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虞青梧雙眼通紅通紅的,宛若野獸之眸,身上煞氣也此起彼伏,預示著虞青梧的狀態並不好,若是再過於激動的話,那身上流淌著的就不是煞氣了,而是魔氣!鈞天真人是真的怕虞青梧會激發了體內的魔血,他曾經曆過虞世雄魔化的過程,那一次是他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當然,此時他之所以勸誡虞青梧平複心情,倒不是怕虞青梧入魔後把自己殺了,而是擔心這對虞青梧自己影響甚大。或許彆人不知道,但他卻很清楚,虞家人越早的激發了血脈之力,那就越危險,壽命就越大,日後也越容易入魔!昔年虞世雄是在二十餘歲才第一次激發,而今的虞青梧可是不到十八歲啊!若在這個年紀就激發了血脈之力,可以想象他日後的路有多難走。然而虞青梧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話,隻沉聲道:“請宮主成全!”過去霽月對他的愛,讓他後知後覺;他對霽月的愛,也讓他後知後覺。現在他知道了,又哪裡可以忍受心愛之人嫁作他人?不能和她相守,連死不死都不重要了,成不成魔還重要嗎?見虞青梧這般堅持,陽天真人冷哼一聲,卻是沒有再開口訓斥。而其他真人則是搖頭歎息,做好隨時製服虞青梧的準備。知道此時虞青梧不得到一個答複是不會罷休的,鈞天真人輕歎一聲,對著席琳說道:“師妹,這件事還是你來說吧。”席琳點點頭,走到虞青梧跟前,輕語道:“孩子,這件事已經不單單是我們應不應允你與霽月兩人結合了,與東海蓬萊仙閣的聯姻,不光關乎昆侖、關乎天下,還關於霽月!”“為什麼?”虞青梧抬頭直視席琳,通紅的雙眸充斥的疑惑和不解。堂堂昆侖會需要和蓬萊仙閣聯姻?“這件事要從十幾年前說起。”席琳背過身,臉上露出些些悲痛。“那一年,霽月的師父,也就是我的師姐雲無暇在東海遊曆之際,遭遇了一頭千年旋龜。旋龜是玄武的後代,在萬妖獸譜上排名第十三,它的強大可想而知,更遑論是有著千年修為的旋龜了。”“師姐縱有天縱之資,但也隻是**凡胎,一身修為隻堪堪達到元嬰六變而已,如何敵得過千年旋龜?一番苦戰,她身受重傷,就在她即將被旋龜當作血食吞下之際,卻是突來一位藍衣中年。那人雖修為抵不上千年旋龜,但也比師姐修為高,而且還有一對寶輪,兩人聯手之下,終於將旋龜斬殺當場。”說道這裡,席琳轉過身,看向有一絲明悟的虞青梧說道:“那人就是當代蓬萊仙閣之主司空炎,也就是司空飛仙之父。雖然斬殺了千年旋龜,但師姐也身受重傷欲死,司空閣主當即萬裡迢迢的護送師姐回到昆侖。”“回到昆侖後,聽說師父受傷的小霽月跑了出來,當她一靠近司空閣主,司空閣主的那對寶輪便自主飛出,其中一輪更是對她表現出異樣的親切。見此,司空閣主大喜,當即將那輪送於小霽月,並向師姐提親,言稱要讓他親子與霽月於兩人成年後結成連理。師姐念司空閣主救命之恩,再加上小霽月與那輪的確有緣,也就答應了下來。”再提及往事,尤其是提到了死去的師姐,席琳、憐霜二人皆是露出悲慟。她們三人從小一起長大、一起修煉,彼此猶如親姐妹,但身為姐姐的雲無暇卻是過早的與世長辭,她們又怎能不殤不痛?“娃娃親?”虞青梧默然,沒想到霽月和司空飛仙居然在很小的時候就定下了娃娃親,而席琳口中的那個寶輪,應當就是月天輪了吧?想到這裡,他問道:“為什麼會因為月天輪而定下這樁親事?”“你沒聽過日月雙輪的傳說?”席琳反問道,在見到虞青梧搖頭後,她麵露恍然之色,當即解釋道:“日月雙輪,其中雄者喚為日天輪,雌者喚為月天輪,它們並非是人為煉製,而是自然化成。”很久以前,天地間有一對金鳳銀凰,二者相親相愛,共遊天地。它們與比翼鳥一樣,同樣是忠貞愛情的代表。可有一日,一位邪惡的修士找上了她們,想要將它們收為坐騎。高傲的鳳凰又怎會屈尊為人的坐騎?雙方當即展開一場大戰,但那位修士太強了,根本不是金鳳銀凰能對抗的。這個時候,一位善良的修士途徑戰場,他鄙夷那邪惡修士的同時,又敬金鳳銀凰的不屈,當即幫助金鳳銀凰與那修士對戰。無奈,那邪惡修士實在是太強,縱使三人聯手也不是對手,金鳳銀凰無奈之下,點燃了一身修為,彼此化作一對輪,而那善良的修士則借助雙輪,打敗了邪惡的修士。那善良的修士,認為是自己害死了金鳳銀凰,無顏再擁有這對寶輪,當即將之送給了一對有情人。歲月變遷,日月雙輪的主人換了一批又一批,男者得日金輪,女者得月天輪,每一對擁有雙輪的人,不管開始時他們認不認識,最後都成為了人們羨慕的情侶,而自此日月雙輪也有了一句箴言:凡得雙輪者,必廝守永伴。“凡得雙輪者,必廝守永伴?”虞青梧冷笑不迭,道:“一對輪子而已,就因為這縹渺無蹤的一句不知真假的屁話,你們就能剝奪了霽月追求幸福的權利?”他很明白,自己愛霽月,霽月也愛自己!如果日月雙輪的傳說是真的,又怎會是這種結果?此時他甚至認為所謂的日月雙輪傳說,根本就是席琳編出的謊話來騙自己!“這根本就不是日月雙輪的事!”席琳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了眼虞青梧,說道:“你要知道,你年紀尚小,而且在你最懵懂的年紀,都是與世隔絕,你又哪裡會懂得什麼是愛,什麼是情?你對霽月的感情你當真了解嗎?能確定不是親人之間的依賴,而是男女之間的愛慕?”“能!”虞青梧猛地站起身,俯視著席琳說道:“以前我以為她隻是跟我的親人一樣,可後來我明白,她不光是我的親人,更是我的愛人!我對她的愛刻入骨濃如毒,她對我亦是如此!你們為人師長者,為何要拆散我們,而讓她嫁給一個從沒有見過的人?”他越說越激動,眼眸中剛剛隱去的血紅再次附上來,身上更滌蕩起絲絲縷縷難言的意味,充斥著負麵情緒。“放鬆!”見此,鈞天真人連忙抬手附上了虞青梧的肩膀,點點法力渡進虞青梧的體內,一邊為其平複翻騰的氣血,一邊說道:“你要明白,對於霽月而言,她的師父就是她的一切,沒有她師父,根本就沒有她,是她師父給了她第二次生命!”“這樁親事是她師父定下的,以她的性子,不可能會違逆其師之意。倘若你真的愛她,何不成全她,讓愛人陷入兩難之境,這根本就不是愛的表現,你明白嗎?”也不知到底是鈞天真人的法力起了作用,還是他的話起了作用,原先還處於暴走邊緣的虞青梧頓時平複了負麵情緒。他喃喃細語道:“愛是放手?愛是放手……”一見虞青梧似乎有好轉的跡象,席琳連忙接口道:“對!表達愛的方式有千萬種,但現在這種情況,最好的方式無異於放手。愛她,就不要讓她為難;愛她,就不要讓她承受不孝之名!”而今的虞青梧還處於懵懂的年紀,他們正是抓住了這一點,給虞青梧灌輸扭曲卻又不能說是錯誤的理念。放手的確也是一種愛,可若放手的話,不光負了自己,亦負了對方。親情和愛情,予取予奪,誰又能說的清楚?誰又能扯的清楚?“無知小兒,乳臭未乾就妄圖談愛,當真可笑!”在虞青梧陷入迷惘之際,陽天真人卻是突然爆出讓所有人身子一震的話語。他話音剛落,低著頭的虞青梧身上頓時湧起一股狂烈之氣,諸位真人暗道一聲不好,齊齊一個箭步跨至虞青梧身邊,運起全身功力為情緒不穩的虞青梧壓製體內即將暴湧而出的強大力量。“我不懂,我的確不懂……”虞青梧低頭沉聲,除了陽天真人之外,其餘十位真人俱是將手搭在他的身上,運功來壓製他體內那蠢蠢欲動的魔血。陽天真人並沒有上前幫忙,而是冷笑道:“對!你要是懂的話,就不會不知廉恥的妄想跟與你有過師徒緣分的霽月結合!這叫什麼?大逆不道!”“閉嘴!”虞青梧還未回答,鈞天真人卻是猛地回首對著陽天真人斥聲道:“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我……”陽天真人正想說什麼,被十位真人製住的虞青梧忽然仰天長吼一聲,隨即他身上湧出濃鬱的黑氣,那黑氣中蘊藏著極度可怕的力量,頃刻間將包括鈞天真人在內的十人給震出數丈之外,個個被震得氣血翻騰,麵色通紅。踏!被濃烈黑氣層層包裹住的虞青梧向前踏出一步,身上狂湧著的魔氣隨他而動。迷蒙魔氣中顯出兩道血光,好似蓋世凶獸的獸瞳,而血光照耀的,正是早已被驚呆的陽天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