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奕自從清揚宮的侍女傳訊以來,整個人便處於亢奮狀態。他很早就聽說過馮寧,同在世家自是一早就知道這個眾人口中的小才女。李奕當時也是一笑而之,他正迷戀著各式武功招式,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不在他興趣範圍之內。後來就是聽見馮家全家被抄,男子砍頭,女子籍沒入宮也隻是感慨一番世事無常,滴幾滴兔死狐悲的眼淚。李奕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有直接見到馮寧的機會。那年他不顧兄長的勸阻,執意要進入宿衛,隻有軍隊才可以給他真正意義地發揮所長。沒意料地在宮中聽到了馮昭儀的侄女馮寧,因著少年心的好奇便偷偷去看。直到現在李奕都在後悔當時的好奇心,那一看就是萬劫不複。那個湖邊,明媚的少女,手持書卷,微風吹起那淡綠的裙邊,最是那一雙翦水秋眸讓人心動不已。從此李奕鬼使神差地對她留了心,時時刻刻地關心她的舉動。如果她是普通的胭脂俗粉,他也不會如此深陷下去,隻是她是天外飛來的奇女子,他無力阻止自己的沉迷。但他又清楚的知道在她身邊的人不會是他,一個比他尊貴得多的少年早已占據了這個位置。李奕感覺痛苦非常,便拚命避開。直到再見她已是那人的寵妃。他的痛苦並沒有減低半分,一閉上眼浮起便是那雙翦水秋瞳。如今他已經二十幾歲了,兄長一個勁地催著他成婚,他知道無可奈何,隻是這世上還有這般女子嗎?不敢昭示他人,隻能深埋心間。兄長知道定罵他癡心妄想。陛下知道他覬覦他的愛人定要將他治罪。這番痛苦到何時是個頭?隻是待會就能近距離地看見那個人,而不是遠遠地旁觀,李奕不由扯開一抹笑。此生已足矣!從清揚宮出去沒走幾步就是禦花園中一座亭子,除了葉青青馮寧並不告訴她們是什麼事。隻是命那三人也跟著來到亭子裡。一半是關心蓮花,一半是好奇心起,馮寧靜靜地等待著李奕的到來。“臣李奕叩見娘娘!”李奕果然來了,看來他對蓮花還是有意的.馮寧壓根就忘了她宣的話也不敢不來,何況她還半點都沒說過有關蓮花地事。“平身!”馮寧表麵上還要裝作淡然。心底卻是好奇不已,李奕雖然聽過,也見過,但沒有好好觀察過。李奕抬頭起身,馮寧的感覺隻是這真是一個美男子,雖說比不上哥哥,浚哥和衝哥,但對一般少女的確夠有吸引力。“李將軍不必多禮,坐下就是!”李奕也不推辭便挑了個位置坐下。開始有些貪婪地看著馮寧。依然那麼美,那麼超然,隻是凸起地肚子有些礙眼。馮寧讚賞地點了下頭。看來不是個扭捏的人。回頭看去,蓮花似有所覺。臉上泛起淡淡地紅暈。其他三人則是帶著審視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李奕。“李將軍家中可有妻室?”馮寧試探地問道。李奕心一跳。拚命按下,假裝淡定:“臣家中並無妻室!”馮寧自是聽出了他的激動。心中一喜,看來這件事成了七八分。正要問時,突聽李奕說道:“娘娘,如此美景,不如臣賦曲一首應個景,以獻給娘娘。”聲音裡似是下了很大決心。馮寧雖覺得意外,卻也點頭,早聽說李奕除了武藝,那一手琴藝更是了得,一直想見識卻無機會。今日也算是意外的收獲。李奕便拱手回房取琴,馮寧知道精通琴藝之人總有一把相配的琴,也不怪罪。沒一會,李奕便回來,也帶來一把烏木琴,不大招呼便自顧自彈起。侍書和侍畫有些皺眉,蓮花早已沉浸夢中不知今是幾何,看來真正欣賞琴曲地也隻有馮寧和葉青青了。兩人閉目聽了一會,幾乎同時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互看了一眼。這分明是漢時司馬相如為卓文君彈的一曲《鳳求凰》!他怎麼敢!“行了!”馮寧一聲大喝。李奕猛地挑斷幾根琴弦,也因此停下來。馮寧努力地平複了情緒,方說道:“李將軍,本宮有些累了,你先下去。”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其餘幾人連忙上前扶住她。留下李奕一人呆在原地,半響狠狠地把那把珍貴的烏木琴摔在地上。“想也沒想到他居然這麼癡心妄想!”回到了清揚宮馮寧方恨恨地啐道。蓮花早被她打發到廚房去了,估計這會子還做著美夢呢。也難怪,蓮花對這些琴棋詩書幾乎不懂,自是不明白剛才的事。侍書和侍畫也很不忿,她們雖然剛才沒仔細聽,但也知道原委。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覬覦娘娘。“那麼生氣乾嗎!這樣說明你的魅力很足啊!”唯有葉青青還在調笑。“你怎麼這麼說話!”侍書反駁道,這個葉青青總是那麼沒上沒下的,比起以前的侍琴和侍棋還厲害。“算了,給蓮花另找一個,這個就揭過不提了。”馮寧煩躁地擺擺手。“彆呀!還是全了蓮花這個願好!”葉青青反對道。“可李奕他……”“這樣才能讓他真正死心,皆大歡喜!”馮寧聽了也覺有理,沉吟半響,又複想起蓮花的癡狀,終於還是點了點頭。“我找個時間跟浚哥說一聲,任蓮花為義姐,從馮家出嫁就是。”馮寧轉身望向窗外,發現天色有點暗了,便說道:“對了,浚哥來時稟報一聲。”不知為何拓拔浚和李衝地喜歡隻覺得心底很甜,這個卻覺得討厭煩躁。拓拔浚此時正往清揚宮走去,卻在清揚宮不遠迎麵遇見了一個大著肚子的女子。“臣妾叩見陛下!”那個女子盈盈一拜。拓拔浚知道她就是李媛了,雖然麵容有些模糊了,但在宮中大著肚子的除了寧兒就是她了。“你不在房中好好養著,跑來這乾嗎?”拓拔浚雖說對這個女人沒有興趣,還有點討厭,但她肚子裡畢竟是他地骨肉。“臣妾謝陛下關心,太醫說了臣妾要多走走!臣妾才出來的。”李媛得體地回道。她自封為美人以來,也沒有見過拓拔浚一麵。知道這樣下去不行,便與碧漪定計,每日黃昏都在拓拔浚必經之路守株待兔。不知運氣怎麼地,今日方遇見。“走走也可以回去了!”拓拔浚不在意地說道。他也要趕著去清揚宮,此時寧兒一定在等他用晚膳。李媛地心底似是紮進了一支利劍,就算是厚此薄彼,也欺人太甚了。麵上卻依然是那個略有羞澀的笑容,又是一拜:“臣妾告退!”拓拔浚剛走了幾步,卻聽得後頭李媛地一聲驚呼。回頭看去李媛已倒在地上,血從雙腿之間流下。拓拔浚也慌了神,急急跑過去:“到底怎麼了?!”“李娘娘不小心滑了一跤。”王遇不複以往的鎮定。“什麼!”拓拔浚大叫一聲,不由得走近抱起李媛,“你還好吧?”“臣妾恐怕就要生了!”李媛麵色蒼白,止不住地盜汗,有氣無力地說道。“這……”拓拔浚也沒遇見過這種情形,一時慌了手腳。“陛下,還是找個地方,請太醫和產婆。”王遇在一旁提醒道。“對對!!去清揚宮吧,那裡近!”拓拔浚也沒想那麼多便抱著李媛向清揚宮快步走去。王遇想要說什麼也隻得住嘴,但他分明看到李媛那一抹得逞的微笑。謝謝各位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