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做的不多,除卻那道做壞了的,總共隻有三道上得了台麵,飯桌上喬津帆看著,晚晴做著,她沒有說話,有些緩慢而小心的做著每一個步驟。午飯很安靜,很溫馨,他們在一起時,向來如此,異常的合拍,似乎是命中注定的兩個半圓相遇一樣。可惜再如此的默契,終究要分開,就像是一隻精美的玉鐲,她那一半沾滿了汙垢,不再匹配。喬津帆似乎很享受她的照顧,每一樣都吃掉很多,有一道菜明明鹹了,他依然沒有皺眉,吃下了大半,晚晴看著微微的露出來笑容,想哭,可是忍著,不願意露出來半份的脆弱。原來,有一種離去的心境,居然可以這麼平靜,平靜到隻要看著他幸福就好,平靜到以為離開他會過得更好。那些繁華的開場,最終也要平靜的落幕,愛情真的像是一種奢侈品,並不是緣分剛剛好了,就一定可以擁有幸福。在正確的時間,遇到了對的人,卻也未必就能夠成全幸福。“奶奶下午要出院,我還要再去一趟醫院!”喬津帆淡淡的開口,並沒有邀請晚晴一起過去,晚晴自然明白喬津帆不這麼做的理由,想必他已經著手了做了很多掩蓋性的工作,晚晴並不戳穿,她知道這件事情即使她不做,喬津帆也會為她做了的。“好,穿暖和點出門,要下雪了!”晚晴的語氣依舊溫柔,沒有不良的情緒,她不想留給喬津帆一個傷感委屈的夏晚晴,她希望他能夠明白,她是以如此平靜而決然的心情離開!哪怕他不舍,哪怕他留戀,他也一定了結她的這番心情吧。喬津帆的外套是由晚晴親手為他穿好的,看著他消失在電梯口,她的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容,直至電梯合上的刹那,有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穿上了最保暖的衣服,挎著慣用的肩包,一臉平靜的打開了房門,任由杜阿姨一臉驚訝。“太太,您要出去?”晚晴笑著點頭,沒有離彆的任何征兆,樓下兩名保鏢看著晚晴時,略微有些遲疑,互相看了一眼,沒有說話。“我去一下衛生間,你們不必一直跟著!”晚晴淡淡的吩咐著兩名麵色嚴肅的保鏢,那兩人自然不會跟了過來,但男女相對的衛生間門口,晚晴進的是標有“男”的那一間。關上衛生間的格子門,晚晴的腦袋一片真空,即便有男性進入衛生間,她依然沒有察覺,而是看著手腕上的時間,讓它一秒一秒的流逝。外麵引起的躁動越來越大,想必是找她的,女衛生間裡有人尖叫,然後大廈的保全過來乾涉,晚晴靜靜地聆聽著,似乎近在咫尺,又那麼遙遠。終於,外麵一片平靜,晚晴並沒有立刻走出去,而是又等了很久,才溜了出去,當然她沒有走正門,也沒有去地下車庫,卻是順著一個保潔阿姨所走的角門出去,然後向著馬路走過去,順手招了一輛出租車,說了一個地址,讓司機將她送過去。有一種捉迷藏的感覺,晚晴平靜地想笑,可是眼底裡卻霧氣蒙蒙。“小姐,到了!”晚晴付款下車後,走進了曾經租賃下的公寓,半年的時間,已經落了太多的灰塵,這裡還有幾天的時間就到期了,若不是因為要離開喬津帆,也許她真的要把這件事情給忘了。沒有特彆收拾房間,因為她不會在這裡住,所以隻是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罷了,靜靜地等待著喬津帆發現她離開的事實。看了一眼時間,晚晴想,喬津帆如果回家,或者杜阿姨機靈,應該發現她壓在了一角的那張紙條了吧。房間裡的空調壞了,有些陰冷,外麵紛紛揚揚的大雪,下了起來,這個冬天還是很冷很冷,晚晴不由跺腳,來回踱步,手不自覺的按到了腹部。孩子,一直刻意忽略著的事實,讓她微微發怔,這個讓她痛苦糾結的小生命,她要以怎樣的心情迎接它的出生。電視機的遙控器就在手邊,微微遲疑,還是打開了。“本台最新報道,昨晚,邯山路酒吧門口發生了兩起重大交通事故,車禍造成兩名行人死亡,其中一名是赫赫有名的莫氏集團總裁莫淩天,另外一名是曾經一度與他走的關係極為親密的情人,萊雪,據知情人士透露……”晚晴轉移了注意力,不去再看電視畫麵那張被黑白顏色渲染的照片,也不去看莫淩燕在鏡頭下一閃而過的傷心模樣,更沒有聽記者怎麼樣將當時的情況詳細的複原,以及如何介紹了萊雪的一係列的罪狀。晚晴坐著,直到房門被人敲響,不由渾身一緊,難道喬津帆會知道她在這裡,找到了她?晚晴謹慎的透過貓眼看到了一張陌生卻有點兒印象的臉,是房東。“哎喲,小姐,您在啊,我正在想著如果找不到您,就把這房子租出去了呢!”那房東一臉笑嗬嗬的,有些謹慎的模樣,也許她認出來了自己,晚晴這麼想著的時候,有些警惕的看著她。但房東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就租房的事情嘰裡呱啦說了許多,最後終於離開。晚晴微微鬆了口氣,喬津帆應該不會找到這裡,但是她也必須馬上離開,她怕當著喬津帆的麵,自己死灰般的心會燃氣希望,會希冀溫柔,會痛苦依戀。晚晴走出了小區的大門時,並沒有注意到那邊停著的車子,她行色匆匆,隻想離開的更果決一些。去酒店會被發現,去網吧同樣會被發現,去飯店人太多,晚晴一時間有些茫然,她該去哪裡,喬津帆才不會想到呢?最後,晚晴想到了一個地方,那裡,喬津帆定然不會想到的吧!房門被打開,裡麵的一切如舊,不,更或者說,裡麵的一切就像是一直有人居住著一樣,每一處都乾乾淨淨,整整齊齊,這裡的一切曾經她最熟悉,但現在看起來是如此的陌生。莫淩天,後來並沒有遵守承諾,還是來過的吧?以他後來所做的那些事,讓她沒有理由不懷疑他不會再來這裡。一絲不爽盤踞心頭,但是想到了莫淩天人已經不在,晚晴壓下了這絲不爽,兜兜轉轉了一下午,外麵已經是大雪飛揚,白茫茫的一片,晚晴有些累,進了屬於自己的那間臥室,微微一怔。那些原本隻屬於她的房間擺設,不知不覺中增加了被人進駐的痕跡,灰色的拖鞋,與她那雙粉色的排在一起,床頭的台燈是那年她買了而被莫淩天直接放進了儲藏室的,桌上擺著的結婚照,也是當時她求了他好久才拍的那一張,後來他因為有公事,直接就走掉了。而現在這些東西,再度映入眼簾,晚晴的心情莫名的複雜,曾經那麼深愛的人啊,再看到這裡的一切,居然陌生的有些難以認識。晚晴走出了自己的臥室,進了客房,果然裡麵冷情了許多,隻有一床被子,她留在了客房休息。果然這一夜相安無事,喬津帆沒有找到這裡來,晚晴一邊慶幸的同時,一邊隱隱的落寞與心痛,她就這樣和喬津帆斷開了聯係嗎?眼淚不知道何時,已經充斥在眼角,還沒有完全感覺到心疼,已經是淚盈於睫,她以為自己夠平靜,甚至平靜到感覺不到失去的痛,但此刻已經淚流滿麵。丈夫,孩子,相愛的人,幸福的家,她一直希冀的,以為唾手可得的願望,原來是這麼的遙遠,經曆過那些辛酸,心痛,折磨,和羞辱,尷尬與糾結,她以為她已經刻意淡然,可是想著就這麼失去,是何其的不甘。“喬津帆,當你看到這些話時,我已經自私的離開了你,如果你真的愛我,在乎我的感受,請不要來找我,讓我安安靜靜的生活下去!”曾經這些話,她以為隻有電視裡才會有,現在卻真實的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原來生活如戲,戲如人生,她的人生真的如戲一般的上演了一場,隻不過最辛苦的最曲折的開始,最無奈最失落的結束。晚晴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九點鐘,外麵的大雪終於停了,一切都安靜下來,安靜的似乎隻剩下她一個人一般。冰箱裡有泡麵和雞蛋,還沒有過期,她隨便的煮了一份,填飽了肚子,收拾完畢,然後裹好了外套,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