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期間我們所取得的每一場勝利之後,都會有人跳出來說可以和日本用和平方式終結戰爭;我明白人們在漫長的戰爭歲月對和平的渴望,但是事實上我們卻一直打到日本人無條件投降才終結了戰爭;有些和平隻能來到一方倒下才會出現,但當時很多人不明白……摘自《我的抗戰回憶——曹小民》)說是到武漢參加最高級的軍事會議,但是曹小民到了這裡才兩天就感覺到氣氛完全不對了:那些聲名顯赫的儒將們基本上就是龜山蛇山鸚鵡洲的流連懷古,悍將們則到處串聯喝酒整天醉醺醺的,至於其他人則更多是在走關係不知忙什麼,軍事會議的召開日期竟然還沒有明確的時間表!日本主動提出和談的消息早就不脛而走,整個軍中高層都處在一種非常曖昧的氣氛中,彆說準備下一場會戰,很多人甚至認為不會有下一場會戰!鬱悶啊!曹小民是絕不相信中日之間會停戰的,雖然日軍在中國戰場的損失和遭受到的慘敗與原來時空相比增加了許多,不過曹小民自己都不會相信日軍會因為這樣就停止對中國的侵略。但是其他人呢?氣苦、罵娘都沒用,曹小民兩世成長都習慣了在一種周圍全是壓力的環境中抗爭了,他決定在會議召開時間定下來之前儘力去做一些說服工作,就為了爭取更多將領正視接下來的艱難。為此他專門找了一趟沈醉,拿到了一份積極主戰的將領名單(因為後世的宣傳,他至今無法搞清楚哪些將領是在態度上力主中日不會和解唯有一戰的。)吃一塹長一智,曹小民可不想自己這次的遊說和將領集會被蔣介石看成是拉幫結派,他在做好了行動的準備後第一時間不是去找其他的將領而是去找蔣介石。“烈侯一直認為就算抗戰結束中國的內戰也不可能停止,所以才有那一份和**搞宣傳對抗的建議;總不成我們砸鍋賣鐵把日本人擋住了回頭江山被彆人占了……”曹小民到了蔣介石跟前,一句不提召開軍事會議的事情,也不喊一聲抗日。他很清楚,自己已經是抗戰的旗幟式人物,再喊那個不光是老調重彈還會惹蔣介石猜忌,和領導人說話得拐著彎!“你呀……”蔣介石微笑著道:“就這麼幾天清閒也不肯休息一下,你背上的傷口得有一半還沒收斂吧?”“謝委座關心,烈侯背上的傷都由德國醫生給做了縫合,崩不開的;就是現在開始好轉每天癢得要命,又不能抓,比疼的時候還難受……”曹小民一邊說一邊還故意扭動了一下身子,好像要用背部蹭椅子似的。蔣介石這一次的笑容終於不含其他元素了,他一邊阻止曹小民一邊道:“前天回來我就把你的提議反複看了幾遍了,我在以前看你從蘇北發回來的電報時就察覺,你的洞察力比一般的將領高明不是一點點,寶高會戰大捷殊非幸致!這次你能在這個時候就擔心起抗戰勝利後的事情來,高瞻遠矚啊!”曹小民心裡又是一陣暗顫:抗戰勝利?難道蔣介石自己也認為中日一戰能夠通過這次的秘密談判解決?還有,那高瞻遠矚四字,豈是用在普通人身上的……這個時候太謙虛就顯示自己處處小心,直接受落又顯得自己有野心……曹小民發現那句古語“伴君如伴虎”其實還不足以形容實情,真的伴君,那是步步驚心啊!“這個……烈侯隻是覺得,接下來**一定會抓住可能出現和平的時機拚命宣傳抗戰,萬一我們和日本人談成了就是賣國,萬一沒談成就說我們隻想談判消極抗日……”曹小民趕緊不動聲色把話題回到正事上:“在蘇北,烈侯曾經擔心民生疾苦幾乎中了日本人圈套和南京偽政權談判;那一次還是委員長看得透,輕輕一讓保全了烈侯的名聲;我怕這次日本人也是故技重施,隻是目標更高,直接對著委員長呢……”…,蔣介石一愣,他本來就有這方麵擔心,現在曹小民又提出來,確實讓他左右為難,他是真想結束中日戰事了。“烈侯以為,我們該如何應對這個局麵呢?”蔣介石估計曹小民早就有自己的看法了,就和他在蘇北時一樣,每次得出結論他也會做好相關計劃準備,乾脆他就讓曹小民自己說出來。“烈侯以為,目前和日本談判是不會有結果的,日本人願意結束戰事但是一定要體麵地、獲得巨大利益地結束,所以他們這次談判應該是要試探我們的底線而不急於達成協議。他們在現階段提出談判的目的有兩個:一個是摸清楚我們的態度,另一個是在我們分心於談判的時候全力調集部隊,在可以進攻的時候馬上談崩發動進攻!日本人其實這次輸得心有不甘,他們一定在扼腕痛惜,畢竟在黃河缺堤之前,他們以一比四的兵力已經取得了決定性主動權……”曹小民一邊代入日本人的角度分析著一邊暗中觀察蔣介石的反應,他發現蔣介石臉上的憂色非常凝重,很顯然曹小民說的那些推斷正是他所最擔心的。曹小民心裡更加擔心:蔣介石的反應說明了他並不是看不穿而是想把成敗寄托於僥幸!是連場血戰、半壁江山淪陷的巨大壓力讓他不勝負荷嗎?如果是這樣,以後的抗戰會更難打了……蔣介石凝神思考了片刻,猛然發現曹小民已經沒在繼續說下去,連忙示意他繼續:“那麼烈侯覺得目前我們該如何安排?如何在政治上和軍事上布局?”“武漢一定是日本人下一個必取的地方,我暫時把這個作戰構思定名為‘武漢會戰’構思吧。”曹小民看蔣介石並沒有打斷自己,明白其實在蔣介石心中也是認同自己看法的,日軍至少會打到攻下武漢才會真正談判,這讓他稍稍放心了些,說話也大膽了些:“我反思南京保衛戰以及徐州會戰等多次交鋒,加上這次從鄭州到武漢途中所見,我們的部隊不能和日軍在平原上打運動戰,但是我們也不能不守武漢,我們要守武漢而不守於武漢;守武漢的戰略目的也不定在守住而在於利用這一會戰消耗敵人。我們隻要在武漢外圍設防,並且各戰區都要做好預設殲敵戰場設定,爭取在每一個方向上都能打出一場局部殲滅戰;我軍各部都隻有一戰之力而不能連續惡戰,那就讓他們取勝後轉進,必要時大踏步讓出武漢!”曹小民的想法基本和法肯豪森相似,這讓蔣介石馬上就認同了;但是法肯豪森卻沒那麼大野心,想在各個方向上都殲滅一部日軍;這讓蔣介石不禁對曹小民頗為讚賞:至少在勇氣上曹小民確實比身邊一群患得患失的參謀官們要強得多。“我們在抗戰的同時,一定要保持有足夠的預備力量,能夠保證我們的統治區不被**蠶食,所以我們在武漢會戰開始之初,也還是要進行不少的後撤戰法,一方麵保證不過早和日軍主力決戰,同時把各方向上的日軍都設法引誘進預設戰場。在此之前我們在物資運輸和部隊調遣方麵就要準備好,大量的作戰物資要事先運到預設戰場準備而不是最前線,這樣我軍故意丟盔棄甲撤下來的部隊就能馬上得到補充,同時日軍在查點我們被炸毀裝備的時候也一定會認為我軍已經失去了再戰能力而冒進;我們才更有把握把敵人誘進伏擊圈,我們的部隊才能用兩條腿跑到預設戰場……這些是我在分析鄭州會戰時才想明白的,各部預設好接應地點和人員補充、物資儲備才是這次鄭州會戰大獲全勝的秘訣而不是黃河水!”曹小民的丟盔棄甲戰術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如果轉進部隊都帶著大量重裝備無法在速度上跟上日軍的調動,那麼乾脆就把重裝備提前至於預設戰場,讓佯敗的部隊快速到達使用;當然這樣做也有風險,就是前線初戰的部隊裝備明顯不足,可能在初戰失利後失去戰意甚至潰散。不過除此之外曹小民實在想不出什麼辦法能夠讓部隊在平原上和日軍的汽車火車賽跑了。為了讓蔣介石讚同自己的看法,他已經巧妙把鄭州會戰經驗拉進去了,他很清楚鄭州會戰的各部能夠迅速恢複戰鬥力都是蔣介石親自督促預先把人力物力集中到黃泛區附近的原因,自己這樣一借鑒也算是狠狠捧了一回臭腳了。“那麼如果日軍不進入預設戰場呢?各後退部隊如何應變?”蔣介石的表情已經說明他的心思確實投入到作戰計劃了。和一個元首談話是多麼的艱難啊!既要顧忌不能過於表現自己還要不能和元首有相左意見,要那麼小心地應對著揣摩著對方。曹小民心中慶幸他終於把蔣介石繞進了自己的思路,終於讓蔣介石認可了必須全力備戰;他開始和盤托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