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星期天,月月回家第一件大事就是數錢,給兩個讓外公看著沒一起出門的弟弟看看錢,再拿出小賬本添上一筆,儼然小富婆一個。西瓜沒啥太大概念,橙橙對自家姐姐那是崇拜得不要不要的,過了幾天沈瑤才發現一個問題,閨女繡帕子的時候,自家小胖兒子搬個小馬紮坐在邊上瞧得可認真,不知怎麼的她腦中一下想到這小子看著他姐數錢的那個崇拜樣兒,瞬間警鐘大作。可彆是想學他姐的路子賺錢吧????想想兒子長大後捏著枚繡花針的樣子,沈瑤生生打了個激靈,橙橙,你可是男孩子啊,她彆是把人給教歪了。靠過去套路了小家夥幾句,見他一本正經承認想看看姐姐是怎麼繡的,還問媽媽能不能也教他時,沈瑤給一道天雷劈得外焦裡嫩……拉著兒子到一邊做引導教育去了,咱男孩子跟女孩兒不一樣,咱不玩繡花針的。比如石頭喜歡玩□□坦克模型,西瓜喜歡玩汽車模型,這個才適合男孩子。橙橙果斷搖頭:“我大哥二哥玩那個不賺錢。”沈瑤這才鬆了口氣,喜歡的是錢,不是繡花針,不過瞧著才到她大腿高的小豆丁,還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你才三歲啊,想賺錢是不是太早了點兒?”橙橙一本正經道:“不早啊,我問過我姐了,她就是三歲學的繡花。”沈瑤算是知道為什麼這小子總被月月氣得跳腳,隔兩天又能好得一個人似的了,這倆小隻愛好一致,性情相投。為了叫這小豆丁斷了學繡花的念想,沈瑤開始投其所好引導他,這能賺錢的方法多了去了,賣繡品隻是賣點手藝活,最辛苦也最受局限的一種。最簡單的拿家具廠和小丫頭賣繡品做對比,讓小豆丁兒自己去琢磨,哪個能賺更多錢。三歲的小豆丁還沒那麼聰明,他先問了問自家媽媽家具廠一星期能賺多少錢,再跟自家姐姐星期天一天的收入作對比,得出的結論,家具廠要賺得多得多。沈瑤再提醒他,他姐姐賣的帕子,那是這幾年繡的,一個星期可繡不出二十條帕子來。這下子小家夥明白了,姐姐一個人單乾呢,外公廠子裡好像有近七十號人了,一個人賺的錢和七十個人賺的錢,沒法比。沈瑤又拿電視機和木床的價格做對比,告訴小家夥同樣是能批量生產的東西,高科技產品又比家具這樣的手工製品要更賺錢得多,最後總結一點,想賺錢得趁現在就多學知識。七拐八繞的一通瞎扯,這娃兒聽沒聽進去沈瑤不知道,不過倒是沒再端個小馬紮看他姐繡帕子了,沈瑤的目的也算是達成了。當娘也真不容易,瞧瞧人家的娃兒三歲都在乾嘛,都還在牆角團泥巴,她家的這幾個不太尋常,月月精得鬼似的,三歲的時候大院裡的大人都能給她忽悠瘸了,現在看橙橙,三歲的娃琢磨著想賺錢了,都有點與眾不同。想是這麼想,臉上的笑意藏不住,生的孩子聰明她也有點小得意的,揉了揉自己的臉,不能太膨脹了。晚上跟賀時說起自家兒子的財迷,賀時還挺樂的:“他喜歡這個,那往後就往這方向多培養,經濟強國,以後或許也是國之棟梁呢。”沈瑤瞧著這一個,比她還更膨脹啊。笑著搖頭:“彆想得太早,小孩子這麼點大哪裡就能定性了,今天喜歡這個,沒幾天可能就喜歡彆的了。不過就眼下來看,石頭喜歡部隊,月月和橙橙對經商感興趣些,西瓜還看不出來。”賀時笑,老三是隻不吭聲的小狐狸,看橙橙從小在月月手上吃多少虧,而且兄弟倆乾同樣的事,出糗的時候總不見有他,反正是個不吃虧的主。聊了孩子,賀時問起沈瑤化妝品琢磨得怎麼樣了,沈瑤說就差幾樣就湊齊了,雖然色號不算多,但從護膚到彩妝都有,要注冊個牌子的話品種也不單一了。她做化妝品廠,從一開始就準備注冊公司、注冊品牌,也是到深圳這些時候研究了不少國外化妝品品牌的曆史做下的這個決定,從一開始就把基調定高點。她和賀時商量:“家具廠這邊賺的錢我爸和我商量過先買塊大一點的地皮,等有錢再蓋廠房,廠房可以慢慢擴充,地先買大點,不然怕邊上的給其它人買了,到時候想擴張都難,所以開化妝品廠的錢是指望不了家具廠的分紅的。”“我表姐婚事就要近了,我琢磨著回去的時候庫房裡挑幾樣方便攜帶的好東西,北京那邊這會兒出手賣不起價,倒是月月最近賣繡帕提醒了我,我準備把東西帶到這邊找買家,或許收益要高得多,做這個要產量高的話還得從國外購置些機器設備,這筆錢不會少。”賀時聽了沉吟片刻,說:“也行,那我陪你回去一趟,你一個人帶著那些東西我不放心,出來也快半年了,正好回去看看爸媽,至於那些東西往哪賣,到時候我托人幫你找國外的拍賣機構,比咱們自己找渠道能賣出更高的價。”拍賣機構,沈瑤還是頭一回聽說,他問賀時:“咱們國內有這個嗎?”賀時搖頭,說:“以前有過,最早的拍賣是1874年在上海建立的魯意斯摩洋行,是英國遠東公司開辦的,咱們北京最早的拍賣行是光緒末年出現的,在崇文門大街路東,叫魯麟洋行,經理是外公人,不過五十年代後行業整頓,公私合營後,拍賣行沒有生存空間,改從事其它行業,之後三大改造,咱們國內的拍賣行就徹底消失了。”“所以眼下要把你手上的東西賣出它真正的價值來,還是得往國外送才成,好在大環境也好了,倒是不用擔什麼乾係。”沈瑤從前所處的那個時空,和他們這邊其實也不是同一個時空,他們自己心裡清楚,那些東西雖年代久遠,卻並不具備考古價值,當下賣出幾樣換回現金流創業更有價值。沈瑤枕著賀時手臂,有些感慨:“哪怕不在同一時空了,實則我現在仍受我爹娘的恩澤,生恩、養恩,甚至我出事後他們還把那許多價值連城的東西托老和尚往我這邊送,我卻是沒有機會報答他們。”賀時撫著她的背,道:“對嶽父嶽母而言,能送出這些東西,能知道你還好好的活著,就是對他們最大的慰藉,憂思傷身,彆多想了。”沈瑤點了點頭,賀時怕她沉浸在剛才的思緒裡,重提化妝品廠的話頭,道:“你開化妝品廠,我建議多賣幾樣東西,也自己買地建廠,而且可以和家具廠一樣,地皮買大一些。”沈瑤聽他特意提點這個,必是有因由的,撐起身子看著他等著下文。賀時見她半邊身子都露在外邊,把人往懷裡一拉,拿被子裹好了,哪怕廣東天氣熱些,十一月也是冷的了。沈瑤被他拉得半趴在他胸膛上,賀時手在被窩裡有一下沒一下幫她捏著肩背,繼續道:“現在的福利分房製度,國家和企業要解決職工住房問題已經背負了太過沉重的包袱,不堪重負,高層現在有意對住房製度進行改革,長期規劃中建築業被放在了很重要的位置,所以這幾年允許私人買地建房。”他頓了頓,道:“我覺得不用太久國內建築業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所以眼下能買地自建就買地自建,咱們國家最不缺什麼?最不缺人口,人那麼多,地卻是有限的,我這樣說你明白嗎?”沈瑤哪還能不明白啊,說起來一個國家經濟要發展,房產價格起來是必然的,就像她們那裡,京都的地價房價那也是寸土寸金。她點頭:“行,到時咱們多挑幾樣東西帶過來。”說起來,她娘親給她的那一庫房東西,現在似乎還沒齊全,可就是那些,真要賣得出應有的價值,夠她躺在金山銀山上吃三代的了。可變賣祖產度日不是她所願,父母留給她的東西,她往後也儘可能留給自己的孩子,甚至,她也該賺下一筆家業給孩子們,在沈瑤看來,這才是一個合格的父母。不是說讓孩子靠她賺下的家業度日,而是以身作則教給孩子們一種對生活對人生的態度。有句老話說富不過三代,可在沈瑤看來並非如此,注重教育的家庭,不會因為祖輩的富庶就沒了拚搏的血性。多少勳貴世家那都是數十代傳承下來的,並沒有三代沒落,反之,積累下來的是底蘊。夫妻倆人說了會兒話歇下不提,沒幾天賀時下班帶回了消息,方家打電話到他辦公室,告訴他方遠和王巧珍的婚期定在了十二月八號。這會兒是十一月下旬了,賀時查了自己的工作安排,告訴方家那邊沈瑤會回去,他如果不出現臨時有事的情況,也會一起回去參加倆人的婚禮。聽說要回北京,幾個孩子都興奮得不行,可十二月八號還沒放寒假,沈瑤的意思,兩個小的上保育院,請一下假不打緊,石頭和月月還是留在這邊上學,由她爸幫著照顧幾天。石頭和月月一聽自己回不去,兄妹倆那叫一個失落,月月不太情願,跟沈瑤商量:“我和哥哥帶著書,保證不會落下功課的。”沈瑤隻怕她請假成習慣,不肯應下,小丫頭委屈了,拉著沈瑤袖子搖啊搖:“我都快半年沒見著爺爺和奶奶了,月底有次考試,我和哥哥拿下年級第一第二,媽媽你帶我們一起回去行不行?”最要緊的,她賺了那麼多錢,見不到爺爺奶奶,就偶爾打個電話,顯擺都顯擺得不儘興的啊。抱著自家媽媽的腰各種撒嬌賣萌,左一聲媽媽右一聲媽媽,沈瑤抵不過她這樣兒,點了頭:“等月底你先考出個成績來再說。”小丫頭險沒跳了起來,年級第二一直就是她嘛,這有什麼難度的,做完題仔細檢查檢查,彆馬馬虎虎丟個一兩分,並列第一都不成問題。拉了自家媽媽彎下腰來捧著臉就叭唧親了一個大響兒出來:“媽媽最好了!”說要看考試成績,這其實就是答應了嘛。她已經拉著兄弟幾個盤算起來,回去要給爺爺買什麼禮物,給奶奶買什麼禮物,太外公太外婆、舅公舅婆、舅舅的也都不能漏下,她可是能賺錢的人了,用自己賺的錢給大家買禮物,那感覺可是很不一樣的。石頭傻眼兒了,妹妹能用自己賺的錢買禮物,他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