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南蓉滿心滿眼都覺得崔建生完全是天底下最優秀,最有能力的男人。
“彆人有什麼意見?這種事本來就是有能力的人就升得快,沒能力的人就要熬資曆啊。”
“咱家有你,乾嘛還要像人家一樣熬資曆?”
趙父耐心的解釋道:“你爸不是最大的,小崔要是爬得太快,會有很多人盯著,爸都快退休了,以後就算有些人脈能用,但也不能像現在這樣護著他。”
“現在讓他爬上去是害他。”
“啊?真的嗎?”趙南蓉一臉慶幸:“還好爸你跟我說了,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
“又是小崔讓你來找我的吧?”他心知肚明道。
“沒有了,”趙南蓉替崔建生解釋道:“隻是我們聊天的時候,說起他在工作中的事情,是我自己要找你的。”
趙父輕笑一聲,心裡明白,崔建生是個有心機的人,但隻要他在,崔建生就翻不起什麼波浪。
除了心思深沉有野心之外,崔建生目前的所作所為也還算符合他心裡的期待。
有野心就好,有他在,崔建生不會升得太快,才會一直仰仗著他家。
那一頭的崔建生拿著信匆匆離家之後,找到一處無人的角落 ,仔仔細細檢查,確認信封沒被人拆開過後,他心裡才鬆了一口氣。
信裡的內容是安景之一字一字寫的。
沒有多餘的寒暄,上來就是身份介紹。
然後就給他算了一筆賬,關於這麼多年自己花了多少錢,田彩鳳花了多少。
他拿走的那兩百塊錢又對家裡造成了什麼。
一字一句,不帶任何情感色彩,把一筆一筆的賬都跟崔建生算清楚。
除了拿走的那兩百塊,崔建生還要給他家六百塊。
八十年代末的八百塊也不是一筆小數目,但崔建生工作了這麼多年,安景之確信對方能拿出來。
崔建生看得雙目通紅,滿臉怒容,那信被他捏成一團,十指過於用力,青筋暴現。
“小崽子,居然敢威脅我!”
信上說了,十天不送過來的話,他們就會通過村裡的關係跟他們廠裡的領導聯係。
崔建生不願意出這筆錢,若是出了這八百,那他就身無分文了。
這些年為了討好趙南蓉,他沒少花錢。
特彆是最近,趙父退休在近,他就想讓趙父再使一把力氣,把他往上再推一推。
沒事沒少在趙南蓉身邊念叨,感歎自己時運不濟沒辦法發揮才能。
崔建生心中十分著急。
給錢吧,他不願意。
但要是不給吧,他又不敢確信對方會不會真的通過村裡的關係聯係他們廠裡。
那到時候他瞞了十幾年的事情,絕對會被捅破,不僅現在的工作沒有,恐怕老丈人也會把他掃地出門。
這些年來田彩鳳偷偷來看他,其實他不是沒看到,一開始還很恐懼擔憂。
後來見田彩鳳隻敢偷偷在遠處打量,他膽子就大了起來,甚至在發現田彩鳳之後故意跟趙南蓉秀恩愛,刺激田彩鳳,讓田彩鳳自卑,不要再出現在他身邊。
田彩鳳每個月都會來看他,讓他煩不勝煩,但他又不想給這個女人好臉,讓對方以為有希望,後來隻當做沒看見。
甚至還心中很是得意能讓一個被自己拋棄的女人惦記自己這麼多年。
原以為鄉下的事情十拿九穩。
沒想到這個長大的小崽子卻搞了這出。
崔建生決定先回家,以他對田彩鳳的了解,田彩鳳肯定不知道這件事情,隻要搞定了田彩鳳,這小崽子就不足為慮。
等他回來時,趙南蓉已經去上班了。
趙父清了清嗓子,看著他有些失魂落魄的臉色問:
“怎麼了?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信裡說了什麼嗎?”
陡然一驚:“沒有,就是想到了當年的事,有些恍惚。”崔建生強打起精神道。
“信上說什麼?”看他這副模樣,趙父不動聲色的問道。
“沒什麼,”崔建生下意識的捏緊了口袋裡的信,“就是那地方的鄉下鄉親問了我一些城裡的事情。”
“什麼事情?”趙父追問道。
崔建生有一瞬間的慌亂,很快他就穩定住了,鎮定的說道:“想問問我,咱們廠裡有沒有招工的名額,鄉下的日子不容易。”
趙父沒再說什麼,放下了手裡的報紙。
看著趙父離去的背影,崔建生心中緊迫感更強。
一整個下午他都在想該如何解決這件事情,最主要的還是要說服田彩鳳那個女人。
……
信寄出去四天後,村長叫來安景之問詢事情的後續。
“他應該還在猶豫,不想給錢,也不想咱們打擾他的生活。”安景之道。
大隊長冷哼了一聲,滿臉怒容:“由不得他想不想,這天底下的便宜還能都讓他占去?”
“要我說給他十天還是太長,直接給他五天時間,省得他有空琢磨七琢磨八的,想那些壞心思。”
“要是崔建生真的不願意給錢,到時候還得勞煩村長出麵。”安景之說道。
他估摸著崔建生可能會來一趟華興村。
村長一口就答應了,也沒有嗬斥安景之對自己親生父親直呼姓名。
回到家中,飯已經做好了,田彩鳳正在看三年級的書。
借著天上的光亮,一字一字的寫著小學三年級的數學作業。
田彩鳳的變化越來越大,最明顯的就是她不再在怨天尤人,也不再為自己找任何借口。
真正的擔起了一個做母親的責任,每日照顧安景之。
想了想,安景之還是決定把崔建生的事兒跟她說一說,省得崔建生到時候要是真的找過來,反而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感覺到麵前投下了一片陰影,田彩鳳頭也不抬的說:“站我麵前乾啥?擋著我的光了,一邊去。”
“娘,我有點事要跟你說。”
“有啥說的你等我把這道題做完,娘都一把年紀,你也不想看著我在課堂上被老師數落吧。”
看著田彩鳳的心思完全不在他這,安景之也不再打擾,坐到一旁等待,一直到田彩鳳把數學題做完,兩人才開始正式會談。
田彩鳳扭了扭脖子,甩了甩手:“真沒想到一把年紀了,還重新讀上書了,要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