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寫文章費腦子,吃個雞蛋補補腦。”
隔天早上,吃完早飯大家該上工的上工,上學的上學,徐燕芬偷摸來到安景之的書房,掏出一個雞蛋遞給他。
安景之心裡暖暖的,對老太太感謝道,“奶,寫文章不費什麼腦子,家裡條件也不容易,以後您就不要給我特意留雞蛋了。”
這些雞蛋一般都是要拿到鎮上換東西的。
說農民自由,可以自己養幾隻家禽實現雞蛋自由,但實際上根本不是這樣,他們雖然養了雞,卻不能隨便吃掉那些雞蛋,每一個雞蛋都是有用的。
徐燕芬放下雞蛋,充耳不聞,“寫文章咋能不費腦子?給你你就吃吧,要是真能在首都日報上刊登,那咱家就光榮了。”說完徐燕芬覺得不對,又補充了一句,“但你也彆有太大壓力。”
說完後就出去了。
一家人都去上工,徐燕芬也會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拿的工分也有六七分。
至於安景之這個會計,平時隻要在自家工作就行,當然偶爾也要去一趟大隊部,開一些有的沒的小會。
比如說現在,才寫了一個多小時的文章,又有人到他家來找他去大隊部開會了。
安景之無奈帶著一本筆記本和鋼筆出門。
路過田埂的時候,能看到在地裡揮灑汗水的本地村民和那些外來知青。
這些知青看了看體麵的安景之,又看了看乾活乾的滿臉狼狽的自己,一時之間分不清到底誰是城裡人,誰是鄉下人。
有幾個女知青對著安景之議論紛紛。
“這人長得還挺好看的嘛,是哪家的呀?”
“我看他胸前還彆了一個鋼筆,應該是文化人吧?”
“長得一臉白淨,以前好像沒怎麼看見過。”
“好像是隊裡新來的會計,前幾天才剛剛選上的,咱們是外來知青,他們選乾部都沒通知咱們。”
“我認識他,是安家那個讀高中的孫子,沒想到一個窮鄉僻壤還能養出這麼白淨的人。”
安景之聽到了討論的聲音,隻是沒聽清這些人具體在說什麼,他眼睛一瞥就看到了與原主糾纏一輩子孽緣的那個女知青,瞬間移開眼睛,他可不想再粘上。
當初那女知青和原主在一起,無非就是想把原主當成免費的飯票和跳板,而原主也隻是相中她的美貌才故意下套。
兩人可以說是半斤八兩,誰也不欠誰。
等他路過大隊人種的那些田地時,板著的臉又立刻變得如和煦春風一般溫暖。
笑著臉跟大家夥打招呼,偶爾還能接幾句大家的話題。
今天的話題仍然還是昨天的李三奶一家,大部分人都在罵張芬兩口子。
張芬以前經常仗著自己大肚子偷懶,但現在她不敢了,一早上都老老實實的在乾活,旁邊的人也一直盯著她。
孫萬福更像一個勤懇的老黃牛一般,悶頭乾活。
來到大隊部,隊裡的大隊長副隊長還有婦女主任都坐著了。
“景之來了,快坐下。”
安景之找了一張凳子坐下,每次來開的會都是一些沒什麼用的事情,要不就是他管不上,跟他沒關係的,但也要過來聽一耳朵。
“再過不了多久就要進行糧食搶收了,但咱們大隊還有挖溝渠的任務,找大家來是想商量商量看這事怎麼協調。”大隊長道。
“挖溝渠是為了防止雨季下暴雨把咱們村給衝了,這一時半會的也不用這麼著急,肯定是緊著糧食先安排,想必上麵也一定能理解咱們。”副隊長道。
婦女主任也讚同副隊長的說法。
安景之一直坐在原地聽眾人討論。
見安景之一言不發,大隊長問道,“景之,你有什麼想法?”
安景之笑道,“我才剛剛做會計不久,主要也是管賬,對這些都不太懂。”
記憶中今年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大暴雨,大家想要緊著糧食來安排也沒什麼問題,安景之也就不再發言。
最後眾人達成一致的意見,先全力收割糧食,全村老少齊上陣,然後再組織壯勞力去挖溝渠。
……
搶收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全村齊上陣,隻要不是躺在床上起不來的,全都被趕到地裡乾活,就連乾部也不能脫產,大隊長都親自下地乾活了,安景之肯定也逃不了。
但還好他的文章已經寫完了,隻等著來信,每日也是累得直不起腰。
一連乾了七八天,安景之也慢慢的習慣了。
“景之,有你的信。”郵遞員騎著一輛自行車敲響安家的門。
安景之接過,和對方閒聊幾句回到家中把信拆開。
是首都日報寄過來的信,信上說他的文章已經刊登了,隨信附上的還有十塊錢的寫作鼓勵,不能說是稿費,這叫做激勵。
徐燕芬看到安景之站在院中,說道,“咋了這是?咦,怎麼有一封信?誰寄給你的?”
安景之高興道,“奶奶!我寫的那篇文章上報了!您的故事很快就要被全國人民看到了!”
徐燕芬呆愣在原地,喃喃自語,“我上報了?”
安景之肯定的抓著老太太的胳膊說,“是呀!您很快就會成為全國的名人了!”
很快一家人都得知了這個消息,全都非常震驚,當時安景之跟徐燕芬一人說一人記錄的時候,他們還當這是在哄老太太開心,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上工時,整個大隊的人都知道安景之寫了一篇徐燕芬的文章,登上了首都日報。
連大隊長都來問了幾句。
“真的假的?隨便寫個文章就能登上首都日報了?”張五奶道。
“什麼叫隨便寫個文章,人家可是高中生,文化人,寫的文章上了首都日報有什麼奇怪?”李三奶反駁道。
“高中生多了去了,那些知青好多不都是高中生嗎?也沒見他們寫什麼文章上報。”張五奶撇撇嘴嫌棄的看了一眼遠處那群,好多乾活連孩子都不如的知青。
李三奶也嫌棄的看了一眼那群人,“他們咋能跟景之比?”
張五奶也讚同的點點頭,“對,咱們景之也是讀書人,下地乾活照樣也沒叫苦叫累,哪像他們一樣。”
很多人朝徐燕芬打聽事情的真假。
徐燕芬樂的嘴角就沒彎下來過。
“這還能有假?人家信都送過來了,今早郵遞員把首都日報寄過來的信送到我家了,我親眼看著呢,真真的!”十塊錢的寫作激勵這事她沒說。