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個不通半點兵法,好大喜功的人葬送了那麼多兄弟的性命,偏偏這人是太子,就算心中再憤怒,也拿對方沒辦法。
要是從前,他或許不敢這麼有底氣嗆對方,但眼下陛下連昔日隨著他出征的寶劍都賜給自己了,還有什麼害怕的?
那句,包括太子,讓他心中大定。
“殿下,如今你已在軍中無職無權,日後還是不要隨意闖入軍營,還帶一些不相乾的人進來的好,否則被底下兄弟們當成賊人想要刺探軍情,傷到就不好了。”他眯著眼睛道。
“你這匹夫!”太子身邊的那文人打扮的男人指著丁尚彪怒道:“竟敢如此欺辱殿下!”
“不知尊卑的粗鄙之人!我一定要向陛下狀告你!”
太子臉色陰鷙,感受到周圍士兵投來的視線,他覺得自己的臉皮被丁尚彪扒拉到地上反複碾壓。
被父王寵愛,早早的定下繼承人之位的他何時受過這麼大的屈辱?
臉色鐵青道:“丁將軍,軍法無情,犯了錯自當懲罰,孤受教了。”
“隻是,軍法沒有讓人處死他們吧?”
丁尚彪懶洋洋的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有意無意的朝太子所站的方向吹了吹手指上的汙垢。
“身為軍中領兵殺敵之人,身子骨那麼弱,又不知兵事還能登上高位,受了幾杖就不行了,那也隻能怪他們德不配位。”
太子隻感覺一股怒火從腳底板竄上心頭,臉色漲紅,心中的怒氣再難忍耐。
對方這話算是直接戳到他肺管子上,人人都道他的二弟雄圖大略,文武雙全,有乃父之風。
談起他全都是搖頭歎氣,想起往日的屈辱,明明是太子,卻得不到承認的怨恨全部爆發出來,厲聲嗬斥:
“丁大人這是在指桑罵槐嗎?若有什麼不滿,大可直接說出來!”
“太子殿下多慮了,老丁我粗人一個,哪裡會什麼指桑罵槐,都是有什麼說什麼的。”丁尚彪一想到那些枉死的兄弟,足足五萬人都被這草包葬送了!
心中也是怒火難耐,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殿下,眼下敵人兵臨城下,臣奉陛下旨意,要全力守城,殿下還是快快回去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說殿下耽誤你守城了嗎?”太子身邊的人怒道。
“我老丁可沒這麼說,隻是眼下確實太忙了,沒空招待殿下。”
太子看了一眼那些已經氣若遊絲的手下,步步逼近丁尚彪,“若孤今日非要帶走他們呢?”
丁尚彪收拾起臉上玩味的笑容,眼神冰冷的直視對方,“殿下恐怕還不知道,臣來之前,陛下賜予臣隨身攜帶的寶劍,言,令臣全力接手鹿城城防之事,若有人阻攔,力斬無赦。”
他一字一頓的道:“包括太子。”
太子被他眼中的殺意駭得後退半步,臉色煞白,他能感覺到若他真的執意如此,對方會毫不猶豫的出劍殺了他。
他咽了咽口水,想要找回太子的風度,可剛才後退半步的狼狽樣子已經映入了周圍士兵的眼神之中。
丁尚彪心中嗤笑,“來人,送太子回府。”
陛下來之前沒有說怎麼處理太子,隻讓他接管鹿城之事,所以太子留在哪裡他都無權過問。
但是對方要是膽敢插手軍中之事,他也會毫不客氣。
回到府中,丁尚彪身邊有一親信麵色有些擔憂的說道:“將軍,太子殿下畢竟是儲君,以後也會登上那個位置,您今天如此得罪他,恐怕以後會遭難。”
丁尚彪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
“你難道沒聽手下的士兵說的話嗎?十五萬人啊!居然連易守難攻的城池都守不住!”
“那五萬人是為了給咱們太子殿下斷後才白白丟了性命!”
“最後咱們太子殿下是怎麼說的?還怪那些兄弟殺敵不儘心!”
丁尚彪猛的出腳,踹倒旁邊的桌子:“我可去他奶奶的!”
“那群兄弟幫他斷後,最後他自己跑到鹿城躲起來,還命令士兵緊閉大門,讓那些給他斷後的兄弟活活被人砍死在城門口!”
丁尚彪怒氣衝天:“牽條狗去守城都比他守的好!”
丁尚彪身邊的心腹無言,明明是易守難攻的險城 ,不管是誰來守,都不可能這麼快敗下陣。
“將軍,事情已經發生,咱們也隻能想辦法補救,守住鹿城。”
“可是太子那邊您還是不要再去挑釁了,陛下雖然現在信任您,可你也知道陛下的性子,對太子一向溺愛,我是怕你回去後會吃虧。”
人家是父子,他們將軍雖然得到了陛下的寶劍可以先斬後奏,但誰也不會真的用這把寶劍把太子殺掉。
就連嫉惡如仇,對太子恨之入骨的丁尚彪都隻敢威脅而已。
丁尚彪心中有數,更知道此時不管他怎麼挑釁,陛下也不會罰他,更何況他有理!
……
調集各方物資,派遣民夫押運糧草去支援鹿城,尉文華暫時沒有時間去勸諫安景之,放棄修建臨仙台。
一直忙到午夜這才拖著疲憊的身心趕回府中。
“老爺回來了。”
“忙了一天了,想必也沒吃什麼東西吧。我讓廚房一直給你溫的飯菜,吃幾口再休息吧。”
尉文華的老妻一邊服侍他吃東西,一邊埋怨:“你也真是的,自己一把年紀了不清楚嗎?還以為自己是當初那個小年輕呢?”
尉文華喝了一口湯,感覺胃裡麵暖和的才笑了笑說道:“將士們在前麵打仗,要是沒有吃的用的,他們怎麼支撐下去?”
“滿朝文武那麼多人用你忙成這樣嗎?”
尉文華的妻子有些怨懟:“你真是嚇死我了,都不跟我商量一下,自己就背著棺材進宮,你要是出點什麼事,叫我們一家人怎麼辦。”一邊說一邊抹著眼淚。
尉文華連忙放下碗筷,安慰道:“好了好了,是老夫不對,這不是沒事嗎?”
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尉文華妻子說道:“咱們陛下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陛下了,自從登基為帝之後,眼看著就要一統中原了,性格反而越來越反複無常,剛愎自用,大肆修建宮殿,勞民傷財,早已經忘了自己當初為什麼造反了!”
尉文華猛的一拍桌:“陛下也是你能隨意數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