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如果周大叔您要是到了揭陽，隻管來找我，到時候，咱們再好好交流一下。” 劉宇飛很是乾脆的應了一句。轉而放下手中的玉如意，拿起了賈似道先前看上的那塊玉雕，對 著上麵的人物，一陣的讚歎。那說出來的話，無非是這個侍女怎麼怎麼漂亮，這裡的雕工，如何如何出色。就像是一個 人在喃喃自語，又說得似是而非，整個人完全的癡迷了進去。這個時候的劉宇飛，倒是讓賈似 道有些羨慕起來。能夠麵對著一件藏品，把自己的心神完全的沉浸進去，這種境界，可是現在的賈似道所達 不到的。除非那東西是自己的，又或者其中的價值，達到了讓賈似道詫異的程度。不然，就是 賈似道開出了價值千萬的瑪瑙樹，他的心神都沒有如劉宇飛現在這般的沉醉。一來，賈似道對於瑪瑙樹缺乏足夠的了解；二來，賈似道自己本身，也缺少收藏方麵的經 驗積累。不過，這件碧玉的雕件，即便不用劉宇飛說，賈似道遠遠地這麼看上一眼，也能感受出雕 刻中的那幾個女子的淡淡的風情，尤其是碧玉的材質，更把女子之間的那種閨趣，淋漓儘致的 顯露出來。好久之後，許是劉宇飛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態，咳嗽了兩聲，以掩飾尷尬，看到賈似道那 有些玩味的眼神，不由得眉毛一揚，對著賈似道問了一句：“小賈，不知道你看著這麼件好東 西，有什麼感觸呢？”賈似道心頭頓時泛濫起一股無力感，從開始到現在，都是劉宇飛和周大叔在說著什麼，對 話中隨處流瀉的，那可是知識的積累和曆史的濃重感。賈似道隻是覺得看著挺漂亮的，能說出 啥來？而現在劉宇飛這麼一問，連周大叔都有些期待地看著賈似道，那不是讓他出醜嘛。分明就是對於自己打攪到他欣賞玉器地打擊報複。賈似道在心中狠狠地鄙視了一下劉宇飛 。隨後。再看這件碧玉雕刻地時候。倒是說了句：“如果是用白玉來雕刻地話。上麵地人物可 能會更加地豐腴一些。更顯得雍容華貴。而現在。用地是碧玉。看上去之後。這幾個女子就多 了幾分小巧地那種雅致。看著雖然有些風輕雲淡。實則是充滿了靈動和秀氣。”“說得不錯。”劉宇飛還沒有開口。周大叔倒是先讚了一句。光是賈似道地這種直白地感 覺。至少說明。賈似道是在安靜地看待過這件雕刻地。收藏一行。不懂不要緊。但是態度一定 要端正。“小賈地一番話。雖然有些外行。但是。這塊碧玉雕件地意蘊。卻也是說了出來。尤其是和白玉地這麼一比較。相當精彩。幾乎就把白玉和碧玉地區彆給道了出來。看來。 小賈你在這方麵。下了不少工夫啊。”俗話說。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賈似道雖然用地是白玉來比較。但畢竟碧玉和碧玉之 間地一些細微比較。是專家們才能說得清楚地。最起碼。也要劉宇飛這樣地愛好者才能深入了 解一些。有時候。古玩這東西。看得多了。上手多了。感覺就漸漸地出來了。“哪裡啊。我隻是光憑著感覺。隨便說說而已。”賈似道倒是謙虛了一句。卻是看到劉宇 飛坐在那邊。嘴角地笑容有些肆意。“小賈。說真地啊。還真沒看出來。你光憑感覺就能說得如此到位。看來。你很有成為一 個收九-九-藏-書-網藏家地潛質啊。”劉宇飛把玩著手中地雕件。說道。“其實。這塊碧玉雕件最大地特點。 就體現了一個詞：小家碧玉。小賈剛才這一番話。倒是也說到點子上了。”“這個我倒是知道一些，小家碧玉，大家閨秀嘛。”賈似道接了一句，“大凡是形容一個 女子，長得溫婉、秀麗，惹人憐愛的時候，大家就會說此女子，小家碧玉；若是女子容貌端莊 、高挑，家庭背景不凡的話，大多會稱呼其為大家閨秀。”“沒錯。但是，說是這麼說了，那你知道這‘小家碧玉’一詞，出自哪裡嗎？其中又有什 麼樣的典故，或者，中國古代的女子，會有著什麼樣的思想表現嗎？”劉宇飛一連串的問話， 頓時讓賈似道有些啞口無言。“嗬嗬，說起來，我對這碧玉的喜好，也已經好多年了，小家碧玉的詞兒，也經常在用。 但是，說到其出處的話，就連我，也還真是不知道呢。”或許是為了緩和一個討論的氣氛，周 大叔不禁在邊上，有些樂嗬嗬地道了一句，“小劉，既然你知道，不妨就說說，讓大叔我也長 長見識。”“哪能啊，這也不過是我平日裡無聊，隨便翻翻典籍什麼的，圖個樂子而已。”劉宇飛先 是謙虛了一句，轉而，臉上卻是出現了神往的神色，“說起來，我喜歡上碧玉的收藏，其實也 就是這麼幾年的時間而已。”“你總共才多大年紀啊。”賈似道嘀咕一句。劉宇飛也不在意，繼續說道：“我家裡的長輩，也就是我爺爺那一輩的人，還有幾個是喜 歡軟玉來著。隻是今年來，翡翠市場的火爆，以及其高昂的利潤，像我父親那一輩的人，整天 都摸爬打滾在翡翠的世界裡。對於古玉，就像是碧玉、白玉一類的，倒是很少關注了。”這話說來，也屬於很正常的情況。高古玉的價格，雖然不低，但是數量實在是太少。算得 上精品的，更是隻有那麼幾件，大多在博物館裡陳列著了，普通人，想要上手，實在是件很困 難的事情，更彆說是擁有了。而翡翠就不同了。靠賭石暴富發家的，賈似道聽到的就不止一個兩個。雖然大部分的人都是倒在賭石的道路 上，傾家蕩產，甚至家破人亡。但這其中的高額利潤，依然讓很多人趨之若騖。畢竟，人活著 ，總是要穿衣、吃飯的。誰又不是為了利益在奔波著呢？而且，翡翠同樣是不可再生的資源， 最近幾年的價格，一直在一路走高。若是現在手頭有一塊極品的翡翠，哪怕不當下出手，自己 留著，也是富及子孫後代的事情！思緒收回到劉宇飛的話語之中，賈似道看了眼劉宇飛的神情，似乎臉上的那種欣然神往的 神情，更濃鬱了一些。除開那種滔滔不絕，大說特說的架勢之外，劉宇飛臉上的光彩，似乎因 為說到了這裡，而變得格外有神。“至於說到‘小家碧玉’這麼個詞語，究竟是從何而來呢？”劉宇飛說著，還自我設問了 一句，“這就要從我一次有意無意地翻看中國古代詩歌集的時候說起了，那個時候，對古文比 較感興趣，就看到過這麼一首小詩。很簡單。碧玉小家女，不敢攀貴德。感郎千金意，慚無傾城色。這應該就是‘小家碧玉’一詞的最早來源了。寫這詩歌的，是個女子。南朝，也就是南北 朝的時候，汝南王的一個妾，她的名字就叫碧玉，姓劉。至於這首詩歌，說的是些什麼，恐怕 就不需要我解釋了吧？”周大叔聞言，把這首詩歌的句子，又重複地讀了一遍，似乎是在尋味著其中的深意。賈似道的文言文能力也還不差，如此直白的詩歌，大概的意思自然是能知道。無非就是說 ，我劉碧玉是個小家庭裡出來的女孩子，不敢高攀汝南王。但是呢，心裡卻很感謝郎君，也就 是汝南王對她的如千金般重的情意，隻是慚愧自己沒有傾國之色。很是自謙的一種說法。“另外的，在《紅樓夢》裡，也還有這麼類似的一段。賈寶玉，就曾經把晴雯比作小家碧 玉。也是從剛才說的這個汝南王的這個姓劉的小妾，這一段來的。有一天，賈寶玉在感歎晴雯 的時候就說了。‘汝南淚血，斑斑灑向西風’。他把自己比作汝南王，把晴雯呢，比作當年汝 南王的那個妾，也就是劉碧玉。”說著，劉宇飛還砸吧了幾下嘴唇，看向賈似道的時候，問了 句，“這麼樣，是不是很浪漫啊？”不等賈似道回答，劉宇飛卻也感歎了一句：“還是古代好啊。到了這會兒，好看的女的， 又有如此才情的女子，卻是很難碰到了。”賈似道嗬嗬一笑，道了句：“你劉大公子，還愁找不到中意的女子啊。”壓根就對劉宇飛的感歎嗤之以鼻。不過，話說回來，這麼一個常用的詞語，就能説叨出如 此的一段故事來，而且，劉宇飛還能把這樣的故事，在談話間信手拈來，足以看出，他在對於 碧玉的喜好和研究上，是做到了如何的專業了！而賈似道的收藏之路呢？不要說賈似道了，就是邊上聽著的周大叔，此時也是頗有些沉吟的架勢。正如他所說，普 通的收藏，偶爾弄上手那麼三兩件的，也隻不過是玩玩而已。就好比周大叔的藏品一樣，雖然 還不少，但其中很大的一部分，肯定是要用來出手的。真正歡喜的東西，可能就是現在茶幾上擺放著的四件了。和劉宇飛這樣的藏家，相比較起來，自然有些相形見絀。哪怕是還沒有親眼看到劉宇飛究 竟藏有些什麼，那些藏品會給人如何的驚喜，光從他的言談舉止來看，至少劉宇飛是個執著於 自己喜好的人。若不然，誰會沒事乾，為了一個詞語，去找尋它來的來源？劉宇飛說的倒是輕巧，是無意中看到的，但過程絕對不會像他所說的那般雲淡風輕，自然 寫意。而且，對於古詩這玩意兒，即便是看到了，若不花費點兒心思，也不太容易記得住。就像 賈似道，想要隨口說出幾句來，除了大家都知道的那些，恐怕也沒什麼其他的了吧？這個時候，賈似道倒有些羨慕起劉宇飛的興趣愛好來了。一邊是家中經營的翡翠生意，一 邊是對於碧玉的追逐。從天下收藏的論壇上看到一枚玉佩就能迅速地打電話向賈似道詢問，以 及為了一枚玉佩可以親自從廣東趕到揚州，再到現在的侃侃而談。雖然往日裡，劉宇飛的表現 ，總是有些玩世不恭，但偶爾出現的專注，卻倍加顯現出他的人格魅力。當然，這些想法，賈似道也隻是放在心裡想想而已，斷然不會說出來。隨後的時間裡，三人再品評了一下那個碧玉墨盒，以及玉碗，賈似道和劉宇飛便告彆周大 叔離開。一出‘周記’的店門，劉宇飛那正兒八經的模樣，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就像是換 了個人兒似的。對此，賈似道也隻能是搖頭哭笑了。明明是同一個人，這前後的變化，差彆怎 麼就可以這麼大呢？“對了，劉兄，既然你都解釋了小家碧玉了，那大家閨秀，總應該也有其出處吧？”賈似 道似乎很不經意地這麼問了一句。“大家閨秀？”劉宇飛一愣，旋而拍了拍賈似道的肩膀，半真半假地說道，“本人對於大 家閨秀，並不敢興趣！所以，這個翻查古籍的任務，就交給你來完成了。對了，找到的時候， 彆忘了知會我一聲。”“既然你都不敢興趣了，那你還要知道做什麼？”賈似道沒好氣地說道。“這你就不懂了吧。”劉宇飛很是淡定地說了一句，轉而就有些狡黠的問道，“剛才，在 裡麵說的那些話，老實說，是不是有些把你給震住了？”儘管有些不願意，賈似道也還是點了點頭。“這就對了。”劉宇飛一拍雙手，說道，“你想啊，連你這個準備入行玩收藏的人都能給 震住了，那麼，我再用這些知識、故事去追求那些知性美女的時候，自然是如虎添翼、手到擒 來了。……”劉宇飛轉而拍了拍賈似道的肩膀，“所以說，知識這東西，玩收藏的時候用得到 ，生活中，更是大把大把地能用到，誰會嫌多啊。尤其是這種帶有一些浪漫色彩的，情啊愛啊 的，張口閉口來上那麼一段，在美女麵前，能充分體現出我劉宇飛的知識涵養！”“得了吧，就你那樣，也還叫涵養呢。”賈似道開始反思起自己剛才準備向劉宇飛學習的 決定，是不是錯誤的。“怎麼不是？要是在古代，我肯定是個風流才子，名滿天下。要是趕上和唐伯虎同期，興 許，就沒他什麼事了。”劉宇飛很是大言不慚地說了一句，“不過，話說啊，這劉碧玉，還真 是我的偶像。”“僅僅是因為你喜歡碧玉？”賈似道好奇地問了一句。“那倒不是。其實，說起來，我喜歡碧玉，更多的是喜歡碧玉這種外秀而不過於濃厚，內 清卻彆具一格的特性。”劉宇飛思索著說道，“尤其是像碧玉一樣的女子，更是讓人充滿了向 往！儘管翡翠很大程度上，在色澤等方麵，都要比碧玉來得更豔一些，但我卻覺得它太冷！隻 有在家中，每一次看著那滿目的碧玉的時候，我才可以感覺到，我就找到了我生活的意義。”看到賈似道似乎對於他的抒情，有些心不在焉，劉宇飛轉而換了個話題，說道：“再告訴 你一首關於劉碧玉的詩歌，怎麼樣？不想聽？不聽你可是要後悔的啊。”“說吧！”賈似道瞥了劉宇飛一眼。不就是一首詩歌嘛，不知道就不知道了，還能後悔？“呃，這個，”賈似道回答得出此直接，倒是有些出乎劉宇飛的意料，猶疑了一下，才說 道，“其實在《樂府詩集》裡，就有好幾首關於她的詩。不過，我最欣賞的，就隻有一首。碧玉破瓜時，相為情顛倒。感郎不羞難，回身就郎抱。嘿嘿，是不是感覺到特彆美，而且，很SEXY啊？”賈似道微微一琢磨，還真是那麼回事兒！這可是中國古代的女子啊。也難怪以劉宇飛這樣 個性的人，會對此心神向往了。把劉宇飛送上去往揚州的車之後，賈似道一個人回到了住處，就這麼往床上一趟，睜著眼 睛看著天花板，有些出神！下午發生的事，雖然很是尋常，但對於賈似道來說，觸動卻不可謂不大。似乎他的生活， 遇到了一個坎兒。工作辭了，錢也有了，時間一大把，還能追求些什麼呢？媳婦？！那是必須的事情，根本就無須考慮。仔細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中指上，那一圈的紋身，依然清晰。深思遊弋之間。腦海裡一會 兒想到周大叔，開一家店，安穩的過著日子；一會兒又想到了劉宇飛，執著於自己的喜好，在 全國各地忙碌著身影！漸漸的，對於自己以後的發展，倒是一點點清晰起來！嘴角正咧開來淡淡地笑著呢，手機的鈴聲響起，讓賈似道一骨碌兒回過神來！看了下號碼 ，眉頭不由得一展，嘴角的笑意，更加濃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