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之在家又不乾活,怎麼連孩子都照顧不了,還給送到大壯家,這都送去快一個月了吧?”
旁邊乾活的婦女抽空說道,“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一個月了,也不知道他家是咋想的,我看就是錢多的,咬手。”
有人羨慕的說,“可不是嗎,隻是幫大家照看一下,孩子又不吃自家的糧食,人家自帶麥乳精,還給兩塊錢。”
“還給兩塊錢?咋不找我帶呀。”有人遺憾的說道。
旁人撇了撇她說,“給你帶,到時候你把人家的麥乳精都給你孫子吃了,到時候看林家旺父女倆不打上門才怪。”
想到那對父女的彪悍,那人縮了縮脖子不屑的說,“我就說說而已,誰稀罕給他家照顧孩子。”
她似乎覺得有些沒麵子,又補充了一句,“我家女婿要是像他家那樣沒用,早給我掃地出門了。你天天啥事不乾,還吃的金貴。也就他們父女倆傻。”
一旁乾活的林明月打算走到田邊喝口水,恰恰就聽到這人的這句話。
她定定的望著秋嬸,“秋嬸,我沒記錯的話,我應該沒做過什麼得罪你的事吧?”
說人壞話還被當場抓住,就是秋嬸臉皮厚,天天在背後傳人小話,此時都有些不好意思。
想到自己在年紀上也算是對方的長輩,頓時又鼓足底氣。
“明月呀,秋嬸這是在幫你鳴不平,你還年輕,你看看你家那男人,天天白吃白喝,一點活也不做,像樣嗎?還連孩子都照顧了,這哪裡有點上門女婿的樣子?”
“誰說他什麼也沒做?”林明月記得自己懷孕那陣日子,以及坐月子時的感動。
其實是原主為了更好的啃這吃碗飯,故意為之。
但林明月自小跟父親長大,她爹就把他跟男孩子一樣養大,她就沒有怎麼受過彆人這樣的貼心對待,特彆是在懷孕時最無助,最茫然的時候。
但這種房內的事情不好拿出來說。
“我男人他懂的可多了,能寫會算,就連拖拉機也會修!”
要是不會咋教她,看看書就能學會,大隊裡誰有這樣的本事?
其他人也湊著耳朵在旁邊看兩人的官司,聽了林明月這句話,有人笑道,“那拖拉機可是金貴玩意兒,你咋知道他會修?”
林明月說道,“看書學會的,他還教我。”
最近大隊裡也開始在傳大隊長要買拖拉機的事情,一想到這裡,有人打趣道,“哎喲,他還教你修拖拉機呢?莫不是想著咱們大隊那沒影的拖拉機沒回來之前先學會,要了那個拖拉機名額?”
其他人也頓時哈哈大笑,沒人把林明月的話當一回事。
拖拉機那樣的大家夥,能是看幾本書就學會的?
人群中大隊長的媳婦兒倒是多看了林明月兩眼。
買拖拉機這事她是知道的,她男人這陣子就是跑公社去商量這件事情。
拖拉機買回來對大隊的好處太多了。
但這拖拉機手是個問題。
林明月看大家都在自顧自的說話,不把她剛才為自家男人證明的那些話當一回事。
說了一句,“就算我男人再咋樣,也比秋嬸你家那上門女婿好。”
秋嬸還沒來得及說幾句,她就麵無表情的離開人群,走到旁邊田埂上墩墩的喝水。
笑吧笑吧,到時候有你們笑的時候!
林明月在心裡憤忿的想著。
沒必要把書本拿出來,不信的還是不會相信。
……
安景之覺得林明月今天可能是吃錯藥了,一回來吃完飯,本來應該是去看看孩子的,可今天連孩子也不去看了,跟著他愣是啃了一個中午的書本。
那字雖然寫的歪歪扭扭,但是那一筆一畫的認真勁,連他看了都要感動了。
到了晚上, 一般是學到八點就吹燈休息,這回確實是吹燈休息了,但隻有安景之自己休息,林明月反而抱著書本出門借著月光,嘴裡念念叨叨。
安景之聽著外麵的動靜,覺得有些不對勁,這是受了什麼刺激了,今天努力的有點過分。
想了想,飯票不能出問題,他下床推開門來到院子裡。
林明月聞聲看去,看到安景之的身影後,有些愧疚的說道,“是不是我聲音太大,影響你睡覺了?”
安景之搖了搖頭,望著她這不對勁的模樣試探的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林明月愣了一瞬間,“你怎麼會這麼問?沒什麼心事呀。”
“那你今天看書怎麼看的這麼起勁,大晚上了還不睡?”
感覺到對方的關心,林明月心裡暖洋洋的。
“還不是村裡人嚼舌根。”
“那秋嬸,天天說你,他那女婿也不是個啥好東西,說是在讀書,準備選咱們隊裡的教師職位。”
林明月不憤的說道,“他那女婿隻是初中生,聽說連畢業證都沒拿,嚴格來說隻是個小學生而已,還想教咱們大隊的孩子呢,可彆給咱們大隊孩子都給教壞了!”
“咱大隊不說其他人,就是高中生都有三個,咋想也輪不到他一個初中都沒畢業的。”
“要是沒選上,我看到時候秋嬸還有啥話好說。”
說到這裡,林明月突然反應過來。
她男人是高中生呀!
望著對方亮晶晶的眼神,安景之心裡打起了警報,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說,“原來是這事兒呀,沒關係,反正大家天天都在說我早就習慣了。”
“我得趕緊回去睡覺了,我這身體要是休息不好就渾身沒勁,還頭暈眼花。”
“你也早點休息吧,反正也不著急這一時。”
說著就轉身走了,隻給林明月留下了一個背影。
林明月望著安景之的身影,這才想到她男人確實是高中生,但是身體太虛弱了,那大隊裡的孩子又調皮,恐怕到時候沒有那麼多精力管教,想了想還是就此作罷。
隨即又打起精神,拿起書本背誦。
她男人身子弱,她得好好學習!好好養家!
同一時間,秋嬸家也沒休息。
她天天說安景之還不是因為想要比較,自家女婿不好,但隻要有人比自家女婿還要差,她心裡就有一分安慰。
一想到今天回來冷鍋冷灶,女婿還滿臉口水印,偏生睜著眼睛說瞎話,說自己讀書忘記煮飯的模樣,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人家那安景之雖然在家也不乾活,可他會哄媳婦,偏偏她家這個,不僅不乾活,就連吃飯都得她女兒哄。
她還活著,女婿就這樣,要是她去了,真不敢想象自家閨女會過什麼樣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