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道破(1 / 1)

他心裡惦著沈瑤,也沒有真的睡下,頻頻看時間。五點過一刻,在自己住處就呆不住了,五點多了,沈瑤那丫頭怎麼也該起了,他起身準備往沈家去,還沒出屋門呢,就聽到外邊沈國忠的聲音。“你們這兒今天這麼熱鬨?小賀呢?”徐向東應了一聲說是在睡覺,扯著嗓門就喊賀時,話音沒落,賀時已經開門出來了,叫了聲沈叔。沈國忠嗬嗬笑,說:“早上跟你說了的,晚上來家裡吃飯,差不多就過去,我等會兒就不再來叫第二遍了。”看了看場中幾人,笑道:“徐知青、宋知青有沒有空?要是沒有彆的安排也一起來吧,晚上也彆自己做了,到我家裡將就吃一口?”他來這裡前已經先回過了一趟家,沈瑤把錢票都給了他,又把賀時買了肉和排骨的事說了,有這樣的好菜色,沈國忠剛才就叫上沈老太太晚上一起過來吃,徐向東在老太太家搭夥,所以一並喊了,隊裡三個知青,宋晉誠這會兒也在,也不能獨獨落下他,所以,才有了這話。徐向東一聽這小賀就覺得有門兒啊,徐知青、宋知青,這明顯的差彆。有些好奇,這才幾天沒一處混啊,賀時這都到沈隊長家混上飯了,他是知道賀時對沈瑤的心思的,哪裡肯叫宋晉誠去攪和,笑著說:“哎呀,那可惜,今兒我們這邊來幾位客人,我和宋知青這得儘儘地主之誼不是,晚上準備自己動手做呢,要麼賀時你自己過去就行,再幫我跟五奶奶那邊說一聲我今天不過去吃飯了。”原先有幾分心動的宋晉誠不好接話了,幾個知青過來坐一坐,他本沒想著留飯,這下叫徐向東架了上去,不留都不成了,也就婉拒了沈國忠。沈國忠笑了笑,隻說那有空到家裡坐坐去,他還沒下工,這會兒還得回地頭看看去,也就先走了。賀時給了徐向東一個讚賞眼神,看了看手表道:“時候不早,要麼我先過去了,你們聊。”說完抬腳就要走,之前一直沒什麼存在感的另一個女知青忽然道:“賀時,徐向東還知道要儘儘地主之誼呢,你就這樣走啊,咱們算是同鄉,我也是北京知青,你不留下招待我們呀。”賀時看她一眼,淡淡道:“不認識你,談什麼儘地主之誼,東子請你過來的,有他招待不就夠了。”那女知青臉一下子就脹紅了,她沒想到賀時說話這樣不給人留臉麵,咬了咬嘴唇一時說不出話。賀時也無謂照顧她的情緒,直接抬腳走人。徐向東不忍去看陳雲的臉色,這才是正常的賀時,根本不知道要顧女孩子臉麵,也不願意多花一點精神去應付,直接一句話毒得你再不敢往跟前湊,像對沈瑤那樣和風細雨時不時就往跟前湊是非正常狀態。再說這姑娘也不識趣,賀時連她姓甚名誰估計都不知道,她拿同鄉這層身份去綁賀時,這不是笑話嗎,北京多少知青,是個同鄉都要招待不成?也怪他昨天晚上飄,陳玉珍說要過來玩他就應下了,現在不得不打圓場,說:“陳雲啊,彆往心裡去啊,賀時就這性格,對誰都這樣。”陳玉珍在一邊瞧熱鬨不吭聲,和她們一起來的天津男知青道:“是啊,陳雲,人賀時本來也不知道咱們今天過來,聽沈隊長話裡的意思是早上就說好請他到家裡吃飯的,也不好失約。”陳雲臉色還是難看,那男知青有些不自在,轉移話題道:“你們八隊的隊長挺好的啊,對知青很關照。”這句話可是戳到陳雲肺管子裡了,口不擇言道:“對知青關照?還不是八隊的三個知青條件都好,還不曉得打什麼主意呢,一個傻子,她也配!”她這話一出,幾個人麵色都變了變,這話指的什麼在場中人都聽出來了,陳玉珍眸光閃了閃看熱鬨,天津男知青有些愕然,徐向東和宋晉誠麵色則都不太好看。才走出幾米開外的賀時身形一頓,轉身走了回來,看著陳雲的目光像淬著冰,“剛才的話,敢不敢再說一遍。”他冷冷看著她,上下打量兩眼,麵帶鄙夷:“先不說沈叔和沈瑤沒你那麼多想法,就單說你罵沈瑤那一句,她不配難道你配嗎?平時不照鏡子?你比得上沈瑤一根腳趾?”“她長相甩你八條街,性情品格更是能把你碾成泥,你哪裡來的自信用那種語氣鄙夷她?”一句接一句,幾乎把陳雲氣瘋!她不如一個傻子?陳雲指甲掐進了手心,氣得人都微微顫抖,說話越發不顧場合,看著賀時道:“我說的話有什麼問題,沈瑤不是看上宋晉誠了嗎,前些日子不是跑過去聽過幾回課,當誰不知道呢,還有,賀時你看上沈瑤那張臉了對吧,沈瑤追著宋晉誠跑,你追著沈瑤跑,看沈瑤能看癡了,真當你藏得很好?”這話信息量大得,這時候談個戀愛都得被說不正經,覺得那是街頭混混流氓才乾的事,正經人都是相看、處對象、結婚這樣的流程。年輕男女,誰還沒點自己的小曖昧,可都是隱而不說,小心翼翼遮遮掩掩的,就是徐向東這樣的,他也隻是多往知青院走得勤些,在女知青麵前現一現,並不在明麵上怎麼樣。陳雲倒好,她這樣一嚷嚷,一下子把沈瑤、宋晉誠和賀時都扯了出來,尤其是沈瑤一個女孩子,名聲經得起她這樣敗壞?徐向東真特麼……在心裡問候陳雲她祖宗,他這是把什麼奇葩玩意兒招惹來了,真想找塊抹布堵了她的嘴,之前沒發現這姑娘這麼有瘋狗潛質啊。賀時大怒,要不是和陳雲中間隔一張桌子,他這會兒估計已經一腳踹過去了。他聽不得那樣的汙水潑沈瑤身上,哪怕他就是喜歡沈瑤,也由不得這麼個東西在這裡嚷嚷,還有,沈瑤哪裡喜歡宋晉誠了,單純又傻乎乎的小丫頭,壓根還沒開竅,被這女人說得那樣不堪。到底理智還在,知道沈瑤的名聲更重要,他看著陳雲道:“你倒是看得仔細,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什麼事都不乾,專門關注我們幾個男知青了,自己一肚子男盜女娼看彆人都是臟的是吧,沈瑤才去過知青院幾趟,就被你說成這樣,那你不是天天坐在男知青屋裡參加知青小會呢,你又是個什麼東西。”她一肚子男盜女娼,陳雲一張臉陣紅陣白,像被人扯開了唯一的遮羞布。她確實對賀時有意思,從賀時到知青院開始,她就留意他,賀時和徐向東家裡有點背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不入伍參軍反倒是下了鄉,但這不妨礙她動心,陳雲是六九屆的知青,家裡也沒什麼背景,賀時和徐向東的到來讓她覺得是種機會,知青回城無期,找對象的最好選擇其實就是同鄉知青,而且她隱隱覺得如果能和他們其中一人發展起來,說不好回城就不是難事。徐向東眼帶桃花看著就不是很安份,所以她更留意賀時,正是因為上了心留意,才發現他對所有女知青都淡淡的,甚至目光都不會停駐,隻一個人例外,沈瑤,從沈瑤不來知青院後,賀時也不再來了,她也是沒辦法,昨天陳玉珍跟徐向東半開玩笑的說要過來做客,她才接了話一起蹭了過來。賀時回來了她很高興,隻是他的視線隻在她身上掃了一眼,連一起坐下和他們說句話的興致都沒有就回房關了門,直到沈國忠來了他才出來,看他和沈家那麼熟稔,拒絕她又不留情麵,她才氣得口不擇言了起來。現在被賀時指名盜姓罵男盜女娼,說她專門盯著男知青,陳雲氣得渾身發抖,賀時給她扣帽子真毒,就因為她說了沈瑤那傻子,被紮到心肝了。她呼吸粗重,隻一味覺得自己受了天大委屈,沒想過她給沈瑤扣的帽子又有多毒,張嘴還要說什麼,被宋晉誠厲聲打斷:“陳知青說話還是謹慎些,沈瑤心性單純,沒你想得那麼齷齪,賀知青說得不錯,要是照你說的去聽我上過幾次掃盲班,去過幾次知青院的人就是有問題,你這炮火未免開得太大,你自己不是一天都沒落下?這樣亂扣帽子敗壞人名聲要不得,你要為你自己的言行負責。”徐向東也黑著臉道:“陳知青回吧,以後我們這邊你也彆來了,招待不起,我怕哪天也被你張嘴扣個流氓的帽子到頭上,找誰說理去。”他看看陳玉珍和那天津男知青,麵上做出一副略帶欠意的樣子,說:“我算是領教到了,紅口白牙張嘴就想要人命,今天是沒心思招待你們二位了,你們跟這樣的人住一個院裡也小心點吧,回去給你們知青院的人提個醒兒,往後當著這位陳知青要蒙著眼或是垂著頭走路,不小心看了誰一眼,到她嘴裡可就變味兒了。”陳玉珍和那男知青兩人麵色都不好看,一個是覺得丟臉,他們三人算是一起過來的,弄得這麼不愉快他們麵上也不好看。另一個,陳玉珍好容易找到個跟徐向東多接觸的機會,被陳雲就這麼攪和了,原本聽她罵沈瑤,她還有心看熱鬨的,因為她也不喜歡沈瑤,可是現在連累到她了,她就高興不起來了。她這時候還不忘記要表明自己立場,看著陳雲道:“你要是這麼看人,我也有點怕你,不敢跟你相交。”說完和那男知青說了聲回去吧,跟賀時三人告辭,好好來做客,被人家下逐客令趕回去,也夠丟臉的,兩人都不太待見陳雲,也不說叫上她一起,顧自走了。陳雲看賀時一眼,咬著牙追著同伴走了,經過賀時身邊,他涼涼道:“嘴巴放乾淨點,我沒有不打女人的規矩。”陳雲這會兒彆說對賀時還剩什麼喜歡了,她心裡恨死他了,什麼男人!這會兒為沈瑤出頭,說她比不過沈瑤一個腳趾嘛,好,她就等著看,看他會不會真喜歡一個傻子!又會不會娶了他嘴裡千好萬好的沈瑤!!她恨恨走了,徐向東有些歉意,跟賀時說:“我不知道她是這麼個性子,陳玉珍她們說過來坐坐,她也跟著說過來,我就應了。”賀時臉色不好,倒也沒遷怒徐向東,徐向東暗暗鬆了口氣,問道:“要麼還是過去吃飯吧,也沒心情做飯。”賀時看他一眼,說:“去五奶奶家吃吧,宋知青要一起嗎?”沈瑤家這頓晚飯他是不會去了,從前他一直覺得自己遮掩得挺好,可是陳雲這事給他提了醒,不到談婚論嫁那一步,他不能壞了傻丫頭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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