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事呀周隊長？”張隊長停下自行車，問道。

周隊長笑意盈盈的搓了搓手趕上去，“這不是聯絡聯絡感情嗎？我擱外麵等了半天也不見你出來，離大隊又遠，不得不先走，正好碰上了，咱們就走一走？”

張隊長點了點頭，心裡猜測對方想乾嘛。

牙山大隊跟長雲大隊都窮，但牙山大隊更窮，以往在公社開會時，他們兩個大隊都是被點名批評的對象。

看了看從前的老兄弟，張隊長挺了挺胸膛，現在他們長雲大隊可不一樣了，不再是落後的批評對象，而是先進分子。

“聽說你們大隊的安景之帶了社員去人鎮上的養殖場學習了？”周隊長的眼裡透露著精光。

這事不是什麼秘密，稍微一打聽就能知道，張隊長點頭沒有否認。

調整了一下思緒，回複說，“養殖場的領導擔心我們養不好，虧了錢，破例讓我們進去跟著學幾天。”

養殖場的領導跟公社的領導可不是一個單位部門的，他們養豬虧了錢，跟人家也沒關係，周隊長才不相信這種話，要是人家真擔心大隊買回去虧了錢，當初西家村大隊買豬，怎麼沒讓人家進去學習？

想到他們村的安景之，周隊長對張隊長投去羨慕的表情，“你們隊算是要慢慢起來了，我們隊就慘了……”一副一言難儘的模樣，等著對方追問。

張隊長才不吃他這一套，大家都是十幾年的交情誰還不知道誰，他沒有追問，推著自行車往前走。

自己的戲台沒人搭戲，周隊長不得不走快幾步跟上對方繼續說：“我們大隊窮呀，啥都沒有，土地也不夠肥，出同樣的力，我們大隊就是要吃虧。”

張隊長不接茬，“你跟我哭訴有啥用？這些問題你應該找公社領導反映才對。”

沒反應過嗎？反應過了，公社還給了他們不少肥田的肥料，但是杯水車薪，公社的力量也有限，周隊長也是想明白了，還得靠他們自己，從前是沒法子，現在兄弟大隊有能人，還不得趕緊湊上去看看能不能沾沾光。

“你彆走那麼快呀，咱多年的老兄弟了，你眼看著就要富了，不拉扯拉扯了俺們？”

張隊長走得更快了，要不是顧及的情麵，他能當場騎著自行車跑路。

“怎麼就富了？養了幾頭豬就欠了不少錢，啥都還沒著落，你就想讓我拉扯你？我還想讓人拉扯我呢！”

周隊長一副你彆想騙我的樣子，“話不是這麼說的，你們大隊都去人家養殖場學習過了，這豬仔怎麼說也能平安養大，到時候拉去公社收走，就是一大筆，養豬的那些錢算什麼？不僅手底下能落不少，社員們都能撈到不少肉吃。明年又繼續養，養他個十幾隻，這日子不是一下就更富裕了？”

張隊長騎上自行車就想走，再說下去，對方能說到天上去，還十幾隻呢？他都沒想這好事！

自行車踩了半天踩不動，回頭無奈的看著一隻手死死的拽著他自行車後座的周隊長。

“你到底想乾嘛？”

見對方從自行車下來後，周隊長才鬆開自行車，“沒想乾嘛，我想著大隊今年攢一攢勒緊褲腰帶攢幾頭豬仔錢，能不能請你們去公社學習過的社員過來給教一教我們大隊？我們過來學就更好了。”

張隊長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對方一下子把他捧得這麼高，他還以為對方是想要獅子大開口做些什麼呢，原來就是幫忙培養而已。

“這事你早說呀，沒問題，到時候你隻管讓人過來，自帶乾糧啊。”

周隊長咧著嘴，搓了搓手笑道，“好好好，沒問題，沒問題，張隊長大氣！”朝對方豎起大拇指。

答應了對方之後，張隊長才被放走。

……

這豬仔承載了隊裡所有人的心血和期待，安景之沒事兒也會過來看一看，確認他們都長得健康才會放心。

“梅花，建剛，你們好好養，到時候作為飼養員可以多分一些肉給你們做獎勵。”安景之道。

“真的？”李建剛樂道，“那可好了，景之你放心，就算沒有獎勵，咱也會好好養！”

安景之勉勵了兩人幾句才回去。

安景之家有錢，完全可以用他們家的錢去買豬，而不是賒賬，但現在雖然沒有從前那麼嚴格，還是得注意一下這種公和私的問題，要是被那心腸不好的當做把柄，好事也會變成壞事。

正走著，安景之突然停下了腳步。

秦雪梅笑意盈盈的站在路邊跟他打招呼，“安會計算是從養豬場那邊過來嗎？”

安景之麵色冷淡的點了點頭，對方好像沒感覺到他的疏遠一般，繼續說，“安會計可真有本事，回來沒多久，就給咱們大隊買了五頭小豬崽。”

安景之油鹽不進，“秦同誌是沒事做了嗎？”

秦雪梅被他話語一堵，麵色有些僵硬，“不是，這不是正好碰見，都是一個大隊的，就打個招呼。”

安景之目不斜視的從她旁邊走過，“招呼也打過了，那我先走了。”

隻留下秦雪梅恨恨的看著他的背影。

她不得不承認，如果她真的回不去的話，那這個男人就是她在這地方最好的選擇。可誰知對方卻一副什麼都不懂的樣子，堵得她說不出話。

跺了跺腳，秦雪梅轉身朝知青住處走去，沒走兩步就停下來，臉色有些尷尬的看著前麵的人。

“宋知青什麼時候來的？”

宋良榮平靜的道，“你剛剛偶遇安會計的時候。”

秦雪梅覺得對方在說到偶遇的時候，好像故意咬重了兩個音節。

麵色火辣辣，在知青住處，她沒少表現出看不起安景之的模樣，如今卻故意過來跟人偶遇，跟人示好，人家對她愛搭不理，最重要的是她還被同是知青的宋良榮看見了。

最要命的是她曾經對宋良榮有過好感，如果地上有洞的話，秦雪梅恨不得立刻鑽進去。

有些落荒而逃的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宋良榮站在原地，看了看遠去的安景之，又看了看秦雪梅，安景之對秦雪梅的態度在他的意料之外，秦雪梅的麵容在女知青中算得上是最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