詢問他的時候編造著謊言,因為完全沒有那個必要。若是對方有問他,他會直接說出黑山這個名字,但聶小倩沒有問他的姓名。大抵是因為覺得他最終的結果都是被奪走陽·氣而亡,所以沒必要詢問名字。聶小倩垂下眼簾,漆黑的睫毛遮住了他眸深處的情緒,“我隻是沒有想到傳言中的黑山大人會跟我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鬼玩笑。”付臻紅聞言,微微挑了挑眉:“你嘴上說著妄自菲薄的話,但看起來卻不覺得自己處於弱勢,也一點都沒有把姿態放低。”聶小倩這樣的性格,極端的高傲孤冷,無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都絕不會因為旁人而將自己看輕。“你如果是想要一個乖巧聽話的屬下,大可以去召令樹精槐生。”聶小倩毫不避諱的直言道:“至少表麵上,他對你會是絕對的恭敬。”“我不需要下屬,”付臻紅笑了起來,彆有深意的說道:“你對我來說,是比較特彆的。”“特彆?”聶小倩的神色有輕微的鬆動,語氣裡夾雜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隱秘期盼。“在我們做了那樣的事情之後,你難道還覺得自己是特彆的嗎?”付臻紅說完之後,微微頓了一下,隨後又接著補充了一句:“或許你這樣認為會更恰當一些,不是你用琴聲吸引了我,而是……我在那雨中找到了你。”最後幾個字付臻紅的聲音很輕,卻比前麵所有的言語都要讓聶小倩來得深刻,聶小倩的胸腔微微震動了一下,內心深處因這句話而產生了一種不該有的隱秘歡喜。付臻紅觀察著聶小倩的神色,敏銳的捕捉著聶小倩每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他見聶小倩周身那種在得知了他的身份之後而豎起的緊繃慢慢消散後,付臻紅伸出手抱住了聶小倩。他的手臂環住了聶小倩的腰肢,臉貼到了聶小倩的臉,然後在聶小倩的耳邊緩緩說出了一句:“我們做到最後吧,聶青。”聶小倩沒有回抱住付臻紅,他漆黑冷凝的視線透過付臻紅的肩膀看向了亭外的河水上飄動的荷葉,粉色的荷花在一片綠意中綻放著嬌嫩的美。“為什麼?”聶小倩問付臻紅,不過問的卻不是為何會要做到最後,他問的,是聞名於妖界的黑山,為何會選擇他。“哪有那麼為什麼?”付臻紅在聶小倩的耳畔輕笑:“這世間很多事本沒有緣由。”說完之後,付臻紅伸出牙齒,在聶小倩的耳垂上不輕不重的咬了一下:“你可以選擇拒絕。”聶小倩的呼吸一促,為這耳垂上微微刺痛的癢意。拒絕?“我為何要拒絕。”聶小倩說著,抬起手撫上了付臻紅的後背。亭外的月色變得越來越朦朧,雨後的天空,褪去了烏沉的雲團,被衝刷得格外透亮。皎白的月光穿過那隨著寒風而漂浮著的綢布縫隙裡,然後彌漫進亭內,與燈籠裡的燭火交織成了一片暖色的光暈。紅色的衣衫與白色衣衫落到了地上,一個像刺目猩紅的血,一個像純白無垢的雪。而那原本放置著古琴的案桌,也變成了一張最甜蜜又旖旎的溫床。身體裡火苗的竄起讓親吻變得無比的纏綿,無論是付臻紅,還是聶小倩,兩個人的身體都是沒有任何溫度的冰冷。此刻他們親密的貼在一起,不知道是誰在溫暖著誰。付臻紅的後背是冰冷堅硬的桌麵,前麵是與之全然相反的柔韌和彈性。聶小倩漆黑的眸子緊鎖著付臻紅,黑白分明的瞳孔裡全是付臻紅此刻的模樣。他用柔軟的雙唇去消散他們彼此那份不屬於人類的冰涼,在付臻紅細膩光滑的肌膚上留下了鮮明的印痕。他看著這個被眾妖敬畏的黑山之主那因他而微紅的臉,這副被渴念蒸紅的模樣像一朵誘人采摘的嬌花,充滿著蠱惑和引誘的風情。哪怕聶小倩看起來有多清冷似雪,在旁人眼裡他是孤傲的,但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骨子裡有一頭被囚禁的野獸。而現在,他心底最後一扇理智的門被他自己打開了,於是野獸瘋一樣的衝了出來。聶小倩的唇角微揚,短暫的笑了一下,他握住了付臻紅那精致小巧的腳踝,固定住了付臻紅的身體。朦朧的光暈裡,他們冰冷的體溫仿佛有了屬於人類才有的熱度,一股熱烈的火焰燃燒了起來,緊緊的包裹住了聶小倩。這一瞬間的感官強烈得讓聶小倩興奮到從脊椎躥出了一陣舒麻和極致的快意。“聶青……”付臻紅從喉嚨裡溢出了一聲極其輕淺的低吟。這聲音是一道催化劑,更是一種最簡單的鼓舞與邀約,聶小倩的肌肉和骨骼都興奮和顫抖了起來,為這聲叫著他名字的撩人嗓音,更為那銷魂蝕骨的溫熱感覺。他用漆黑的眼眸凝視著付臻紅,烏亮柔順的青絲滑落下來,他的胸膛隨著略顯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著,蒼白的皮膚上是流暢的肌肉紋理,每一道線條都充滿著一種勁瘦又性感的力量感。他的手掌放在了付臻紅那端平肩膀上,在燭光與月色的交融下,在忽遠忽近,忽明忽暗的光暈裡,化成了一團飛快動作著的火焰,不斷燃燒著,攪動著,灼燒著這個在他的力量下微微顫抖的黑山之主。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語,也沒有一句曖昧焦灼的情話,在這又熱又躁氛圍裡,聶小倩那清晰又渾濁的呼吸聲就是最好的傳達。汗水從他的額頭上流出,讓他那原本蒼白而沒有血色的臉龐多了一份鮮活的人氣和熾熱。他削薄性感的雙唇微微張著,繃出的脖頸線條是冷硬的,然而他那遒勁的腰部卻在不斷的發著力,並且越來越快,越來越猛。就像是一頭不知道疲倦的野獸,不知道克製,更不去收斂,而是始終以最原始的力量征服著獵物,直白,強勢,充滿著既冷淡又洶湧的侵略性。付臻紅抱住了聶小倩的脖子,在他的耳畔喘著氣,他沒有想到看起來十分冷淡禁欲的聶小倩在做這種事情的時候會表現的如此得強勢和霸道,明明是一副悶聲不吭的克製模樣,動作卻是如火一般的熾熱和猛烈。夏日的夜很長,亭外清澈的水麵上荷花搖曳著淡淡的香氣,涼亭內,每一處能落腳的地方仿佛都成了一張床,從放置琴的案桌,再到涼亭那有著鏤空雕花的長椅,再到每一個能舒展的角落。而另一邊,本該入眠的燕赤霞,卻在發現被小心放在腰帶裡的某樣東西不見了後,沉著臉開始四處先了起來。在偏殿的寧采臣聽到響動,本就睡得不甚踏實的他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然後搖頭清醒了一下後走向了正殿。他前腳剛踏進正殿,燕赤霞也剛好從殿內走出來。見燕赤霞模樣緊繃,神色間有一絲焦急,寧采臣有些詫異的問道:“燕道長,這三更半夜的,你這是要準備去哪裡嗎?”燕赤霞頓了一下,隨即問道:“你可有看到一塊紅色的玉佩?”“紅色的玉佩?”寧采臣微微皺起了眉頭,認真的回憶了一下後,才說道:“我沒有看到。”紅色的玉佩十分罕見,是由瑪瑙中最貴重的品種加工而成,屬於南紅赤瓊,這種玉佩的顏色十分的亮麗和醒目,若是掉在地上,也一眼能被人發現。寧采臣的回答在燕赤霞的預料之中,他握緊了手中的青峰七星劍,從寧采臣的身旁直接走了出去。“燕道長,你要去哪裡找?”寧采臣叫住了燕赤霞,他隱隱有一種預感,這燕道長是要去找那個紅衣妖怪。
第162章(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