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佩君真真是抓心撓肝想看看沈瑤去,也顧不得什麼工作不工作,也不等周末了,去趟B大能要多大會兒功夫啊。中午下了班就叫上司機開車出門買了些禮品,直奔B大去了。禮品是給趙秋敏備的,往B大去自然得先去看看自己的老同學,然後再去找自己家那個臭小子。進了B大家屬區,問到趙秋敏家的位置就不難,隻是沒想到進去的時候,趙秋敏家有客人。一個長得特彆漂亮、特彆水靈,讓梁佩君看到時眼睛都亮了的女孩子。趙秋敏剛端了水果出來,一見站在門口往裡看的梁佩君,臉上露出喜色。“佩君,你怎麼來了?”放下水果就迎了上去,請梁佩君屋裡坐。梁佩君道:“前些天聽朋友說你們一家回來了,早就想來看看你了,正好工作忙,一直沒顧上,到今天才來,你可彆見怪啊。”“說的哪裡話,我們倆是什麼樣的交情啊,我還會跟你計較這個?”老同學來了,她也顧不上兒子帶回家的同學,回頭衝傅明遠道:“明遠,我和你梁姨說會兒話,你自己招待你同學,要借的那本書就在我房間書架裡,你自己進去找找。”傅明遠笑著應了一聲。梁佩君和趙秋敏寒喧兩句的功夫,眼睛已經不著痕跡往那女孩子身上瞟好幾回了,正好聽趙秋敏提起來,終於忍不住,問:“這是你家明遠同學啊?我剛才就想問了,長得可真好。”趙秋敏笑,說:“是,這一屆剛上來的新生,中文係的,來家裡借本書。”這人不是彆人,其實正是沈瑤,梁佩君不認識沈瑤,而沈瑤也不知道賀時媽媽的名字,兩個人打第一個照麵,彼此並不相識。傅明遠進房間找書,沈瑤沒跟進去,就在房門外站著,她看著那位趙教授,有幾分神思不屬,傅教授方才也打了個照麵,他們,和她爹娘沒有一點兒相似的地方,心裡空落得難受,偏還不能讓人瞧出丁點兒異樣。梁佩君聽說是這一屆中文係的,心裡琢磨開了,這不是跟她家那臭小子一個係?真的很漂亮啊,簡直看得梁佩君心癢癢,主要是那一身氣質,溫柔,文靜,形容不上來,卻看著舒服。傅明遠很快出來,遞了本書給沈瑤:“找到了,就是這一本,你帶回去看看。”沈瑤接過書,道了聲謝,事實上今天過來,借書不過是因為傅明遠提到了,她順勢應下來的一個由頭。她會跟傅明遠來借這本書,是因為聽說傅明遠爸媽是學校的教授,不過是抱著僥幸的心理,想看看他父母長什麼樣。她,太想她爹娘了。可事實是,傅明遠的爸媽和她爹娘一點兒也不像,看過後就是滿滿的失落,拿著那書,禮貌的和趙秋敏道:“謝謝趙教授,我看了過幾天就給您送回來,您家裡有客,我這便不打擾了。”趙秋敏對沈瑤印象挺好的,笑著道:“沒事,放在家裡也是閒放著,你慢慢看,不著急啊,看完可以再過來看看有沒有其它你喜歡的書。”沈瑤強笑了笑,告辭離開。傅明遠忙追出去,道:“沈瑤,等等我,我也要回教室。”梁佩君:“……”誰?沈瑤?????她有些懵,今天來這裡,主要還是為了見沈瑤,猛然發現自己剛才看著覺得特喜歡的姑娘,很可能就是沈瑤,說不上來是驚訝還是激動多一些。北大這一屆的新生,沒有兩個叫沈瑤的吧?她幾乎想追出去問問她是不是江市沈家村人,是不是認識她家賀時。心情好複雜,一直不太樂意自家兒子和那個叫沈瑤的姑娘在一起,可剛才在不知道那姑娘是沈瑤之前,她是很喜歡的。就是現在知道十有八九就是她,也沒了從前那樣的排斥,難怪,難怪她家老賀讓她先見一見。趙秋敏還不知道梁佩君心裡怎樣驚濤駭浪呢,招呼著梁佩君喝茶。梁佩君哪裡還有什麼喝茶的心思啊,不著痕跡跟趙秋敏打聽沈瑤。沈瑤還不知道,就在剛才,已經和賀時媽媽打過了照麵,她拿著書走出賀家,沒走多遠就看到了急急往這邊來的賀時,眼裡多了些光彩。賀時在七八米開外看到了走在一起的沈瑤和傅明遠,腳步驀然頓住,眼裡有什麼漸漸凝固住。臉上沒有半點情緒,像是連思維也被凝固住了,唯有血液裡有什麼奔流著,壓抑著,刮骨刮肉,卻釋放不出來。他去沈瑤宿舍找她,她室友說她已經去了教室,等他找到教室,同學說和傅明遠走了,說是去傅明遠家借本書。賀時很不喜歡沈瑤和傅明遠接觸,哪怕昨天好像沒事了,可傅明遠帶給他的危機感並沒有消失,他的直覺,沈瑤對傅明遠和彆人就是有些不一樣。問了傅明遠家的位置,他急急往那邊趕,路上什麼也來不及想,到這一刻,見到兩人並肩同行,仍是什麼也沒能想,腦子裡泛著空。沈瑤看到賀時,腳步快了許多,幾乎是半小跑著走到他麵前的。“賀時,你怎麼過來了?”賀時看看她,又看了看大步跟過來的傅明遠,扯了扯唇角。淡淡道:“路過。”沈瑤愣了愣,不是來找她的嗎?賀時已經道:“我有事,先走了。”就那樣和兩人擦肩而過了。沈瑤回身看著已經走出幾步的賀時,背影說不出的孤冷,再看到站在邊上的傅明遠,意識到了什麼,對傅明遠說了聲;“學長,我找賀時,你先回教室吧。”抬腳就追賀時去了,他人高腿長,雖走得不算快,可步子邁得大,沈瑤小跑著才追上,走到他近前。“你往這個方向,是要去哪裡?”前邊就是家屬院,他去哪裡才會路過這兒,明明就是生氣了。賀時見她追過來,腳步頓了頓,看了看身後不遠處往這邊看的傅明遠,不太想說話。他明確說過不喜歡她接觸傅明遠,她那麼聰明,怎麼會不知道,昨天,甚至願意主動親吻他來安撫,可今天照舊和傅明遠走在一起。心裡莫名生出一種悲戚,他費那麼多心思,想著早些將倆人的關係落實,可是,如果她心不在他身上,他做這些算計有什麼意思呢?心中空洞洞的,那種悶悶的難受無處宣泄。賀時不舍得跟她說重話,也不舍得和她爭吵,可是,真他媽難受啊,就仿佛,你願意用儘一身力氣去愛一個人,可那力氣,在傾刻間被人儘數抽走,一絲也不肯給他剩下。連問一聲為什麼都做不到。他隨意揀了一條綠化道繼續往前走,沈瑤不知道那路是往哪去的,可賀時走著,她隻能亦步亦趨跟著。他這回氣性有點兒大了,連話也不和她說了,沈瑤知道原因,卻不知道要怎麼解釋,再讓她選擇一回的話,她大概還是會急切想去看看傅明遠爸媽的。她跟著他又走了幾分鐘,見越走越偏,連房子都不見了,終於忍不住,拉了他衣擺,說:“賀時,你不要回教室上課嗎?”賀時終於停了下來,定定看了她好一會兒,問:“跟著我做什麼,回去上課啊。”語氣是從前從未曾有過的冷淡。這樣淡漠疏離的語氣讓沈瑤聽得心口悶得慌。解釋道:“我知道你生氣了,可是,賀時,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思諒著怎麼開口。賀時倚著身後的樹,看了她好一會兒,忽然問:“沈瑤,你喜歡我嗎?像我喜歡你那樣,不舍得你傷心,不舍得你難過,不舍得你委屈,你,對我也這樣嗎?”沈瑤愣了,賀時這話中,她聽到了失望和質疑。她抬頭迎上賀時那種漠然審視的目光,忽然覺得委屈:“我喜不喜歡你,你不知道嗎?”不喜歡他,她一個女孩子不要名聲臉麵了嗎,和他那樣親近;不喜歡他,何必和他牽牽扯扯,定什麼一年之期;不喜歡他,和他家裡人吃的哪門子飯。原就心情壓抑,會跟過來哄著他,是因為在意,是因為知道他不喜傅明遠,怕他生氣。可被這樣質疑,心裡堵得厲害,她說:“賀時,我對傅明遠無關男女之情,但我現在心情很亂,也不知道怎麼和你解釋,就這樣讓你相信我是不是也難為你?我先回去上課,你也冷靜一下。”她想說,對我多些信任,彆說那些傷人的話,可看著賀時泛著冷的神色,說不出話來。這一中午經厲期望,失望,心情大起大落比從來沒得到過希望更讓人難受。也沒心情哄人了,轉身想走,然而賀時伸出手臂,輕飄飄把人拉進了懷裡,反身壓在了樹乾上。他一手扣著她的腰,也用手隔開她腰肢和樹乾之間的摩擦,另一手撐著樹木粗壯的枝乾,低眸凝視著她。沈瑤被他突然的動作嚇到,還沒反應過來,他突然偏頭,溫熱的唇落在她唇瓣上,原本撐著樹的手,撫在了她頸後,所有無法宣泄的情緒,難過、愛戀、痛,都化在唇齒間,一點兒也不溫柔。沈瑤呆住,唇齒間的吮吸漸漸緩了下來,最後變成溫柔輾轉,他似乎覺得不夠,不舍分開,親了一下又一下。直至沈瑤使勁推他,他才以額抵著她的額,鼻尖微貼著她鼻尖,聲音極輕,帶著絲暗啞,如情人間的耳語呢喃:“瑤瑤,我自私,愛你,也想要獲得同樣的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