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二次手術開始之前。醫院領導找到我,告訴我一個情況。夏婉玉顱內淤血壓迫腦髓,儘管淤血並不太大。但這卻是夏婉玉昏睡不醒的原因,這次手術的主要目標就是將這塊淤血處理掉。但淤血的位置剛好在大腦記憶原體中的灰質附近,這次手術很有可能造成夏婉玉失憶。這種手術在世界上都屬於極高風險的,稍有疏忽就有可能致使病人死亡。“我隻要她活著。”我目光堅定的對醫院領導說。醫院領導點了點頭,整理了一下眼睛上的金絲眼鏡說:“我們一定完成任務。”……下午四點鐘,夏婉玉再次被送入手術室。這一次,我不能進去。一天一夜未睡,我卻並不困,我讓馬曉丹與王穎麗她們都忙去。王穎麗不願意走,我也不勉強她。我抱著夏天,坐在手術室前,等待著消息。王穎麗坐在我身邊,低著頭不說話,氣氛有些沉默。經過這一整天的生死未卜,到現在夏婉玉再次進手術室,我總算是冷靜下來。不管結果是怎麼樣,這都是我作的。我都要去承受。晚上王穎麗去附近買了兩份快餐和幾瓶爽歪歪,她喂夏天吃了點快餐,讓夏天抱著一瓶爽歪歪躺在她的懷裡。她見我不吃飯,就小聲對我說:“你一天都不吃東西,現在多少吃點。”我轉頭看了看她說:“吃不下。”王穎麗歎了口氣,並不說話。由於手術之前醫生做了完善方案,手術下午四點鐘開始,到晚上一點鐘時結束。手術期間並未發生突發問題,夏婉玉再次被送進ICU,醫生告訴我夏婉玉情況很正常,不出意外,天亮就會醒過來,而且我被獲準進去病房陪著夏婉玉。我走進ICU病房,顫巍巍的走到夏婉玉跟前。看著病床上臉色依舊慘白的夏婉玉,喉頭有些哽咽。一旁的醫生告訴我:“病人現在剛做過手術,你可以對她說一些話,她應該能聽到,這樣也有利於讓她找回記憶,否則病人醒來之後,很有可能出現暫時失憶的情況。”我坐下來,哽咽著叫:“婉玉!”醫生見狀,長舒一口氣,將病房留給我們兩個。經曆了車禍,病危,生死之爭,再到現在術後情況穩定。這短短的一天裡,不單單夏婉玉經曆了生死,我整個人更是再次脫胎。我陪著夏婉玉,陪著她說了好多好多。她卻隻是躺在病床上,緊閉著眸子,氧氣罩下,她的嘴唇毫無血色。早晨時分,醫生過來取下夏婉玉臉上的氧氣罩,並且告訴我夏婉玉在一個小時後就有可能醒過來,夏婉玉現在的生命體征特彆好。這一次手術非常成功,過一個星期之後,再做一個小型的微創手術就可以進入康複中心慢慢療養。她還有一個小時醒過來,我很激動,一想到我連續兩天未睡,整個人疲憊不堪,我趕緊去買了一罐紅牛,喝下去之後,又在醫院裡洗臉刮胡子。整理乾淨之後陪著王穎麗一起進入病房,坐在病床前麵,等待這夏婉玉的醒來。大約才過了半個小時後,夏婉玉就皺了皺眉頭,似乎做了噩夢。兩道柳眉慢慢皺在一起,看上去十分恐怖。過了幾分鐘後,她睜開眼睛,環顧了一下四周,看到我與王穎麗之後,明顯皺了一下眉頭。她的眼神裡帶著一股我看不懂的東西,王穎麗看到這一幕,心就涼了一半,她在我耳旁小聲地說:“她失憶了。”這時,夏婉玉開口問道:“這是什麼地方?”她的聲音中帶著一股對於未知事物的害怕,一點都不像處事八風不動,古井不波的女總裁女強人。觀察到她的異樣,我的心也涼了半截,看來如王穎麗所說,她真的失去記憶。我笑著對她說:“這裡是醫院。”“你是什麼人?”夏婉玉皺著眉頭問我,言語中帶著害怕。這句話一出口,我整個心就全涼了。看來她不單單是失去記憶,更忘記了我是什麼人。我尷尬的怔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她卻左右看了看,又問王穎麗:“你又是什麼人?”王穎麗也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夏婉玉真相,夏婉玉想要動,卻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身體被裹的像一個木乃伊。她動了一下,疼的叫出聲來。急的我趕緊說:“你彆動!你好好想想,你記得什麼?”我這麼一說,夏婉玉就皺著眉頭想了起來,她左右看了看,問我:“慧芳呢?”慧芳?我怔在原地,回頭看王穎麗。王穎麗也皺著眉頭,夏婉玉笑著說:“我記得我是要去送慧芳來著,她要去北京。”王穎麗眉頭一皺,在我耳旁說:“慧芳應該是她的大學同學,在北京工作。”王穎麗這麼一說,我頓時有些驚訝。如果說夏婉玉記憶回到了大學時代,那也就是說,她忘記了這麼多年裡經曆的一切。重新變成了當年那個一心智求上進的懵懂少女。這個消息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因為記憶是這個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一旦丟失,很有可能……我不敢想象。看著眼前眼神十分陌生的夏婉玉,我幾乎崩潰。她皺著眉頭,似乎還想要想一些事情,這時她的腦袋卻疼痛了起來。她嬌呼一聲,我趕緊說:“你出車禍了,你現在可能忘了一些事情,等一下再想吧。”夏婉玉點了點頭,有些警惕的說:“好吧。”我與王穎麗離開ICU病房,我們將這個情況告訴了醫生。醫生聽了之後,十分惋惜地說:“看來淤血的確造成了她大腦神經組織受傷,導致她失去了大學之後這麼多年的記憶。”“到底怎麼回事?”我有些憤怒的問。醫生將我帶到辦公室裡,讓我看著牆上的大腦結構圖對我說:“車禍造成她大腦顱內產生了一片淤血,淤血在灰質附近。灰質是大腦裡處理特殊神經衝動的介質。如果一旦受傷,人很有可能出問題,可能會出現腦癱植物人之類的情況,所以我們說她的情況十分危險。所以我們著重處理灰質附近的淤血,救回病人性命。但是我們發現你妻子大腦皮層上的海馬區,也就是我們醫學上的記憶中樞也受到了輕微傷害。附近出現大量淤血,並且還產生了不可修複的傷害。所以我告訴過你,你妻子有可能失憶。”說到這裡,醫生歎了口氣對我說:“不過現在看來,你妻子失憶的非常嚴重。她應該失去了至少十餘年的記憶,相較於短暫性失憶,你妻子的失憶複原的希望性很渺茫。”我呆滯在原地,看著眼前的大腦結構圖。眼前出現夏婉玉疑惑的眼神。我感覺到自己的腦袋很累,眼前一暈,差點跌倒。醫生趕緊讓我坐下,對我說:“你先睡覺吧,彆著急。隻要命還在,什麼事情都不是困難。實際上,你妻子這次能活下來,就已經很不容易,她的生命力很頑強。”我長舒一口氣,失魂落魄的離開醫生辦公室。回到病房前麵,坐在椅子上,身體很疲憊,但是卻不知道該怎麼辦。失憶,這是一個經常性出現在劇本中的詞彙,可是它怎麼會出現在我的生活中。而且失憶的人還是夏婉玉,一次性丟失了近乎半輩子的記憶。我不敢想象以後該怎麼和夏婉玉生活,因為她根本不記得我,也不記得我們的兒子,我們的夏天。我離開醫生辦公室時,他警告過我,不要讓我強行幫夏婉玉喚醒記憶,那樣隻能對夏婉玉造成二次傷害。王穎麗坐在我的身邊,她轉頭看了看我,神情有些古怪的說:“老天爺可真會演戲,竟讓婉玉失去記憶。”“嗬嗬。”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王穎麗歎了口氣:“你多陪陪婉玉吧!我該償還她的,一定不會少。”我有些沮喪,失魂落魄的對王穎麗說:“老天爺讓她失去記憶,就是讓我償還她。”……兩天之後,夏婉玉就從ICU裡轉移到高級病房。我可以時刻陪著她,她情緒一直都比較穩定,因為她對於記憶是非常模糊的。她問我是她的什麼人,我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隻能乾笑。夏婉玉卻臉蛋紅了紅,像是看出了什麼。王穎麗等人也都來看她,但是她一個人都不記得,來一個女人,她就說是我的老婆,我隻能解釋說不是。她則問我:“那她們為什麼來看我,我又不認識她們?”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而夏婉玉則笑吟吟的說:“你一定就是害我出車禍的那個司機。”我儘管不是那個貨車司機,但是夏婉玉出車禍的確是我害的。我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夏婉玉則冷哼一聲說:“怪不得你對我這麼殷勤。”最可怕的是,夏婉玉不記得夏天了。她到高級病房後,夏天過來看她,她興奮地說:“好可愛的寶寶啊。”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這句話,她卻仰起臉問我:“他是你的兒子嗎?”我點了點頭說:“是。”“那你妻子呢?”夏婉玉仰起臉睜著一雙大眼睛問我。
第十卷 生如夏花 第372章 夏婉玉失憶(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